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白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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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白發(fā)】 云舒走后,只留下滿院的寂寥。 一直躲在邊上不敢過來的香兒正想溜走,被修彌叫住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頭搖得像撥浪鼓,差點要給他跪下。 “奴婢什么都沒瞧見……”口中這樣說,臉上表情卻像見了鬼一樣。 想到云舒往后都不會再來看他,一時間,修彌心中居然孤寂到難以忍受。 “春香,你跟我講些話罷,什么都可以。” “奴婢叫香兒,不叫春香……”小姑娘有些委屈地爭辯。 剛到這所別苑時,他總是叫錯她的名字,把她氣哭好幾次。后來熟稔了,便故意亂喊,以此來逗樂。 “上次說到什么來著?我有些忘了,香云,你再給我講一遍?!?/br> 他主動問起,香兒見他沒有責怪她聽墻角的事情,就開始跟他繪聲繪色講了起來。 “上次說著我家里二大姨的表兄娶的小娘子呢……” 院落拐角處,有人靜悄悄地離去了。 “香兒”就是那個照顧他的小丫頭,除了催他喝藥時板著一張臉,平時倒是乖巧愛笑,笑起來時雙眸彎彎,眼中像是灌了蜜。 香兒是云舒從人伢子那里救下來的,本來伢婆看她生得好看,要送到窯子里去,云舒剛好路過,看她可憐,就將她買下養(yǎng)在別院里。 小丫頭話多又嘴碎,東家長西家短,聒噪得很,車轱轆話能講一個時辰。 無聊之時,修彌會把香兒叫過來聽她講話。 有耐心會跟她聊幾句,聽著聽著不耐了,就直接打斷她,把她支去做別的事兒。 小姑娘年少,又不太會看人眼色,察覺不出他把她當個樂子,還以為修彌喜歡跟他聊天閑談。 海棠花的花瓣全落了,池塘里的荷葉長出了尖角,夾棉衣裳換成了薄衫,轉眼便入了夏。 郎中又換了幾味藥,味道比之前的苦。 左手重新接了骨,上了夾板吊在胸前,隔兩日針灸一次,因著陳年舊疾,還得過幾個月才能拆。 香兒日日都給他抹郎中調的藥膏,臉上的疤痕淡得要仔細湊近了才看得出。香兒又喜歡打扮人,挑些好看的冠冕玉帶,配上月牙色的云錦衣袍,贊他是濁世翩翩佳公子。 修彌近日里讓香兒跟著隔壁院子里的先生讀書,香兒新學了幾句詩就回來夸他,說修彌這是苦盡甘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越王勾踐尚且臥薪嘗膽,公子,往后的日子長著呢,您總得把目光放長遠些?!?/br> 不管是詩還是典故,她全然用錯了,也不知道隔壁先生怎么教的。 修彌好心好意給她糾錯,卻換來她委委屈屈的幾句話,說自己從小沒念過書,能吟幾句酸詩就不錯了,怎么還苛責她用得對不對。 他笑笑,再也沒糾正她這掉書袋子的行為。 身體一天比一天康健,日子卻一天比一天乏味。 前路迢迢,晦暗無期。 也或許根本就沒什么前路。 澹臺修彌時常覺得,他是一截早就了無生機的枯枝,被花匠催生了新葉,卻怎么都無法長出根。 阿姊……上次見過她之后,他仿佛最后的執(zhí)念都已經了卻。 她既已另嫁他人,救他也只是因為他是她的弟弟…… 她這般無情,他又何必這般執(zhí)著于往事不放手。 你若無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頭。 最開始發(fā)現他長白發(fā)的是香兒。 那日是立夏,夜里剛下完一場雨,屋門口青竹郁郁,是幾欲要滴落的蒼翠色。 香兒推門而入,在門口就已經開始大聲說話,吵醒正眠的修彌。 “公子,宮里來人了……” 繞過屏風,她未出口的話就哽在了喉間,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了?”修彌支著身體坐起來,倏然看到一縷灰白。 原本的墨發(fā)全然褪色,失了光澤。 他一時無言。 “奴婢,奴婢去找郎中……” 香兒慌里慌張地往外跑,跑了幾步又繞回來,道:“宮里來了幾位公公,說陛下來旨了……奴婢先伺候您去接旨罷。” 郎中講的話一點不差。 除卻一座六進宅院,千畝良田,還賜了一個安樂公的爵位。 安樂公。 幾位內侍里頭有個長得最高的,面白無須,瞧著就一副刻薄相貌的,彎腰下來給他整理了有些歪了的玉冠,方才恭賀他:“安樂公,陛下賜您安樂封邑,盼您往后平安喜樂,順遂無憂。閣下尊邸現下已修繕完成,毗鄰武侯府,欽天監(jiān)已擇好良辰幾日,下月初六,您便可喬遷新居?!?/br> 澹臺修彌跪地領旨謝恩,接了內侍遞過來的漆金鑲玉的革帶,面上沒什么喜色。 毗鄰武侯府。 若是搬過去,可不得天天跟云舒做鄰居。 岑營他豈能心安? 瞧見修彌輕薄武侯夫人的那位雜役怕是早就給岑營報了信,他等了這么久,也沒等到岑營派來的刺客,真真是沉得住氣。 香兒給內侍們一人塞了一錠元寶,內侍們紛紛擺手拒絕,留下圣旨和地契封邑便走了。 下午,又有人送來一個黑檀寶盒,里面裝著兩只百年老參。 香兒喜滋滋地拿著寶盒,取了支人參出來,要給修彌拿去做藥膳補身子。 “是司禮監(jiān)劉蒙劉公公派人送來的,他聽聞公爺一夜白頭,上了心,一回去就差人送了這老參過來,說權當做喬遷之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