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誘餌(中)
另一邊,肖甜意從在公司開車出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她或許感情上大大咧咧,但別的事上很謹慎細致。當她拐了幾個彎后,才后視鏡里望去,發(fā)現(xiàn)了一輛黑色的小跑。 那輛車不對勁! 一直跟著她! 她放慢了速度,果然,后面那輛車也放慢了速度。 她倒也不怕,她本就膽大,又兼學過柔道和散打,還一練多年,拿來防身還是行的。所以,她一邊關注著那輛車,一邊看紅綠燈拐彎。突然,h燈開始打閃,她再度放慢了車速,堪堪停下,在看到那輛車也在后方十米停下后,她突然將油門一踩到底,小甲殼蟲在夜色里似飛了起來般,一支箭般躥了出去,堪堪闖過了起跳的紅燈。而后面那輛車想加速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但它也是狂,無視紅綠燈,直接沖了過去。 可是,終究是遲了那么十來秒,小甲殼蟲早匯進車流,然后又不知拐哪里去了。 黑色小跑里的人很急,撥了一個電話:“我跟丟了?!?/br> 對方頓了頓,說,“別急。你直接去兇宅。她一定在那里。”然后又道,“別再讓她跑了。” 肖甜意也是飆車到的兇宅。 停好車下來后,她拍了拍手道:“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這里被拉了封條,閑雜人等是不能進的。但肖甜意不同,這一次她是和警民關系科合作,能自由進出這里也是得了特許。只不過,她本應是明天由警察陪同前來,但她坐不住。寫完新聞稿發(fā)出后,就直接過來了。 她沿著屋墻四處查看,雖然已經(jīng)推倒了一邊墻,但所幸及時停工了。證據(jù)的重新搜索,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她在花壇邊上看了許久,也模擬了從這里踩上去,夠著一截水管再往上爬的行動。的確是匪徒容易進入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那時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道路上的監(jiān)控不多,而城市的樓房尚有不裝防盜窗的,更何況是城鎮(zhèn)區(qū)。村民們全是彼此熟悉的老面孔,更不要提什么變態(tài)連環(huán)殺手。所以,都是比較隨意的房屋狀態(tài)。 而且即使有防盜窗,對于某些慣偷,混混,有心做壞事的人,要開一把普通的鎖,絕不難。 肖甜意從二樓水管往下爬,套了鞋套的鞋子一腳踩在花壇邊水泥磚上,然后跳了下來。 她蹲在那里仔細看,警方今天已經(jīng)從那里做了新取證。她還記得下午和**罪犯曾牛的談話,曾牛提到,當年他是從正門進入的,因為那里的門鎖本就沒鎖緊,他來時沒在意,以為是鎖上的,但一用力拍門就開了。他上到二樓,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方紅,他一時心慌,腳踩到了方紅身上流出的血液,留下了鞋印,然后他是從正門逃跑的。跑時又太慌,下樓梯時摔倒了,所以手扶在樓梯把手上,又到處留下了他的指紋。 再加上,他喜歡方紅,一直對她有糾纏,而她討厭他一直對他惡言相向,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們之間有嫌隙。一上法庭對他很不利,他不能提供不在場證據(jù),且他當時被抓時,警方還從他手里取走了一把可作女子發(fā)飾用的全金竹子造型發(fā)簪。 肖甜意又踱步到門邊,再往里走,一邊走一邊思索。當時,她問他,“為什么要取走重要證物。是打算毀滅證據(jù)嗎?” 曾?;卮鸬氖?,“我當年喜歡她,想把她,買了個純金的發(fā)簪哄她,好歹想讓她陪我睡一晚。誰知道,她拿了我的禮物,就翻臉不認人。我什么好處都沒得著,所以一直糾纏她,想……想要她。當晚,我沒想去干什么,就是想去找她談,可是去到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我當時很怕,看到插在她下體的那支金簪,所以……所以我就拿了回去。因為很多人都知道,那支金簪是我送的……會……會查到我?!?/br> 肖甜意已經(jīng)來到方紅的臥房,那里重新畫了一個圈,模擬26年前的案子。是按照26年前的照片還原的犯罪現(xiàn)場,就連血跡的擴散范圍,也重新用紅色筆圈出來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哪還有什么血跡,但現(xiàn)在看著依舊Y森森的。肖甜意倒不怕,蹲下來看血跡范圍。當年的現(xiàn)場照片她也從甜靜那里得到了,她看過,也問過一眾刑警以及法醫(yī),那些血量不足以造rEn死亡?!笆帇D”二字,也是生前刻上去的,刻得淺,并不深,只有一處是用金簪捅成的傷口面積,金簪本身很細,長七厘米,捅進去五厘米且沒有碰中重要器官。最重要的是,她會出血流成好幾攤,用現(xiàn)在的眼光和犯罪心理學來分析——是因為兇手是個虐待狂,甚至是變態(tài)的那類虐待狂,他刻意用刀在她身上手腳大腿手臂上到幢埔割,有深有淺,但都不足以斃命。 其實,說起來,方紅真的沒死。她只是假X窒息,她躺著的地板上有枕頭,應該是拿來悶她口鼻的。但她沒死透,兇手以為她死了,就跑掉了。可惜的是,方紅聽說瘋掉了,一直被關在精神病院里。