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法則：吉卜林格言“當(dāng)周圍人都失去理智，你得保持清醒的頭腦?！边@句話應(yīng)時(shí)刻放在每個(gè)談判人員心中。

    ***

    倆人剛出電梯，肖甜意就撞見了鄰居。

    鄰居是個(gè)律師，二十，十分年輕但已是著名大律師，專打刑事案件，這兩年勢頭十分猛，可謂是城中的青年才俊了。

    他見了她，先是一怔，然后笑出一排細(xì)白的牙齒，他招了招手，“嗨，意?！?/br>
    肖甜意禮貌地回道：“蕭大狀，又要去跑案子啦。注意安全?！?/br>
    “意，我冷?！焙嗐鍙臉堑赖年幱袄锞従徸吡顺鰜?，抱著雙臂，埋怨：“睡到半夜的，被人吵醒，真不厚道，我們回去繼續(xù)睡?！?/br>
    肖甜意挑了挑眉毛。

    蕭齡愣了半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這位是……”

    簡沐哪里看不出來，她這個(gè)鄰居對她有意，不對，是“不懷好意”！他就是故意的，他依舊挽著雙肩，懶洋洋道：“我們是同居關(guān)系?！?/br>
    蕭齡眼里閃過黯然，但馬上接口道：“原來是意的男朋友啊，你好你好，”說著伸出手來。

    簡沐盯著他手看了五六秒，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肖甜意回轉(zhuǎn)身一掌拍在簡沐后背上，力道之大讓沒有任何準(zhǔn)備的他退了半步……只聽她說，“我弟弟。他有社交障礙癥，你別見怪?！?/br>
    蕭齡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和她道別后快步離開。

    肖甜意喃喃：“哎，看來大律師的錢是不好賺哦。都半夜了，還得跑出去?！?/br>
    家門剛關(guān)上，他幽幽聲音傳來，“你和那個(gè)小白臉聊得挺好?！?/br>
    肖甜意抬起腳來，毫不留情地又踹了他一腳。

    “我剛搬來時(shí)，他幫了我很多忙?！?/br>
    簡沐心下十分不爽，“他是見你又辣又漂亮，想和你做?！?/br>
    肖甜意嘖嘖兩聲，“我說，你這人是怎么回事？說話這么難聽?！?/br>
    她一把就將自己往沙發(fā)里甩，雙腿一蹬，就踢掉了鞋子。

    簡沐替她拾起鞋子，放回鞋柜，給她拿了一對棉拖鞋來。

    她閉著眼，雙腿晃啊晃的，聲音也慢悠悠的，像要睡著了，“我剛搬過來時(shí)，還沒有買下這里，是租住的。他就是房東。他在這邊小區(qū)有三套小戶型房子。我那時(shí)拼事業(yè)，拼得過了火，有一次胃出血，痛得爬不起來。如果不是他送我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恐怕我死在公寓里也沒人知道了?！倍潭桃蔡松蟻?，她摸著它大腦門說，“我也是那次后，才養(yǎng)的短短。它會提醒我喂它吃飯，以及別餓著我自己。真有事，它也會叫，還能有個(gè)人趕來幫我?！?/br>
    “簡沐，下次見面，對人家客氣點(diǎn)?！?/br>
    簡沐沉默良久，在她腳邊坐下，安安靜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乖乖地答：“知道了?！?/br>
    “jiejie，以后，有我在。我會照顧你?！?/br>
    ***

    那個(gè)家，無遮無攔，臥室是沒有門的。

    臨睡前，他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搬出來一個(gè)折屏的屏風(fēng)，將它拉開成三屏擋在那成了隔絕視線的玄關(guān)。

    他似笑非笑，她懶得管他。她正要轉(zhuǎn)身，他聲音就懶洋洋響起，“別抽那么多煙了?！?/br>
    她一噎，噔噔噔將地板踩得老響，跑回臥室，一把撲向了正中的大床。

