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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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驚叫一聲,騰地做起來。 “淑娘,怎么又做噩夢了?”羅二老爺坐在床邊,皺著眉。 這些日子,下了衙總會過來呆上一段時間,羅二老爺不知道是為了這還沒見面的孩子,還是別的什么。 不過,對這婦人,他是有些上心的。 到底跟著他兩年多,且比田氏溫和柔順的多。 就像那開著鮮嫩花的小藤似的,纏得人飄飄然。 腦海中一閃而過田氏吵鬧的嘴臉,羅二老爺抿抿唇。 隱忍委屈,他已經(jīng)受得夠多了,夠久了,不需要回了自己的屋子,還得受著! “老爺,妾沒有?!笔缒锎沽祟^,手微微顫。 “淑娘,你跟了我這么久,如今又有了身子,有什么事就說,你這樣,是覺得我不管用嗎?” “不是!”淑娘忙道,然后咬了唇,“是妾不懂事,胡思亂想的?!?/br> “到底是什么事?”羅二老爺有些不耐煩了。 只是一個外室,若不是跟了他這么久,若不是有了身子,若不是這份溫柔可人很合他心意,若不是隔壁有芳鄰…… 羅二老爺忙回了神,瞅著淑娘。 淑娘猶猶豫豫說起來:“老爺,您還記得春日那次,帶妾去華若寺么?” 羅二老爺點點頭。 “是妾貪心,悄悄和送子娘娘許了愿。沒想到菩薩顯靈,真的就有了……” “你是想去還愿?”羅二老爺冷下臉:“真是胡鬧,還沒出三個月!” 淑娘臉白了:“是呢,是妾胡亂想的,妾不去,不去的?!?/br> 看著她雙手揪著帕子,雖有了身子,人反而更清瘦了,下巴尖尖的,羅二老爺緩了神色:“你總是這個樣子。還沒如何呢,先自己把自己嚇著了。又不是說不讓你去還愿,只是晚些日子,還怕菩薩責(zé)怪,竟嚇得日日做夢?” 聽到做夢,淑娘身子一顫,聲音有些發(fā)抖:“妾也是想著等生了再去??刹恢醯?,就夜夜做夢,夢到菩薩怪我心不誠。老爺,您說,菩薩會不會真的怪我,把這孩子收回去——” 淑娘一下子抓住羅二老爺?shù)氖?,淚盈于睫。 她跟了老爺兩年多了,好不容易求來這個孩子! 耳邊不由響起前幾日出門,無意間聽來的話。 老楊家的媳婦吊死了。 為啥啊? 她兒子得了怪病,一下子不行了,就去華若寺在菩薩面前許了愿,愿日日茹素,只要兒子好起來。 結(jié)果兒子果真好起來了,大好的那一天一家人慶賀,那媳婦高興得忘了,吃了一塊rou。 結(jié)果她兒子飯還沒吃完呢,就噎死了。 楊家媳婦當(dāng)晚就上了吊。 “菩薩會把孩子收回去的!”淑娘覺得那些話就像刀子,這幾日割的她體無完膚。 “真是胡說。”羅二老爺喝了一聲。 淑娘忙擦了眼淚,怯怯望著羅二老爺笑:“就是妾整日胡思亂想的呢,說了又讓老爺為難。老爺,您今日沐休,天又好不容易放晴了,去透透氣喝喝酒吧,別總守著妾了?!?/br> 羅二老爺搖頭:“你啊,就是這個性子,真不知道怎么說你。好了,既然想還愿,就去吧。反正也有兩個月了,再雇上一輛好馬車,鋪厚點,不礙事?!?/br> “當(dāng)真?”淑娘一臉驚喜。 “自然是真的,正好我沐休,就陪你一起去吧。” 她這膽小性子,不折騰這一回,天天做噩夢也得把孩子折騰沒了。 馬車停在巷子口,羅二老爺在前,一個丫頭扶著淑娘在后上了馬車。 車夫吆喝一聲,馬車吱呀呀遠(yuǎn)去了。 杏花巷的一戶人家這才開了門,一個渾身半點飾物皆無的女子望著馬車遠(yuǎn)去的方向笑了笑,抬腳出了門口。 一座民宅里,聽了稟告,羅天珵笑了笑:“知道了,下去吧?!?