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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神話同人]始祖是只小可愛在線閱讀 - 分卷(22)

分卷(22)

    該隱被以諾拉著,一前一后沿著石子鋪就的小路走。許是以諾顧及他的情緒,他們走得異常緩慢, 這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來辦事,倒像倆觀光的閑散游客。

    他抬眼看向前面領路的以諾。

    男人很高大,肩膀也很寬闊,在肩胛骨與脖頸連接的地方,有一個淺淺的肩窩。害羞的時候,他曾把額頭抵在那處。以諾會抱緊他,雙臂箍著他的腰,也會親親他頭頂?shù)陌l(fā)xue。

    而這個人的手,正握著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在他說過那么過分的話,表現(xiàn)出那樣明顯的不信任之后,依然緊緊牽著他。還生怕他會難過,用柔和的聲音安撫他。

    該隱望著以諾的后背,忽然停了腳步,抿抿唇,輕聲開口:以諾,先去圣泉吧。

    以諾聞聲一頓,回身看來,望著他的眸子里,是模樣清淺的笑。

    該隱就在這灼灼的目光里,猶豫著上前走了幾步。而后,耳邊才傳來以諾徐徐緩緩的話。

    他說:不急,先把筆記的事解決了。不然,我怎么借口你不信任我,然后朝你發(fā)火?

    該隱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一時間看著他的眸子里帶了些愣怔。

    其實,他和以諾之間的交情,他自己都不知深淺。

    雖然表面看來,他是因為那本還未見過的筆記懷疑以諾,但這也是他自己對待以諾的映射。

    正因為他對以諾的感情不夠深刻,才會覺得以諾對他也是如此。自己都沒做到的事,也沒有資格去苛責別人。

    所以,他其實沒有怪罪以諾的意思。

    他只是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和無所適從。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

    兩人依然沉默地進了書房,在桑格的指引下找到了那本燙金的日記。以諾坐上椅子,自然地把小吸血鬼抱到自己腿上。

    該隱連忙扭著身子要下去:我坐旁邊吧。這種被保護的姿態(tài),總是讓他覺得不知所可。

    可是,腰上的兩臂卻收得更緊了,根本不給他任何動作的機會。

    別動,這樣看著方便。

    聲音就響在耳邊,身后甚至能感覺到這人說話時震動的胸膛。

    其實該隱想說,這樣一點都不方便,還很別扭。他沒辦法集中注意,怎么看都不是個好體位。但他的主教大人,只是把他拉得更靠近些,嘴唇輕輕燙在耳尖尖,說了聲乖。他就整個人下意識地癱軟在他懷里,再也沒了掙扎的力氣。

    以諾很滿意他的反應,在他的目光下翻開了這本來自天堂的日記。

    日記很精美,看得出是以諾常用的私人物品。

    扉頁上寫著以諾的希伯來文名字,漂亮的花體字,每一筆都像是一件彌足珍貴的藝術品。

    翻開第一頁,便看到一行小字:夏娃、亞當,該隱、亞伯,撒旦?

    撒旦兩個字,顯然被描過多次,后面打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后便是第二段:血族,始祖需撒旦血轉化,該隱何來撒旦血?

    接著是第三段,這個記錄的時間顯示,與上一條相比,隔了大約十年:從地獄歸來,折磨撒旦十年,一無所獲。

    該隱看到這段話時,呼吸都跟著一滯:以諾曾經在地獄折磨撒旦十年?就為了從撒旦口中翹出真相?他才是真正的魔鬼吧!不,撒旦被折磨十年都一聲不吭,這倆人分明魔鬼得很一致啊!

    看到那句折磨撒旦十年,以諾一聲嗤笑:看來我還挺厲害的,難怪撒旦見我輪回就跑來針對我。

    接著,他又翻了幾頁,都是先前的以諾在人間搜尋的一些異樣之處。

    直到翻到其中一頁,字體很大,應該是重要情報。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數(shù)名天使失蹤,聽說與該隱有關。

    再往后,應該是又過了很久。因為下一頁的日期就成了三年后。該隱手指摸上那一行字跡,也察覺到身后人身體驟然一僵。

    那行小字寫的是:我親手捉了該隱,他似乎與想象中的不太相同。

    下面,便都是和該隱有關的點滴:

    他已經縮在墻角十天沒吃東西了,很虛弱。但他沒有攻擊任何人。

    第二十天,沒有任何異樣。撒旦的人也沒來,不知什么原因。地獄沒有相關消息,他似乎被遺忘了。

    第三十天,他滴血未進,陷入昏迷。

    第三十一天,他神智不太清楚,說很餓,但又不想喝血,他一直在無意識地求饒。

    第三十五天,我取了些血喂給他。他皺眉的樣子很痛苦,看起來也沒那么十惡不赦。

    日記快翻完了,全是當初囚禁該隱的點點滴滴。

    直到日記的倒數(shù)第二頁,以諾寫了一句話:他攻擊了看護的天使,我派出上百名天使搜查了很久,他自己摸進我房間,遞給了我一塊奶酪。他膽子還是那么小,和我說了聲謝謝。他,應該還挺善良的。

