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yī)生穿成民國小可憐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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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面上詫異的神情更明顯了,他目光掃過葉一柏身后明顯以他為主的理查和亨利,看向葉一柏的目光不由帶上了慎重,一個能讓比他大的醫(yī)生敬服,讓費曼推崇的年輕華人醫(yī)生? “行,會議室談吧。喬娜,你讓巴特醫(yī)生下來一趟,看看托馬斯小姐的手臂?!绷_伯特接話道。 喬娜點頭,快步離開。 眾人在羅伯特的帶領下想救護中心的會議室走去。 嶄新的會議室,簡約大氣,窗明幾凈,但是眾人這時都沒有欣賞裝修的心情,莉莎的模樣眾人都看在眼里,腹部的引流管,臉上幾乎三分之一成人手掌大小的可怕傷口,還有手臂上的骨折傷。 最令眾人心情復雜的是小姑娘被推走前說的話,“醫(yī)生,我多久能好啊,你幫我跟mama講,我沒事的,讓她不要擔心?!?/br> 那一刻,費曼一個大男人瞬間紅了眼,布魯斯等人臉上也露出了唏噓的神色,這么小這么懂事的一個孩子,若是知道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在了,對她該是多大的傷害啊? “醫(yī)生,小莉莎的情況究竟怎么樣?”剛坐下,費曼就立刻開口問道。 作為主刀醫(yī)生,葉一柏和羅伯特、格林兩位大主任一起坐到了會議室前端的主位上。 “托馬斯小姐的情況有些復雜,全身多處擦傷,手臂骨折,面部皮膚缺損,金屬物穿透腹腔肝臟破裂造成的腹腔內(nèi)大出血,本次手術切除了五分之二左右的肝組織,腹腔內(nèi)出血已經(jīng)完全止住了。” 葉一柏摩挲了一下自己手指的關節(jié),繼續(xù)道:“不過托馬斯小姐是腹腔深部手術,術后7-9天會是感染高發(fā)期,如果能安穩(wěn)度過這段時間,那么她的命就算保住了?!?/br> 生命這個話題總是沉重的,葉一柏的話落,會議室里的氣氛也不由變得沉悶起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莉莎是不是能活下來,是嗎?” 費曼先生和托馬斯先生關系很好,兩人家就住在隔壁,小莉莎也是費曼先生看著長大的,因此他比起布魯斯等人來,他不免多了一份焦急。 葉一柏看向費曼,隨即點了點頭。 “噢,上帝啊,南?;沓雒疟O逻@個孩子,請您不要帶走她?!辟M曼痛苦地喊出聲來,使得會議室里眾人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只能等待了嗎?”布魯斯的神情也有些無奈和悲傷。 在他的任期內(nèi),他的同事,一場車禍一家三口,一死兩傷,現(xiàn)在連女兒都在死亡線上掙扎,這是一件多么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或者,你們誰知道一種叫氨苯磺胺的化學制品或者一種叫百浪多息的紅色染料?”葉一柏突然開口道。 在場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知道眼前這位醫(yī)生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個。 “它們可以充當藥品,或許多小莉莎的恢復有幫助?!比~一柏選擇了一種比較保守的說法。 旁邊羅伯特和格林醫(yī)生的眉頭皺了起來,“葉醫(yī)生?!绷_伯特開口提醒道。 葉一柏輕嘆一口氣,對羅伯特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不管磺胺這個東西有沒有用,但每個醫(yī)院都有自己的用藥規(guī)范,任何一家正規(guī)醫(yī)院的醫(yī)生都不可能隨便把連藥品都不算的化學制劑用在病人身上。 “布魯斯大使、費曼參贊,你們請放心,我們的加護病房是有護士24小時值班的,我們會不間斷給予藥物,幫助托馬斯小姐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不愧是做大主任的人,羅伯特把話說得特別漂亮。 眾人說話間,骨科的巴特醫(yī)生也匆匆進來,他手里拿著兩張片子,表情嚴肅,看到主位上的羅伯特、葉一柏等人,他對著他們點點頭,隨即在葉一柏身邊坐下。 葉醫(yī)生立刻湊過頭去看巴特醫(yī)生手上的x片。 “情況怎么樣?” “不算好,雖然是閉合性骨折,但是碎裂程度不小,而且這,應該是傷到神經(jīng)血管了?!卑吞蒯t(yī)生沉聲道。 葉一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兩只手都這樣?” “左手還好,合并癥不明顯,固定一段時間再看問題不大。