正因為她沒死,所以才判的無期,否則曾牛也等不來今天的以證清白的機會了。 當年,DNA技術還沒有普及。在今天司空見慣的DNA測試,在1988年以破案最先進最高效的美國,還是尚未得到法律界認可的新鮮技術,很多人法律界人士甚至沒有聽說過,所以更不要提在我國國內。 當時,是測試的血型。曾牛和兇手留下的精-液檢測出同屬A型。最后因此判定了他有罪。 現(xiàn)在再回頭來后,以當時我國國內的技術和條件,曾牛的確有動機、有時間、又沒有人證,對他不利的物證都是一大堆,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決,真的很難去計較清楚了。 肖甜意嘆息了一聲。 突然,門外樓道里傳來極輕的聲音!肖甜意躲在門后,她深呼吸了一下,從衣袋里取出防身用的彈簧小刀。 一只手從門外伸了過來,直接按了開關,原本還光亮的房間突然變得一片黑暗。 肖甜意猛地沖了出去,一手卡在對方喉部,遭到對方飛腳踢到了手臂,但她手臂一緊一松,以柔克剛將人甩飛了出去。 但對方也不是好惹的,隨即跳了起來,猛地向她撲去。 肖甜意眼前一團黑,那個人影也是穿著黑衣黑K,行動更是難以捕捉。 她和對方扭打,被狠踢了好幾腳,狼狽得不得了,頭發(fā)也散了。 對方卻一怔,猛地收了踢過來的飛腿。單腿“嘩”一聲,直接踏碎了木地板。 肖甜意被嚇著了,知道不是來人對手,正要逃跑,身后一道黑影猛地躥了上來,一腳就將那人踢倒。 那人也是強悍,猛地跳了起來,在黑暗里,兩個人對打了起來。 熟悉感一點點蔓延,肖甜意原本跳得快要撲出胸腔的一顆心居然本能地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她喊,“木深!” “木深,是不是你?!” 對方那道黑影本就不敵,被簡沐一個擒拿手,直接揪翻在地。 可是那道黑影好像不要命,已經(jīng)喘得厲害,居然還長腿一蹬,躍了起來,撲過去和簡沐撕打,招招都用盡全力,非常兇狠。 肖甜意驚呆了,很怕簡沐有事,怎么也不愿走。 簡沐尋了間隙說,“是我。你快跑!” 那人再度被打趴下。這一下,簡沐下了狠力,卸了他一只右手。簡沐舉起拳,正要往他頭砸下去,那人忽然說,“簡隊,是我,伙計。別打了!” 簡沐猛地松了手,從地上跳起來,罵道:“你神經(jīng)病嗎?早點說出來會死嗎?!還攻擊甜意和我?!” 肖甜意噔噔噔地跑去開燈。 “啪”一聲,走廊和臥室的燈全亮了。 在看對方,簡沐還是好端端的,就是本就短短的頭發(fā)此刻亂了些,一頭的汗,說不上多狼狽。汗沿著他蜜糖色的臉龐滑下來時還相當性感。 另一個伙計就狼狽多了,臉早腫了,眼睛也腫成了一條線,右手脫臼了,此刻就這樣吊著……嘴角都是血,看起來有點慘不忍賭…… 肖甜意:“……” 簡沐呸了聲,“神經(jīng)??!” 肖甜意努里,沖上去質問他,“你干什么要襲擊我!” 陳明明笑了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們組的師姐本來是保護你的。但是你開車把她撇開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慕教授說,你會去兇宅,那里危險,讓我去。” “我跟過來,突然遭到你襲擊,我以為是兇手重回犯罪現(xiàn)場,所以……出手重了點。但發(fā)現(xiàn)你頭發(fā)散開,知道是女孩,哦,是你后,我馬上收腳了?!?/br> 簡沐很光火,重重地又踹了他一腳,把他踩到地板上,“你找死!你撩我打,發(fā)神經(jīng)!” 陳明明要起來,又被簡沐踩趴下。 肖甜意急了,“都好好說話!快起來!” 陳明明這才得以站起來,說:“能和簡隊過招,是難得的機會??上?,我還是自視過高了,根本不是你對手。” 簡沐突然就抓住了他的右手,往上一掰,替他接好了脫臼的手。 “呵,想和我打,你再練十年吧!”簡沐十分不悅更不耐,罵道:“滾!” “可是我要保護……” “滾!”簡沐又踹了他一腳,幾乎沒把他人踹下二樓去。 肖甜意:“……”這好好的孩子,怎么變得這么暴躁了呢…… 陳明明不好再惹上司,識時務地走了。不過他沒走遠,在對面街等著,決定暗暗保護肖甜意。 “這人就是個神經(jīng)病!”簡沐氣得不行。 “他好像有點眼熟?!毙ぬ鹨獾?。 “你見過他的。你第一天進警察學堂,我?guī)У哪顷犘氯?。他是個人才,身手也是那一屆新人里最好的。只有他能跟著我跑到終點,耐力很不錯。我本想讓他跟我。但我后來換了崗位,他就跟肖甜靜了?!焙嗐逭f,“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 肖甜意抿著嘴樂。 他不悅,敲她腦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危險?!?/br> 肖甜意嘆了好氣,覺得還是要和他認真談談的。于是說,“木深,難道就因為怕危險,我就要放棄我的理想,以及放棄找出真相嗎?換了是你,你會嗎?你不會,我也不會。我們都是一樣固執(zhí)的人。木深,你說服不了我的。” “從前,那些年,我也這樣過來了。在戰(zhàn)地,比在這里危險一百倍!我沒有退縮,也沒有怕。” 簡沐安靜地聽了她話,沉默了許久,才道:“行吧。但你要答應我,讓我保護你。你要查什么,我也不攔你?!?/br> 肖甜意一靜,覺得應該是和警方的部署有關。而簡沐這次的行為也很怪,她能感覺出他與以往的不同,他極度緊張。 “好。”她說,“我不會拿我自己的生命來冒險。警方有部署,我照做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