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順手給了胤礽腦袋一下。

    胤礽捂著腦袋嘟嘴：“壞阿瑪，再敲真的傻了?！?/br>
    “我看你現(xiàn)在就很傻?！笨滴跞嗔巳嘭返i頭頂?shù)男【揪尽?/br>
    進屋之后炭火充足，胤礽取下了小帽子，康熙又可以揉胤礽的小揪揪了。

    “三爺，有何事吩咐？”納蘭性德問道。

    康熙笑道：“民間傳聞，‘人生若只如初見’這首詞，是你寫給愛而不得的心儀女子的？”

    納蘭性德：“？”

    心儀女子顧貞觀：“？”

    康熙接著笑道：“聽聞你的心儀女子是什么表妹，我后院的女人？”

    納蘭性德：“！”

    吃瓜群眾顧貞觀：“！”

    康熙拍著納蘭性德的肩膀，忍著笑嘆氣道：“你這就見外了。說吧，你心儀表妹是誰，我給你做主。你結(jié)發(fā)妻子周年祭早就過去了，明珠天天嘆息給你找續(xù)弦的事。早知你的意中人在我后院，我早把人給你送來了?！?/br>
    東林黨顧憲成五世孫顧貞觀：“……”你們滿人玩得好野，后院女人可以隨便送人嗎？

    他想了想前明時的記載。好像達官貴人互相贈送媵妾的事不但不少見，還是雅事？

    哦，那沒事了。

    納蘭性德臉上堅毅嚴(yán)肅的表情崩裂了：“絕對沒有此事！我的表妹姓愛新覺羅啊三爺！”

    納蘭性德的親娘乃是英親王愛新覺羅·阿濟格之女。即使阿濟格因罪被除了宗籍，但他娘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愛新覺羅氏，他如果有表姐妹，那也是姓愛新覺羅。

    愛新覺羅怎么入宮？！

    康熙：“哈哈哈哈哈哈！”

    福全也忍俊不禁。

    胤礽茫然歪頭。

    康熙繼續(xù)逗弄納蘭性德：“舅家的女兒不可能，這不是還有姨家的女兒嗎？”

    納蘭性德的表情都要扭曲了：“三爺，絕對沒有！”

    康熙繼續(xù)道：“明珠姐妹生的女兒也是可以的?！?/br>
    納蘭性德都快哭出來了：“三爺，我家有哪些親戚，您還不知道嗎？別逗弄下官了。下官那首詞真的是寫給友人的?！?/br>
    這誰傳的謠言？謠言都傳到宮中女子身上去了！

    難道是納蘭家的政敵？

    是不是你，索額圖?。ㄋ黝~圖：阿嚏?。?/br>
    胤礽晃了晃腦袋又晃了晃腳丫：“真的沒有嗎？”

    納蘭性德：“沒有，真的沒有！”

    胤礽道：“民間還有個傳聞，你是寫給府中丫鬟噠。但是因為身份地位懸殊，你不能娶她？”

    納蘭性德：“下官不是，下官沒有?！?/br>
    府中女子……就算有，不能娶，能納啊。納蘭性德就算被傳為大清第一癡情人，他也是封建男子，暖床丫頭又不是沒有。他府中現(xiàn)在都還有一個帶孩子的侍妾呢！

    胤礽嘆氣：“真相這么無聊嗎？只是寫給友人？我還求阿瑪做媒呢?！?/br>
    納蘭性德：“……”原來是太子殿下傳的謠言。

    “保成，誰告訴你這些……荒謬的事？”康熙都想拍案大笑了。

    這件事他一定要分享給明珠。逗完明珠的兒子，還要逗明珠一次。

    說吧，你兒子看上了朕后宮哪個女人，朕直接把那女人賜還回娘家，再給你兒子賜婚哈哈哈哈。

    康熙已經(jīng)能想象到明珠那扭曲的神色了。

    胤礽道：“很多人啊。傳得最廣的就是這兩個版本。他們都說，顧貞觀是幌子，納蘭侍衛(wèi)那首詩是寫給初戀心上人?！?/br>
    “很多人……哈哈哈哈，容若啊，你看看你的形象?！笨滴跣Φ弥辈黄鹧?。

    福全笑著嘆氣：“是容若能傳出的事?！?/br>
    納蘭性德：“？”什么是我能傳出的事？我和結(jié)發(fā)妻子伉儷情深世人皆知，這些荒謬的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

    而且就算要傳我的旖旎事跡，傳我和名妓都比什么宮中女子府中下人靠譜吧？！

    納蘭性德快裂開了。

    “原來是假的?！必返i再次滿臉遺憾的嘆氣?，F(xiàn)代傳了那么久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真相如此無聊。

    你們這群文人，一個個把友情、君臣當(dāng)閨怨寫，真是夠了。

    胤礽把視線投向顧貞觀：“納蘭侍衛(wèi)寫的詞真的是給你的？你不是擋箭牌？”

    顧貞觀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擋箭牌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拱手道：“容若那首詞的確是為小的所寫。小的親眼見到容若酒后將此詞吟出，絕非為了哪個女子?！?/br>
    “嗷。”胤礽非常老氣橫秋地慫了慫肩膀，“阿瑪，我餓了?！?/br>
    “別想糊弄過去。你可是和我打賭了，你輸了就要給我學(xué)狗叫。”康熙可不會放過胤礽，哪怕現(xiàn)在還有外人在。