    然后,便是日記的最后一頁,黑色的字跡涂涂抹抹,只剩一行:他逃走了,我放的。

    而在這行字的旁邊,是黑色墨汁勾勒出的,一個手拿奶酪的小人,模樣看起來憨態(tài)可掬。

    這本日記看得以諾心情沉重。

    他沒想到,在上萬年前,他還曾囚禁過該隱。那些對該隱做過的事,縱使都是當時的境況使然,現(xiàn)在卻讓他滿心愧疚。

    原來,在上萬年前的大混亂時期,那些欺負過他寶貝的人,真的也有他一份。

    以諾默默合上本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一直以為,夏娃和撒旦才是最大的惡人,所以在當時想也沒想,便對夏娃下了那么重的手。也曾想過,等事情真相查明之后,就去地獄手撕了撒旦。

    可現(xiàn)在犯錯的人卻是他自己

    就好像,你以為所有的苦難都是別人造成的,然后對此耿耿于懷了很久,最終才發(fā)現(xiàn),一切的仇恨的根源其實都是你自己。

    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該隱。

    沉默間,懷里的人動了動。這次他沒再有什么動作,任由該隱自己離開。

    可,懷里的小吸血鬼卻只是轉過身來,騎在他的腿上,兩只胳膊勾在他脖頸。

    該隱眼睛彎彎的,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暈了天上所有的光。

    以諾,原來那個人是你!

    而后,他便開口講起那個聽起來糟透了的故事:弱弱小小的少年,在最艱難的時候,有個小屁孩給了他一塊奶酪,然后就成了他的救世主。

    以諾聽著該隱一點點回憶,聽他把那個踩在水上像天使一樣飄來的人描述得神乎其神,聽他聲音里滿是感激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我一直以為把你給弄丟了,沒想到已經把你找到了,還和你道了謝!

    最后,所有的回憶以這句話結束。

    他看起來,似乎還有些開心。

    我囚禁了你,不給你喝血,讓你餓到昏迷。以諾開口,聲音很輕,滿是自責。

    他頹然地靠在椅背,看起來很疲憊。

    他不只讓該隱餓到昏迷,還殘忍地把這些都當成觀察實驗,把他的每一個反應都記錄下來。

    但該隱卻笑了。

    他笑得很釋然,兩顆小虎牙都露出來,手指勾著他的發(fā)絲來回在指尖纏繞:但是,我確實做得不對。我那個時候應該很過分。你看你寫的,好多天使失蹤都和我有關,若是換了上帝或者其他的大天使,可能就直接把我弄死了。但是你把我放了啊。

    至于挨餓什么的,他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我先前變成吸血鬼的記憶被抹去了,有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荒草地,還成了吸血鬼。那個時候,也絕了好多年的食,還把自己餓成了一只干蝙蝠。所以,不給我喝血,我覺得也沒關系。因為我自己都覺得這樣不對。

    以諾看著面前這小小一只,明明是那么痛苦的經歷,他卻為了安慰他,開玩笑似的全部講給他聽。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要被折磨崩潰,甚至人格扭曲了吧。

    別說了,小隱。他閉了眼,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抖,別說了,你沒有錯。夏娃錯了,撒旦錯了,我也錯了。但是隱寶,你沒有錯,聽明白了嗎?你做的事都是迫不得已,但這不是你的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睜了眼,黑色的瞳直直地望著,抬手輕輕揉在該隱的腦袋,一字一句重復:我們隱寶,沒有做錯過任何事,記住了?

    該隱嘴唇微微張著,眼睛一眨不眨。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可下一秒,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隱寶,讓麻麻親親抱抱舉高高!

    第四十三章

    以諾終于知道,眼前這人為什么別人叫一聲寶貝就能跟著走, 給他一塊廉價的奶酪就能記上一萬年。

    這世上, 太少人對他好了。

    所以才會,但凡別人一點點給予都能讓他記很久,很久。

    小吸血鬼神色有點呆, 眼睛里的淚像是開閘的洪水, 怎么也流不完。鼻尖紅紅的, 眼角也染上一抹胭脂色。

    以諾沒說一句安慰的話, 也沒安慰他讓他別哭。只是安靜地把人按在懷里,任由小家伙一點點濡濕自己肩膀的衣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fā)絲,輕柔地安撫。

