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拾憶
酒足飯飽后,肖甜意完全恢復(fù)了精神。 他正要載她回家,她忽然說,“木深,我想去你以前的學(xué)??纯??!?/br> 簡沐一怔,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她手輕挽他手臂,軟軟地求,“帶我去看看吧。我還想去你住過的宿舍看看?!?/br> 簡沐沒有說話,但把方向盤一打,往她家的反方向開去。 過了跨海大橋,一路景色不錯,但高層住宅明顯在減少。這一帶沒有現(xiàn)代化的**,公寓樓商品小區(qū)也不太成配套,是老城區(qū)。 這一帶沒有從前興旺了,但倒是挺多大學(xué)路,形成一個大學(xué)城。警察學(xué)院在最靠近海邊的地方,要沿著山崖往上跑,跑到最頂層。他指著一層一層盤旋而上的車道對她說,“以前,教官們最喜歡讓我們沿著盤山公路跑,將整座山跑完,可以去掉半條命?!?/br> 肖甜意聽了咯咯笑。 他再補了一句:“三公斤負(fù)重跑?!?/br> 肖甜意說,“那你一開始怎樣?又被教官欺負(fù)得哇哇哭嗎?” 簡沐伸過手來,將她長發(fā)全部rou亂,惹得她呱呱叫。 “我的T能是我那一級里最好的!”他挺自豪。 警察學(xué)院并不隨便給他人進。 簡沐出示了警官證,門衛(wèi)才放行。 學(xué)院里綠化很好,秀木成林,還能聽見山腳下海的咆哮。這里連商業(yè)街都沒有,全是軍事化管理,不給學(xué)生有任何胡吃海喝的機會。 肖甜意說,“我以前的大學(xué)城里有小吃街,我喜歡每天晚上去不同的館子吃,有時候就干脆吃路邊攤、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吃下去。后來去了英國讀傳媒專業(yè),那會兒也變著法子地去找好吃的?!?/br> 簡沐想了想答:“我們這里很嚴(yán)。不準(zhǔn)擅自外出。” “看得出來?!彼稹?/br> 簡沐將車停好,帶她往一個小圓湖走去,那里連著好幾條形狀各異的橋,橋下是碧綠的小湖,遠(yuǎn)處還有長廊和廊亭,倒是這么嚴(yán)肅的警察學(xué)院里約會的好地方。 “這里叫小袁湖,姓袁的袁?!焙嗐褰榻B道。 “很別致?!毙ぬ鹨庋刂祥L廊慢慢踱步,心情很好,她笑瞇瞇地:“看得出是約會圣地。” 簡沐的臉燒了起來,摸了摸鼻尖才說,“是。我從前沒有機會來。其實我最想帶你來走一走?!?/br> “現(xiàn)在補上也不遲。”她踮起腳尖吻他下巴。 他牽牢她手,帶著她慢慢走。 他們走過了七座橋。 她又問:“這么多橋,有什么嗎?” “這里一共有九座橋。相傳情侶從這里走完九座橋就能一生一世,永不分離?!闭f完,他臉更紅了。這么迷信,可不是簡隊長的風(fēng)格,可是他只是簡沐,所以他信了,也帶著她這樣做了。 肖甜意馬上變得認(rèn)真起來,“那我們把剩下的兩座橋走完!” 走過剩下兩座橋,已經(jīng)靠近岸邊了,此處植有荷花和白睡蓮,一大片水域被繁花所掩蓋,漂亮得很。她驚訝,“咦,初春就開蓮荷了?” 簡沐答她,“這一周有東風(fēng),會延續(xù)半月余,所以氣溫一下子升高了十多度?;蛟S是這個原因,才開花吧?!?/br> 肖甜意和他十指緊扣,一邊走一邊道:“連花都祝賀我倆在一起呢!” 他寵溺地笑,沒有答話。 從岸邊過去,其實離學(xué)生公寓區(qū)很近了。 他帶著她熟門熟路地沿著小山道走,爬了大概二十分鐘的坡,到了山林的最里層,那里有三棟古舊卻不簡陋的老房子,還是紅屋頂?shù)?,有點殖民地風(fēng)格。 “是棟小洋樓?!焙嗐逡娝信d趣,向她解釋,指了指靠左邊的那棟頂層道:“你看,那里還有尖塔頂,小閣樓和大鐘。樓里有牌子介紹,說是從前的傭人,每到了早上七點,就會登塔樓敲鐘,叫醒小姐,少爺們。