但是右手,單純從恢復手部功能來說,還是盡快手術得好。” 羅伯特、格林、理查甚至亨利和王茂都湊了過來。 “不行,再開一刀,只會增加感染幾率,莉莎的腹部創(chuàng)口不小,而且孩子小,免疫力弱,不能賭。” “但是葉醫(yī)生,神經(jīng)血管損傷即時手術的效果是最好的,而且托馬斯小姐傷的是右手臂,錯過了做好手術時間,對其未來生活肯定造成影響,我們是不是該問問家屬和病人自己的意見?” “再開一刀,增加了感染幾率,你負責?” 白大褂吵起架來也是很嚇人的,葉一柏堅持先固定再擇期手術,巴特醫(yī)生則認為即時手術有其必要性,要求詢問家屬和病人本身意見。 會議室里只聽到兩個醫(yī)生的爭論聲。 其他白大褂們見怪不怪,醫(yī)學問題嘛,本來就是爭出來吵出來的。他們聽著兩邊都挺有道理,等他們誰吵贏了,其他人再發(fā)表意見好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猶豫的女聲響起,“醫(yī)生們,莉莎的臉怎么辦?能處理嗎?她是個很愛漂亮的女孩子,臉對一個女孩來說,太重要了?!?/br> 說話的是一個領事館的女職員,她見白大褂們?nèi)繃@著要不要做骨科手術在爭論,不由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一張完整干凈的臉,對于一個女孩,特別是一個愛漂亮的女孩來說,是多么重要啊。 女職員的話成功讓葉一柏和巴特醫(yī)生都安靜了下來。 葉一柏低垂著眼瞼,開口道:“暫時不處理,擇期手術?!?/br> 葉一柏不是不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但是有時候醫(yī)生是不得不做出選擇的。 第094章 面部植皮往往是自體植皮,像莉莎面部這么大的傷口,是需要從其身上取一塊大于面部傷口的中厚皮層,這么大的暴露型創(chuàng)口,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只會平添感染幾率。 按照生命大于功能大于美觀的原則,葉一柏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那莉莎的臉只能這樣了嗎?”女職員捂著自己的嘴,眼里流露出深切的悲傷。 “我只能說,我們會在保住她生命的基礎上,盡量恢復她手部功能和面部完整性。”葉一柏道。 葉一柏的話讓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沉默,幾個感性的女職員不忍地閉上眼睛低下頭去,布魯斯和費曼也是面色凝重,布魯斯目光掃過主位上幾位同樣面色沉重的醫(yī)生,站起身來,輕輕低下頭去,“那就拜托你們了,醫(yī)生?!?/br> 布魯斯的動作,讓葉一柏等人也趕忙站起身來,“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绷_伯特誠懇地保證道。 領事館的眾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呆了不短的時間了,眼見托馬斯和他的女兒都從手術室出來了,也就不便再多留了,布魯斯等人和一眾醫(yī)生們告辭后,便匆匆離開,只留下費曼先生和剛剛開口問葉一柏莉莎的臉怎么辦的女職員。 “這位是我太太,我們今天留下來照顧卡爾和莉莎?!辟M曼對葉一柏說道。 “你好費曼太太?!?/br> “你好醫(yī)生?!辟M曼太太點點頭,她眼眶微紅,顯然還沉浸在莉莎毀容的悲戚中,聲音有些哽咽。 “走吧,葉?!崩聿檩p聲說道。 葉一柏點點頭,走出會議室。 出了會議室,葉醫(yī)生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沉重得令人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葉,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是個完美醫(yī)生的模板了,但是你這心態(tài)還是要多練啊,我們是醫(yī)生,不是上帝,總有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太過苛求自己。”剛從會議室走出來的羅伯特看到意志有些消沉的葉一柏,上前拍了拍葉一柏的肩膀。 葉一柏苦笑地點點頭,邁步向辦公室走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了,今天理查和艾倫值夜班,沒他什么事,但是吃完飯回到宿舍,葉一柏卻少見得失了眠。 做了兩輩子醫(yī)生,按道理講,他應該習慣了生老病死,但是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雖然無數(shù)次告誡自己不要對病人投入感情,但面對一個母親用生命保護下來的孩子,那么小,那么乖,葉一柏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起身抓了件白大褂披上,向樓下走去。 “葉醫(yī)生?!?/br> “葉醫(yī)生?!?/br> 自從葉一柏羅伯特任命為臨時救護中心外科組的組長后,葉一柏在濟合地位算是正式確立起來了,即使?jié)喜⒉皇且粋€上下級明確的地方,但是一些小醫(yī)生和小護士見到葉一柏會下意識地問好。 葉一柏一一點頭回應。 晚上的加護病房靜悄悄的,只是不遠處護士臺里有幾個小護士在值班。 其中一個護士剛幫病人換了吊瓶回來,看到迎面走過來的葉一柏,心下一驚,正想叫醒兩個打盹的同伴,葉一柏對她擺擺手,示意不用。 在一線工作上,護士從來不比醫(yī)生輕松,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們還要比醫(yī)生辛苦幾分,幾個護士一起值夜班,輪流打盹這也是慣常的事了。 “我就去看看?!彼吐暤?。 小護士將換下來的吊瓶放入箱子里,同時飛快做好記錄。 “葉醫(yī)生,您是找莉莎托馬斯嗎?我?guī)^去吧?!?/br> 葉一柏聞言點了點頭。 兩人輕手輕腳地向加護病房區(qū)走去。 “她的情況怎么樣?” “還可以,麻藥過去后小姑娘疼哭過,亨利醫(yī)生適當開了點藥,她來拉著亨利醫(yī)生的手問,爸爸mama也受了傷,是不是也會這么疼?亨利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給他們開過藥了,小姑娘才露出笑容來?!?/br> 隔著簾子,葉一柏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間里的小女孩,本就不大的白色病床上,隆起那么小小一塊來。 兩只手臂已經(jīng)用石膏固定了,面部也用紗布包扎得很好,但是小女孩睡著時候的眉頭卻一直是皺著的,始終沒有松開。 “給我看看記錄?!笨吹叫∽o士手里拿著小姑娘的護理記錄,葉一柏開口道。 小護士點頭,連忙將手中的記錄本遞上,葉一柏快速瀏覽著,看到麻藥劑量的時候,不由眉頭一皺,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手臂、面部加上腹部創(chuàng)口,如果麻藥劑量小了,小莉莎恐怕連覺都睡不著。 “亨利醫(yī)生在晚上增加了麻藥劑量,白天的時候還是以止痛藥為主的?!?/br> 葉一柏點點頭,“莉莎有問過自己的臉嗎?” 小護士聞言,憐惜的目光透過簾子的縫隙落到小莉莎的臉上,“她只問了為什么她笑起來臉會疼?小莉莎兩只手都固定住了,沒法摸臉,也算是好事了。我跟她說她臉上被劃開了,已經(jīng)包扎好了,她還非常緊張地問我會毀容嗎?我不知道怎么說,只能說那要看你乖不乖了,要是你聽話,我就讓醫(y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br> 小護士說著眼眶就紅了。 葉一柏輕輕關上門,“在腹部拆線之前,不要讓莉莎知道自己臉的事。” “好的,葉醫(yī)生?!毙∽o士用力點點頭。 葉一柏從加護病房區(qū)往回走,路過護士臺,看到護士臺后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早上四點半了,他猶豫了一下,腳下拐了個彎,向醫(yī)院外走去。 濟合醫(yī)院不遠處有一個小湖,平常早上和傍晚還是有不少人在湖邊散步的,只是這時實在太早,連公雞都還沒有打鳴呢。 只聽得一聲聲蟲鳴鳥叫聲,葉一柏走到湖邊,先是慢走,然后越走越快,隨即開始跑動起來,一圈,兩圈,額頭和背上微微滲出了汗,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 跑得累了,沒有空去想了,心里的沉重和無力感就能淡一些。 耳邊傳來新的腳步聲,他側頭看去,隨即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怎么在這。 只見裴澤弼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他身邊,正和他以相同頻率一起環(huán)湖跑著。 “我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剛剛走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你穿著這身就跑步了?還醫(yī)生呢,不怕把自己的腳崴了?” 因為剛開始也沒有打算來跑步,葉一柏穿著皮鞋和白大褂就出來了,裴澤弼不說他還不覺著,這說起來,腳是有些不舒服。 “我看你都一身汗了,旁邊坐一會?順便跟我說說,有什么事情可以難倒我們?nèi)~大醫(yī)生,讓他天還沒亮就來折騰自己的?”裴澤弼道。 葉一柏看了他一眼,穿休閑服的裴澤弼比之平常穿制服戴肩章的時候少了分距離感,臉上的碎發(fā)額旁,汗水順著輪廓滑下,伴隨著輕輕的喘息聲,讓葉一柏的心臟無意識地快速跳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