    該隱太需要發(fā)xiele。

    這積攢了上萬年的委屈、退縮、痛苦和背叛,在日復一日的獨行里被死死埋在心底,早已積壓成疾。

    太多時候,不哭、不痛不癢,也不過是因為,所謂的哭泣除了證明自己的弱小, 毫無其他用處。當眼淚換不回半分憐憫和疼愛時, 連哭都成了這世界冷冰冰的諷刺。

    所以,以諾只是撫摸著他的頭發(fā), 和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彎曲的脊背,如同愛護受傷的小獸,聲音極盡溫柔:你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生來就被人唾棄。小隱,你要知道, 你是神賜予你父母的第一個人類。

    他說著,緩緩吻上該隱的發(fā)梢、耳尖,說:你是人間獲得的第一位嬰孩,是神贈予世界的禮物。

    該隱一直窩在他肩膀,一動不動地聽他訴說。

    過了好久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抬起腦袋,紅紅的眼角還帶著一縷被衣衫壓過的印記。

    他的聲音很小,竭力壓著抽噎,聽進耳朵里,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像極了這世上最好聽的情話。

    他說:以諾,你也是,神賜給我的禮物。

    雖然已經很久沒再見過神,也很久沒得到任何庇護。

    在這個弱rou強食的世界,丟失了所有運氣,如履薄冰地活了上萬年。

    卻依舊虔誠地信任著神,也信任著這個世界。

    *

    兩人不知是什么時候相互吻上的,但回過神來的時候,該隱已經整個人都被抱上書桌,桌上日記本和羽毛筆也被狠狠掃落。

    他看著眼前人和散了一地的東西,紅著臉不知所措。

    以諾,你的日記掉了。我們還沒去泡圣泉你只剩不到兩天時間了。

    但以諾只是擁著他,手指探進衣衫,聲音無比喑?。弘[寶,若非迫不得已,我不會泡那個泉水。

    其實,他一直拖著時間,無非是因為不想。他不能變成吸血鬼為撒旦所用,但也不想恢復光明屬性。

    該隱神色迷離,低低地喘著氣:為為什么?

    我怕,失去你。他說著,嘴唇啄在他耳尖,也怕,不能和你做現(xiàn)在這樣的事。我們的屬性,終究不同。

    該隱一愣,以諾這句話,如一盆冷水當場落下,澆滅了他身上所有燃著的火。

    是了,當初以諾就是因為被迫與他結合,才給了撒旦可乘之機。

    他們兩人,以后總不能結合一次,就來圣泉泡一回。

    黑暗屬性,和光明屬性,一眼望過去,根本沒有未來。

    何況,對方還是天堂唯一的記錄官,他的力量控制著半個天堂。

    他不會決為了該隱墮天,而該隱也洗脫不掉這背負了上萬年的罪孽。

    以諾你怎么能這樣呢。該隱呆愣愣的,喃喃自語。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茫然。

    昨天還沒那么喜歡的時候,不放他走。等到今天,真相曝露開來,在知道那么多往事,又被死死疼愛之后,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怎么能這樣呢

    這個世界怎么這樣呢。

    不是說好,他沒做錯什么嗎?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錯。

    為什么,還是無論怎么振作,怎么相信,怎么努力,都沒辦法讓自己好起來呢。

    我知道了,是我不配。他垂了眸子,睫毛輕輕顫著,眼底又暈開了濕意。

    是我生來不配。

    是他生來不配,才注定永遠背負苦難前行。

    以諾不知道能說什么,只是為他穿好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吻著他絕望的眼角,他蒼白的臉頰,和柔軟的唇。

    是不是非要把他揉進血骨,才能不再分離

    含進唇里的眼淚,落進心里全是苦。

    *

    我這是撞見什么苦情大戲了?

    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轉身便見半空中站立著,黑袍黑發(fā)黑瞳的人。

    及腰的長發(fā)散落身旁,他雙臂抱在胸前,一雙眼睛微瞇著,卻掩飾不住目光里的凌厲。

    身后巨大的暗色羽翼,幾乎遮蓋半個房間。微微一動,便生出一股凜冽的風。

    聽說你黑了,我來看看。

    那人勾唇一笑,語氣里是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

    沒想到,你們把圣泉引到這邊來了?是覺得這個世界有多臟,還得動用天堂的圣泉才能凈化?

    以諾放開該隱,從容地系好身前最后一枚扣子,對著半空的人笑得淡然:路西法,上帝和圣天使長殿下難道沒教過你,擅闖別人房間是不禮貌的?

    沒錯,來人正是上帝身邊最寵愛的大天使,曾經是天堂之光,而今在地獄稱王的:路西法。

    他被說以諾了也不惱,只是收起雙翼。一聲嗤笑過后,緩緩落地:我都墮天了,還和你們這群人講禮貌?他說著,十分自來熟地坐上沙發(fā),整理一下身上衣袖,雙腿交疊著,笑得優(yōu)雅: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失憶了。那你可能也不知道我的事跡,需要我給你普及一下嗎?我這人呢,向來就沒干過什么有禮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