    可是，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啊……

    她平躺著，看著天頂，那盞粉晶吊燈沒有打開，一室黑暗與安靜。

    窗戶沒有關(guān)緊，一縷風(fēng)送了進(jìn)來，吹得姜h窗紗輕飛曼舞。她聳了聳小鼻子，像是聞到了海水的味道。

    客廳也很靜。

    這一點(diǎn)，他倒做得很好。他很乖，很安靜，不打擾她睡覺。

    她又翻了個(gè)身，她對著窗戶，看到了天邊的一粒極亮的星，看著看著，她瞌睡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陷進(jìn)淺淺的夢境，總覺得有誰在輕撫她臉。后來，她半夢半醒，迷迷瞪瞪，眼皮沉重，但她眨了眨醒了。

    房間里一片黑暗，可是她能看得清模糊的輪廓，他的身體頎長，側(cè)躺著，曲線一路延伸，和月而躺，月光泠泠、細(xì)碎而溫柔，午夜瞧著，他倒是迷人得很。她喃喃：“你不冷嗎？”

    他把被子枕頭都抱過來飄窗上了，被子只蓋到他腰上。他含笑看她，此刻倒是溫柔可親，他說：“你睡不著？”

    “我們來聊天。”他又提議。

    她打了個(gè)哈欠，“聊什么？”

    “嗷嗚~~”被吵醒的短短從他身后探出了小腦袋，還把下巴擱他身上，肖甜意想：完全的自來熟嘛！

    “這套房子你買的嗎？”他輕笑，“我記得，你十四歲時(shí)就開始寫短篇偵探了。那時(shí)候還拿到了第一筆稿費(fèi)。那可是挺不錯(cuò)的數(shù)目，你還請我去吃了一頓海鮮大餐?！?/br>
    她也是笑：“可是你過敏了。那么大一桌海鮮，你沒法吃多可惜。”

    說起來，那時(shí)她在初三，而他還在初一。倆人的教學(xué)樓一個(gè)在東，一個(gè)在西。可是只要一下課，他必定跑來她教室找她。他也不說話，不打擾她，看她和一群同齡孩子吱吱喳喳，他就站在走廊看她。每次他來，她的小**就笑：“哎，你弟弟又來啦。”

    而她總是笑瞇瞇地和他打招呼，讓他進(jìn)來坐。他不動，也不說話。后來，她就每天都帶一個(gè)蘋果，他一來到她課室走廊，她就走出教室遞給他一個(gè)紅彤彤的蘋果。如果她換了座位剛好靠窗，她就趴在窗戶邊，把紅蘋果遞給他。她也會隔著窗和他聊天。當(dāng)然，都是她說得多。他愛聽，可他很少說話。

    后來，又有人打趣，“意，你弟弟難道是個(gè)啞巴？”

    她生氣得要揍那個(gè)人，說：“我弟弟是天才！他可聰明！”

    等她開始寫偵探，自學(xué)摩斯密碼，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而他永遠(yuǎn)是她的第一個(gè)讀者，他還和她一起研究摩斯密碼，倆人甚至還發(fā)明了一套只有彼此才懂的密碼。

    “想什么呢？”她輕笑，像月亮掀開了它的紗衣，輕輕盈盈的，有些蠱惑，有些調(diào)皮，還不懂得害羞。

    簡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房子，“這里不錯(cuò)。麻雀雖小五臟俱全?！?/br>
    肖甜意笑瞇瞇地：“我早兩年贏得了法國的一個(gè)推理大獎，獎金真不錯(cuò)。再加上這些年的版稅積蓄，供了首期?！鳖D了頓，她眼睛都瞪起來了，生氣地嗔，“哎呀，我都29過半啦，這么些年，也算是薄有積蓄??！你怎么能小看我呢？！”

    他悶聲笑：“挺好。”

    “那你呢？這些年，你怎么樣？”她試探著問，想到的，卻是他身上的可怕傷痕。她看到的僅僅還只是他背部啊……就那么多那么深的傷痕……想到這里，她的心驀地揪緊了。

    簡沐怔了怔，說：“一直漂泊，居無定所?！?/br>
    他只是用簡單八個(gè)字，概括他的臥底生涯。那段時(shí)間，他連父母都不敢認(rèn)，不敢給任何人，任何信息，離開夏海，換了全新的身份，檔案被涂改得不成樣，名字也改了，蟄伏在金三角。那是血色的，有毒的地獄。