    現(xiàn)在在面前的只是他的兒子，又不是大清太子，可以不需要面子。

    “哼?！必返i腳一蕩，從椅子上跳下來。

    他雙手豎起在頭頂當(dāng)耳朵，手指一勾一勾，就像是耳朵卷動。

    “汪，汪，汪汪汪?！必返i學(xué)小狗叫的時候，還跳了兩下，表演得十分到位，“汪汪汪！”

    “哈哈哈，好，過來，賞！”康熙笑著伸出手，胤礽跑過去，被他一把抱在懷里坐著。

    顧貞觀不知道這兩人身份，表情還算正常。

    納蘭性德是真的裂開了。

    皇上！太子！你們干什么啊！

    福全還在呵呵呵傻笑，絲毫不認(rèn)為有什么不對。

    “納蘭侍衛(wèi)別在意，我這是彩衣娛親。”胤礽見納蘭性德那一副搖搖欲墜的身子，貼心道。

    “是、是這樣嗎？是這樣啊……”納蘭性德喘了幾口氣，強裝鎮(zhèn)定。

    “彩衣娛親？這個描述很確切。”康熙又揉了揉胤礽的腦袋，“賞你一個摸摸頭。”

    胤礽眼睛豎了起來▼_▼。

    敷衍！

    康熙繼續(xù)摸，使勁摸，直到店小二來上菜，康熙才放過胤礽。

    胤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康熙親自用公筷給他夾菜。他揮舞著小筷子小勺子吃得虎虎生威，半點不需要人cao心，完全不用別人喂飯。

    納蘭性德一直悄悄偷瞟胤礽。

    雖然剛才被皇帝太子父子倆逗弄了一番，但太子似乎真的比傳聞中更乖巧更懂事，也更招皇帝喜歡。

    他想起難產(chǎn)去世的妻子，想起那個被他遷怒后從未去看過的孩子，心里黯然。

    納蘭性德突然想起，仁孝皇后也是難產(chǎn)去世?；噬蠀s將太子帶在身邊，視若珍寶，和他對待孩子的態(tài)度是天壤之別。

    看到乖巧懂事的太子，想起養(yǎng)在母親膝下兒子，納蘭性德難免愧疚。他想，回去要不要和兒子增進一下感情。但一看到兒子他就想到難產(chǎn)去世的妻子，心情十分復(fù)雜。

    干完飯的胤礽捂著嘴把嗝憋了下去。

    在宮里可以無所顧忌，在宮外還是得注意禮儀。

    他憋嗝的時候，看到了納蘭性德眼中那nongnong的悲傷。

    胤礽擦了擦嘴，揚起頭道：“納蘭侍衛(wèi)在難過嗎？”

    納蘭性德立刻回過神，笑道：“沒有?！?/br>
    胤礽道：“那就是難過了。”

    胤礽放下擦嘴的帕子，挺直小身板道：“剛才我只是和阿瑪開玩笑。你的那些傳聞都傳到宮……我家里了，若是假的應(yīng)該澄清；若是真的，我阿瑪是個大好人，會很樂意促成這件雅事。明珠大人一直為納蘭侍衛(wèi)憂慮，若納蘭侍衛(wèi)能振作起來，明珠大人會很高興?！?/br>
    納蘭性德背后又起了一身冷汗。

    都傳到宮里了？他可是乾清宮侍衛(wèi)，和后宮的女人傳旖旎消息，這不是陷害嗎？！

    現(xiàn)在用開玩笑的方式把這件事說明白揭過去，的確比正經(jīng)地澄清更有效。

    納蘭性德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胤礽的話。

    康熙笑道：“我說要讓你跟著他，他就對你上心了。拼著學(xué)狗叫，也要替你把這件事說明白?！?/br>
    胤礽無奈道：“阿瑪你別胡說，明明是你想欺負(fù)我，我可沒說要學(xué)狗叫。我說的是學(xué)貓叫。”

    納蘭性德：“……謝謝小少爺?！睂W(xué)狗叫和學(xué)貓叫有什么不同嗎？為什么小少爺要強調(diào)這一點？

    “你緊張什么？你家的事三爺還不清楚嗎？他就是純逗你?！备Ｈ驳?。不過他在心底補充，皇上不是逗你，而是用你逗兒子。

    納蘭性德忙道：“下官知道。”

    他這時候還沒意識到，康熙讓他跟著胤礽是什么意思。

    胤礽打斷了納蘭性德的哀思之后，繼續(xù)干飯。

    干飯人，干飯魂，干飯就是人上人。好不容易出一次宮，他得多吃一口。

    宮中御廚的手藝不是不好，但為了照顧貴人們的健康和口味，不會放濃烈的調(diào)味料。

    胤礽還是個孩子，小廚房給他單獨做的食物就跟貓食一樣少油少鹽，幾乎不放香辛料。

    雖然胤礽可以跟著康熙蹭飯，但康熙也不會由著他吃重油重鹽的食物，更不準(zhǔn)他吃香辛料重的食物。

    更可惡的是，康熙自己喜歡重口味的燒烤油炸美食。他一邊吃，一邊逗弄胤礽，就愛看胤礽饞嘴的模樣。

    宮外的酒樓則需要用味道濃烈獨特的菜肴吸引客人的味覺，胤礽吃得非常滿意。

    康熙這次也由著胤礽吃喜歡的食物，沒有嘮叨。

    胤礽吃得肚圓后，滿足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