第三節(jié)
紅綢聽到這句“不算太遲”時眼中先是一亮,可一會又再次黯淡了下來。雖說她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這個“奇怪聲音”到底是什么,可也不相信對方能有那么神奇的本領(lǐng)能幫她走出如今的絕境。 她雖沒有將心中的不相宣諸于口,可那個聲音卻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意一樣,只聽那個聲音又道:“怎么你不相信?” “沒,沒有”紅綢忙道:“如果我能再活過來,那我的孩子也能活下來嗎?” 那個聲音聽出了紅綢話中的希翼,卻還是明白的道:“這個恐怕不行,因為你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是沒有命數(shù)的。也就是說,他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就算是勉強將他生了下來,也是個沒有魂的人。沒有魂的人,并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活人?!?/br> 紅綢眼中的光亮愈發(fā)的黯淡了,只聽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更沒有活在這世上的理由了。如今知道了我多年來過的所謂之幸福日子,不過全然是人家的算計。親人家人連一個真心待我的人都沒有,我就算是再茍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個聲音顯然沒有想到江紅綢會如此的消極,半晌都沒有再出聲。一時間除了滂沱的大雨濺落在屋檐瓦片上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存在。 忽然大雨中跑來一個未撐雨傘的人,在雨中跑動的聲音打破了這種異樣的沉靜。那人邊跑還邊嚷:“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沒了!” 早先被趙媚兒帶關(guān)的房門再次急急的被推開,趙媚兒匆匆的從屋內(nèi)沖了出來,沖著跑來報喪訊的小廝問道:“你說什么?少夫人沒了?那,那她肚子的里孩子呢?” 趙媚兒表面上顯得十分吃驚,連拔高的了幾分的聲音中都帶著幾分幾乎微不可察的抖動。 “沒了,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全都沒有能保??!”那個小廝蒼白的臉上有著幾許傷心的神色??磥斫t綢做人也算是完全的敗,至少這林府中的下人對她這個和顏悅色的少夫人還是有著幾分真心愛戴的。 “我可憐的表姐啊,你怎么就這么的命苦呢”趙媚兒從懷中掏出一條帕子摭著臉,好似在哭一般的道。 “小姐,你沒事吧。你可要體重身子,別太傷心了。就是表小姐看到你的這個樣子也會不安心的?!苯饗纫话逊鲎『盟埔柝蔬^的趙媚兒道。 “別攔著我,我要去送送表姐這最后一程!”趙媚兒假意掙扎道。 “小姐,那種地方你這樣的姑娘家是會能去的,那是犯忌的” 也許這在旁人眼中看來,這表小姐對少夫人還真是情深意重,友愛萬分。只是在一旁的江紅綢卻將趙媚兒那遮在絲帕下的精致臉蛋上都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看得十分分明。 “驚聞噩耗”的表小姐在婢女金嬋的“執(zhí)意拉扯”之下,在別中其他仆從的眼中硬是被“勸”回了屋內(nèi)。只是當(dāng)房門再度被金蟬關(guān)上的那一刻,坐在桌前的趙媚兒卻是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抑。 “哈,江紅綢那個賤人終于死了!”趙媚兒激動的有語無倫次的道:“邦哥終于是我一個人的了!對了,還有江家的財產(chǎn),江家一半的財產(chǎn)都全都是我的了!江家一半的財產(chǎn)!那可有多少錢啊!哈哈哈,終于這些全都是我的了!” 江紅綢已經(jīng)從初聞小廝報喪訊時的驚訝中回過神來了,這時趙媚兒主仆那番在人前的假意做作之態(tài)對比著人后這極為瘋狂的一幕,她看著只覺得十分的惡心。這越是看得分明,她就越是覺得難受。自己以前怎么就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這個曾經(jīng)在自己眼中最為“可愛的表妹”是個比那平日里在戲樓上的戲子更會演戲的人呢? 這一刻江紅綢只覺得再也難以忍受下去了,對那個不知道還在不在的聲音道:“我不想再看到她的樣子,我要離開!” “那你是決定放棄再活下去的機會嗎?那你要去哪里?”那個聲音顯然并沒有離開。 “是的,我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奔t綢脆弱的道:“我想要去哪里?我不知道,只要不在這個府里就好,去哪里的都無所謂!我只知道我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 “只要離開這個府里,哪里都好?”那個聲音有些怪異強調(diào)著再次問道。 “是!”早已讓今天的一切刺激得有些不堪重負的紅綢有些麻木虛弱的應(yīng)道。 “將你帶離這里,沒有問題。不過我為什么要幫你呢?”那個聲音狡黠的問道。 紅綢愣住了,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聲音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什么要幫她認清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雖然對此她一點都不感激它的“熱心幫助”如果可以,她寧愿就那樣什么都不知道的默默死去。至少那樣的她,即使再傷心,也會因為想著這個世上還有真心為自己難過,對自己牽掛的人而感到淡淡的幸福。只是如今 見紅綢沒有立刻答話,那個聲音便有些迫不急待的接著道:“如果我?guī)土四?,那你就一定要記得欠我一次。?dāng)我需要時,你就得還給我這個人情!” 急著離開這個讓她極度痛苦地方的紅綢,沒有留意道這句話中明顯的陷阱,便忙不迭的應(yīng)了下來。不過就算她聽明白了它的言下之意,怕是也不會有一刻的猶豫。再呆在這個地方于她而言,實在是太過痛苦了。只要能馬上遠離這個地方,這個聲音所提的任何要求她都會答應(yīng),不會有片刻的遲疑。 紅綢只見眼前一陣白光一閃,下一刻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白光一閃,她從此地消失之后,兩個鬼差便出現(xiàn)在了她離去前所站的最后一個地方。 “這是怎么一回事?江氏的魂哪去了?”一鬼差對一旁的同行道。 另一鬼差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還以為這趟出來只不過是個尋常的差事,沒想到一到這里就不知道讓哪路神仙給擺了一道。這下可好,連正主的都沒見著。” “說得也是,這個地方真的很奇怪。難道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是有哪位上仙做了手腳,將那江氏的魂兒給弄沒了?” “誰知道呢?既然已經(jīng)確定了江氏的魂不在此地了,那我們還是先回地府吧。我們只是一般的拘魂使,這種有異常狀況的事我們還是上報后再讓上邊派專門的人來查辦吧?!?/br> “說得也是,無論插手這事的是神是鬼,能有這般神通的都不是我們哥倆能惹得起的?!?/br> 片刻后,這兩個鬼差也消失在了原地。 “小姐,小姐,該起床了?!币粋€聽起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溫柔女聲在她耳邊響起,伴隨著聲音的是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也讓人一陣輕晃。 半晌她才勉強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當(dāng)她看到眼前這個人時不免大吃一驚。 這,這是怎么回事?眼前這個人不是早在自己十歲的時候就離開江府回鄉(xiāng)去的乳母孫氏嗎?她還叫自己小姐,那這里又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