    他一直在地獄。

    “木木乖啊，以后有jiejie保護(hù)你……”說著說著，她聲音弱了下去。

    他安靜地凝視著她，隔了茫茫夜色，他一對眼睛在黑暗里都那么亮，他看著她又陷入了安眠。

    “意，好夢。”

    說完，他又輕笑了一聲：“誰要你保護(hù)呢！jiejie，是我要保護(hù)你。這一次，我永遠(yuǎn)不會再離開了?！?/br>
    ***

    那一夜，像一個(gè)恍惚的夢。

    她醒來后，他已經(jīng)不在了。

    仿佛他從未出現(xiàn)過。

    “嘟”是微信響了。

    她劃開一看：【（牧羊犬頭像）簡隊(duì)長：我被急招進(jìn)隊(duì)，準(zhǔn)備培訓(xùn)學(xué)員的工作?？赡艿猛ㄏ鼉扇?，不用等我。早餐在廚房，熬了你愛喝的J粥?！扛綆б粋€(gè)撫摸小羊的動圖。

    肖甜意：“……”簡隊(duì)長見光死，你已經(jīng)沒有高光了。

    她走進(jìn)廚房，鍋里果然有一大碗J粥，一看就是米粒熬至化境了。單是聞著就很香甜。她把粥熱了，捧著碗，坐在客廳小飯桌上慢慢喝。

    太美妙了嘛，她是連勺子也不要了。

    吃了大半，她又開始唉聲嘆氣。

    短短圓潤地滾過來，“嗷嗚~”

    “哎呀，你說吧，壯實(shí)的男主角忽然變得這么帥……哎呀好出戲啊……”她對著小短腿兒自言自語。

    突然微信又響。

    【喝粥了嗎？別睡太久，胃受不了?！?/br>
    肖甜意苦著臉，皺了許久眉頭，才回：【你和我想象中的男主角反差太大了！】

    他的話，秒傳過來：【jiejie，你自己沒靈感不要賴我。】

    他的聲音很蘇，那聲“jiejie”簡直是撩撥得rEn欲罷不能。

    肖甜意枯著眉，在那靜坐。

    坐了許久，她直接發(fā)了一條語音：【簡隊(duì)長，我可以進(jìn)你們的學(xué)堂參觀嗎？就是你們培訓(xùn)談判員的學(xué)堂。我保證，我不會打擾大家的。我會全程當(dāng)透明人。】

    對方沉默了許久，然后他給她撥了電話。

    “喂。”她聲音有點(diǎn)打顫。

    簡沐說：“你堂姐肖甜點(diǎn)和我有點(diǎn)交情。她是你們雜志社的大股東和社會版總監(jiān)，她一向跟進(jìn)刑事類的社會案件。你們雜志社也一向以刑事案件為主打，和我們警局也有多次合作，聯(lián)合電視臺辦了幾次撲滅罪案的宣傳活動。所以，你進(jìn)來采訪的問題不大。你向肖甜點(diǎn)遞交申請，進(jìn)入流程，我這邊審批可以給你盡快通過。但正規(guī)流程得走。”

    “你給我開綠燈哦?！彼宦牫闪耍那榇蠛?。

    簡沐哼笑了一聲，說：“那你怎么報(bào)答我？”

    他的笑音沙沙的，磁X而帶著一股不羈的慵懶，就像在她耳邊吹氣。僅是聽他說話，她臉就紅了。她裝腔作勢道：“簡隊(duì)長，你認(rèn)真一點(diǎn)。”

    “我很認(rèn)真?！彼中?，“有來才有往?！毖韵轮饩褪牵仨殘?bào)答他。

    “請你吃大餐？”

    “我海鮮過敏?！?/br>
    她試探：“別的大餐都行啊。中式，意式，法式，西班牙式大餐，任君選擇?！毙南聟s道：你騙誰呢？之前吃我的大生蠔，就沒事！

    他哦了一聲，拖得老長，最后說，“你做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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