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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45節(jié)

    只是還未打開,身邊人便一腳踹開了房門。

    “轟”的一聲巨響,饒是見慣大場(chǎng)面的小順子,也傻了眼。

    怎么也沒想到,這位清高如月茭白如云的男子,會(huì)做出這樣的舉動(dòng)。

    男子額角滲出汗水,愈發(fā)顯得發(fā)色烏黑、肌膚皙白,如同佛像一般不可褻瀆。

    一雙桃花眼里嗔黑暗涌,分明怒到了極致。

    白蓁蓁,

    白蓁蓁,

    白蓁蓁。

    他滿心只有這個(gè)名字,焦躁與怒氣一股一股沖刷著心臟,鼓.脹到了極點(diǎn),瀕臨爆發(fā)。

    “白——”

    他揚(yáng)聲,卻是戛然而止。

    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室,男子面色愕然。

    小順子的聲音從后邊兒飄來:

    “大人,您是不是聽錯(cuò)了……小的一直守在這里,未曾見到有什么人啊?!?/br>
    男子驀地扭過頭來,眼里竟是猩紅一片。

    看得小順子一陣駭然。

    白雨漸閉了閉眼。

    抬手按住太陽(yáng)xue,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難以形容心里是什么情緒。

    憤怒,失望,躁郁……

    到最后化成了一片平靜。

    古井無波的平靜。

    似乎連那飄至鼻間的,淡淡的杏花香氣,都只是他的錯(cuò)覺罷了。

    小順子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有點(diǎn)不放心:

    “可要小的給您請(qǐng)?zhí)t(yī)?”

    “……不必?!?/br>
    也許是最近太過勞累,憂思成疾,生了魔障。

    他想。

    “小兄弟,能否請(qǐng)你幫個(gè)忙。”

    白雨漸轉(zhuǎn)身,溫聲開口。

    小順子驚訝:“大人有何吩咐?”

    他默了一默,從懷中取出一物:

    “煩請(qǐng)將這個(gè)交給芳華宮……那位娘娘?!?/br>
    他垂下眼,又加上一句:

    “只是此事,還請(qǐng)千萬(wàn)保密。我meimei失蹤已久,我心中念她,遍尋不獲,不知她竟在宮中。我別無他法,卻也不愿看她繼續(xù)受苦。此物雖然作用不大,或許可以……保她平安。”

    男子眼神清明,言辭懇切。

    ……

    “這是白大人要奴才送去芳華宮的?!?/br>
    小順子低著頭,恭敬捧出一物。

    蓁蓁拿過來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很是有些分量,上面還殘留著體溫。

    她不可思議地笑了笑。

    白雨漸不過上任數(shù)月,每月俸祿不過爾爾。

    這滿滿一袋子的銀兩,是攢了多久?

    不過嘛,白家薄有家底,要拿出這些,應(yīng)當(dāng)也不算困難。

    她沒放在心上,將錢袋隨手扔給婢女,一點(diǎn)點(diǎn)折起書卷。

    “奴婢不解。娘娘為何對(duì)……避而不見?”

    玄香忍不住發(fā)問,她不明白為何娘娘只是在隔壁念書,卻不露面。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蓁蓁接過玄香遞來的清茶,眼里分明蕩著笑意。

    “這攻心之事,得慢慢來,急不得。”

    ……

    幻聽之癥,接連持續(xù)了數(shù)日。

    白雨漸懷疑自己病了。

    他指尖搭在腕上,沉下眉眼。

    這兩年筋脈經(jīng)過潤(rùn)養(yǎng),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只那毒素淤積在體內(nèi),時(shí)有陣痛傳來,攪得他睡不安寧。

    加上那擾人的聲音,接連幾天下來,饒是他之前休養(yǎng)得再好,身子骨也有點(diǎn)吃不消了,臉色rou眼可見的一天比一天蒼白。

    小順子每次見到他,都要擔(dān)憂地詢問兩句,見他神色平常,似乎本人也不大在意,便也不再追問。

    ……

    今夜,無星無月。

    滴漏聲聲,正到寅時(shí)。

    少女甜美的嗓音按時(shí)響起。

    他握著筆,坐在案前,臉色靜默。

    她吐字清晰,聲線清嫩,令人想到小荷才露尖尖角,世間最純潔最稚嫩的事物。

    說起那些不堪入耳的字句,卻是畫面感十足。

    她似乎是又翻過一頁(yè),紙頁(yè)沙沙,伴隨著上揚(yáng)的尾音,貓爪子般撓在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白雨漸不禁感到困惑。

    她究竟可以做到何種地步?

    似乎有意放縱,他沒再理會(huì)。

    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著筆,重新書寫起來。

    男子神色沉郁,心如止水,額頭干燥光潔,滴汗未出,不復(fù)當(dāng)初的混亂無措。

    倒好似那道嗓音,成了他鍛煉定力的法門。

    這天,蓁蓁換了一個(gè)戲本子。

    這戲本子的內(nèi)容,她第一次看的時(shí)候也大為吃驚。

    她躺在軟墊上,調(diào)整了一個(gè)舒服的姿勢(shì),撫過那段放.浪的字跡。

    還沒開口念呢,書本驀地被人從眼前抽走。

    “玩夠了沒有。”

    男子的聲音響起,玉石輕擊的清朗微寒。

    她渾身一僵。

    緩緩抬頭,對(duì)上一雙漆黑淡漠得幾乎沒有感情的眼瞳。

    白雨漸不知何時(shí)就等在這里了,那本露骨至極的書被他攥在手心,隱隱怒氣地用力。

    男子身量極高,雪青色的官袍上一雙展翅仙鶴藏于華貴云紗,眼眸低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蓁蓁一怔,隨即收起了驚訝,好整以暇地迎上他的眸光。

    “接連幾日這般戲弄。好玩么?”

    他開口。

    與以前管教她的語(yǔ)氣一般無二。

    像是長(zhǎng)輩訓(xùn)斥自家學(xué)壞的孩子。

    蓁蓁眨了眨眼,眼里閃爍著好奇。

    還有一絲不解。

    之前秋娘精心培養(yǎng)于她,一把嗓子如同黃鶯出谷,常讓她坐在珠簾之后,讀一些話本。

    收效甚佳,每每都是賓客滿座,讀到那艷.情片段,更有人頻頻叫好,甚而想出重金包她,皆被秋娘擋了回去。

    今兒這話本上的字句,饒是她看過不少,都會(huì)感到面赤耳熱,他卻無動(dòng)于衷。

    這般冷感,難怪娶不到老婆。

    “你從哪里找到這種書的?”

    少女輕輕哼了一聲,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指甲。

    白雨漸卻自己找到了答案。

    是了,這里是禁室,自然到處是禁書。

    他看她一眼,聲音沉緩,“或許,我應(yīng)該問你,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她聽出他的怒氣,忍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還真是為難他了。

    不過她選擇無視。

    少女對(duì)他的話完全沒有反應(yīng),甚至抓住他的袖子,想從他手里把書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