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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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離宮】 無法光明正大地離宮,那邊只能偷偷地出去。 燕帝在駁回他折子的時候便囑咐宮人,收了他出宮的憑證。 修彌正為出宮之事煩惱時,婉兒居然洞悉了他的意圖。 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戲子人如其名,長了一張婉約柔美的臉,和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她聽到了修彌與雁傾公主在雪地中的對話,當夜便叫人送來一塊腰牌,作為救命之恩的回報。 這塊腰牌屬于閔雁傾,想必是婉兒從她那里偷來的。 第二日一清早,修彌收拾了金銀細軟,又從皇后賞賜的那面銅鏡上撬下了數(shù)塊翡翠和寶石,借著早朝剛散,與百官一同離開。 拿腰牌找禁宮宮衛(wèi)借了馬,身邊的官員正談論著與漆國的戰(zhàn)事。 朝堂上主戰(zhàn)主和的爭辯,主戰(zhàn)的左相占了上風,前兩日便已派驛卒往前線傳信,想必沒過多久就能聽見前線的捷報。 “捷報么……”澹臺修彌喃喃低語。 揮手揚鞭,戴著帷帽,離開宮城。 沿途官道上還有未掃完的落雪,馬蹄踏過,飛濺起雪茬和冰花。 巍峨的宮殿逐漸消失在身后,一身青衣的少年騎著快馬,頭也不回。 -- 天光大亮,澹臺云舒從六柱大床上醒來。 炭爐燒得旺,殿中熱得只需蓋薄被。 “殿下醒了?”碧環(huán)匆匆地走過來,端著洗漱的水盆,伺候云舒起床。 云舒掀開錦被,撐著起身。 她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看見碧環(huán)時,瞪大了眼睛。 “今天谷嬤嬤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出宮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又得過幾天才回宮……殿下,今兒個就沉珠為您綰發(fā)吧?!?/br> 沉珠扶她走到梳妝臺,挑了支金絲掛珠釵,又在盛了首飾的木匣中挑挑揀揀。 “太子殿下昨日好像又被罰不準進食了……上次奴婢路過東宮,遠遠地瞧見了太子殿下,瘦了不少呢?!?/br> 碧環(huán)在調(diào)敷粉,聽了沉珠這話,忍不住斥責她:“沉珠,你別在殿下面前說這些。” 沉珠撇撇嘴。雖說是個身材圓潤的女子,手指卻異常地靈活,三五下便將青絲綰成發(fā)髻。 “這樣如何?”她自言自語,“殿下今天怎么不說話?可是被奴婢方才的話起著了?” “不是,”云舒以手扶額,“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到現(xiàn)下還有些回不過神來?!?/br> “那定是好夢了,殿下,做了什么好夢,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碧環(huán)笑著道。 云舒沉默片刻,才道:“記不大清了,只是……夢見我成親了?!?/br> 碧環(huán)捂住嘴,竊笑道:“殿下說這些也不怕皇后娘娘罰您?!?/br> 她放下手中調(diào)脂粉的小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巴掌長的扁盒,接著說:“前幾天蕭統(tǒng)領(lǐng)叫人捎來的……最近武侯夫人進宮進得勤快,大抵,好事將近了。” 沉珠抿著嘴,低頭笑著,不說話。 蕭統(tǒng)領(lǐng),武侯的第三子,蕭堯。 這個叫蕭堯的年輕人,云舒只在及笄大典上見過一次,依稀記得他長相。 或許是得了母后的默許,他總是送些宮外頭的小玩意兒進來。 云舒將扁盒打開,見里面放了一支白玉簪。 玉簪向來是男女之間定情的信物,他送這東西……分明是非常失禮的。 沉珠笑瞇瞇地說:“那奴婢便用這根簪子來綰發(fā)了?” “別?!痹剖嫦胍矝]想,便拒絕了。 她望著自己鏡中的臉,有些恍惚。 那分明是一個春夢…… 她夢見自己和一個叫阿彌的少年成親,翻云覆雨,直至紅燭燃盡。 云舒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會做這種荒yin的夢。 那被填滿的感覺仍停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只要稍稍一想,下身都會沁出可恥的水液。 簡直是犯了大戒,不可饒恕。 萬惡yin為首……就算沒有谷嬤嬤押著,她也要贖罪。 “殿下,今日要做些什么?還是練琴嗎?” “不,”云舒搖頭,突然站起身,“不用敷粉了。把班昭的《女誡》拿出來,我今日要抄三遍,以后的餐食都換成素的,不可沾一點葷腥?!?/br> 沉珠與碧環(huán)面面相覷。 -- 為了防止被找到,修彌一路上換了很多條路。 帶出來的金銀都是常見的,他仍覺不夠,將它們在火中燒得看不出原狀。 翡翠寶石摔成碎塊,找不帶官府文書的私營當鋪換錢。 路途遙遠,又要避開戰(zhàn)火,從陸路到水路,幾乎是繞了一大圈。 澹臺修彌來到漆國時,正好趕上符城被燕國攻破。 說是攻破并不準確,符城城主在兵臨城下之時便已經(jīng)投降,交出兵權(quán)和所有的賬本,以此保全城中的百姓不受戰(zhàn)亂之苦。 再下一座城,就是漆國的都城。 數(shù)數(shù)日子,離那天也不遠了。 修彌前世在符城待過一段時間,他很喜歡這座沒有被戰(zhàn)火波及的城。 這一世,他決定仍在符城安定下來。 安宅,買地,置業(yè),再簽十來個個奴仆,從燕宮中帶出來的財物足夠這輩子當個富貴閑人。 還要隱姓埋名,斬斷與燕宮的一切關(guān)聯(lián)。 等漆國都城破滅那日,他會像前世那樣,將云舒從宮中救出。 再接到這里。 “粗茶淡飯、布衣荊釵留不住你……那么錦衣玉食,總可以了吧?” “我不再是澹臺修彌,也不再是閔于歸?!?/br> “我只是一個家里稍有些祖產(chǎn),又父母雙亡的富貴公子而已?!?/br> “云舒?!?/br> 他念著她的名字,遙遙地想著他們的將來,微微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