而左邊房間的景色也最美,因為靠著海,就是夜里極寒冷。從前的壁爐沒拆除,還保持原樣,但不再使用。我們這種學(xué)生,就是要錘煉我們的意志,連暖氣都不準(zhǔn)有?!?/br> 她哈哈笑道:“實慘?!?/br> “是,有許多北方來的學(xué)員,一開始真不習(xí)慣,叫苦連天。”簡沐答。 他領(lǐng)著她沿著古樸的樓梯慢慢上去,紅木質(zhì)的扶手,經(jīng)年累日地被人撫摸,變得溫潤而包漿厚實。整棟樓看起來充滿歷史感,也保存得非常好。 她又問:“那你的房間里也有看起來就很溫暖的壁爐嗎?” “并不是每個房間都有。也是做了一些改建的,例如一個大五十平米的小型會客廳會被分隔成三個房間,那就只有一個房間帶有壁爐。很幸運,我的房間有?!彼呀?jīng)上到了七樓頂層,走到左邊倒數(shù)第三間房,他將一道暗紫色的木門打開。 他一直保留有這個房間的鑰匙。 “這里現(xiàn)在不住人了,為了更好地保護文物古跡。這里是民國時期,一個著名銀行家的府邸?!焙嗐遄隽藗€請的手勢,“你們媒T人對這類歷史文化古跡最有興趣?!?/br> 肖甜意點一點頭,忽又說不是。見他望她,她說,“我會對這里感興趣,只因為是你生活過的地方。木深,我只對你的一切感興趣?!?/br> 簡沐站在狹窄的玄關(guān)上,這里是他大學(xué)幾年奮斗過的地方,承載了他的理想、抱負(fù)、野心以及辛酸,而有關(guān)她的一切更是被他妥善地保管在這里。他心下動容,忽然抱緊了她。 彼此都沒有說話,肖甜意自然懂得他,于是更用力地抱緊他,似要將他融進她骨血里去。 許久,許久,她才道:“木深,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離開你?!?/br> 他不笨,已經(jīng)猜到了她為什么來。 “想必你見過言真了?!彼_一張椅子坐了上去,雙臂和頭擱在椅背頂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輕聲笑:“嗯,聽說某人把我的照片放在這里了。我來要回我的照片。”雖是笑著的,可是她覺得心疼,只要一想起他曾當(dāng)臥底的種種,她的心就不可抑止地痛。 簡沐嘆了聲氣,從腰扣上摘下鑰匙袋,然后摸出了一把鑰匙。鑰匙是特制的,他一掰開,就是一把極鋒利的小刀。 其實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依舊是一室四人,上下鋪的結(jié)構(gòu)。他爬上上鋪,曾經(jīng)屬于他的床位,然后手撫了上去,那里平齊整潔,泛著一種柔和的米黃色,還真看不出來這里被撬開過,是后上的油漆。 他用小刀利索地劃出了一條直線。 居然與他想的,分毫不差。 肖甜意站在椅子上,努力往上望,看住那里有一道縫隙。 簡沐一邊撬一邊說,“這里原本就裂了一道口子,當(dāng)年我把口子一點點鑿深,可以把我的‘秘密’放進去。” 撬了許久,他忽然又換了一把工具,是小鑷子。他夾住一頭,用力抖了抖,再用巧力往上一撥拉,一個薄薄的塑封袋就被他拉了出來。 他將一切復(fù)原,那道縫本來就有的,倒也不用在意了。 當(dāng)他走到她身邊,將那個塑封袋交給她時,臉卻瞬間紅透了。 她挑了挑眉,似有不解。 他執(zhí)著塑料袋的手用上了力,似是想要收回,被她一把扯了過來。 她挑高了眉:“反悔了?” 簡沐憋紅了一張臉,悶聲道:“真的要看嗎?” 肖甜意很堅定地點了點頭,“這些東西現(xiàn)在是屬于我的了!不再屬于你,你要聽我的話!” 簡沐垂下眼睫,雙手插兜,吸了一口氣才說,“意,你一個人的時候再看吧?!?/br> 她怔了下,握了握他手道,“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