/br> 那人恭恭敬敬地退下,眼中閃過畏懼。 “等等?!绷_天珵挑眉,“你怕我?” 那人牙有些打顫:“不,不怕!” 怎么不怕,一個局用兩條人命來做,那可是毫無相干的兩條人命! 他是地痞,也沒見過這樣不動聲色就要人性命的狠人! 我的天爺,那日是迷了什么心竅,就是十兩銀子,他就答應(yīng)把楊家的消息傳了出去,還一直留意著那戶人家的動靜,然后給了他們這人想給的車夫! 這次該不會是兩尸三命吧? 那人打了一個趔趄,頭都不敢回就退下了。 收錢辦事,這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他要做的只是忘了,對,只是忘了。 看著猶在晃動的門簾,羅天珵搖頭笑笑。 果然,人都相信自己揣測出來的事實。 一個青衣男子從暗處走出:“主子,以后這事,交給屬下去辦就好了。” “你又不是這一片的人,又不用你殺人,你去辦什么?” “主子何必親自動手——” 羅天珵笑了:“你說楊家那二人?” 青衣男子默認(rèn)。 羅天珵似笑非笑:“沒有楊家的,還有王家的,張家的,朱家的,這么一大片地方,總不可能就沒有死人?!?/br> 怎么個死法,只要用嘴說,不就夠了嗎? 有銀子,還怕不能說成自己想聽的? “行了,你也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吧。” 羅天珵先走了出去。 一年多了,還是缺人?。?/br> 不過也還幸運,誰讓他還記得,向來不好女色的二叔,偏偏有個還算上心的外室呢。 不過那外室進門,是一年后了,帶著孩子,進門沒多久就去華若寺還愿。 呵呵,去上香,上香好啊。 羅天珵摸了摸心口。 這日子,似乎沒有想得那么糟糕,這里面的恨和痛似乎輕些了呢。 沐休,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對了,先去悅來小棧買上一斤藕粉桂糖糕,甄四應(yīng)該愛吃。 日頭漸高,因為天才放晴,路上的車馬并不多,有著鎮(zhèn)國公府徽記的馬車就格外顯眼。 羅知雅挑了簾子往外看。 田氏按住她的手:“元娘,如今天漸涼了,你額頭還帶傷,少吹風(fēng)。想看風(fēng)景,等重陽節(jié)娘帶你去登山賞菊?!?/br> “嗯?!痹餃仨樀陌押熥臃畔聛怼?/br> 她不急,反正等會兒,總要下車的。 三郎往后望了望,低聲嘀咕道:“怎么還沒來呢?二哥,會不會錯了,人家聽說去上香了,干脆改日?” 二郎輕哧一聲:“笨。” “二哥,你又說我,到底哪錯了,分明是你料錯了。” 二郎涼涼瞥三郎一眼:“說你笨,還不承認(rèn)。守在悅來小棧的人怎么說的,那二人開口問了呢。想見未婚妻,你說是去府上看好,還是無意間巧遇的好?” “當(dāng)然是巧遇的好?!?/br> “所以,他們怎么會錯過這個機會?”二郎冷笑。 就是大周,動了心思的男子都舍不得錯過呢,更何況直來直去的蠻尾人! “二哥,我聽到馬蹄聲了!”三郎神色興奮起來。 二郎面露笑意。 他們兄弟,他于讀書上甚有天分,三弟耳聰目明,是習(xí)武的好材料。 可偏偏他們頭上壓著一個大哥,世子之位是他的,將來偌大的國公府是他的,祖母疼愛他,未傻之前的祖父器重他,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這是命。 可是,為什么就連父母,也要更疼他,他們兄弟反而要排在后面。 憑什么,天下的好事讓他一個人得了去! 二郎重重咳嗽一聲。 車夫把馬鞭揚得高高的,打在了一側(cè)的馬腹上。 馬兒吃痛,條件反射地向另一個方向猛然快走。 馬車依著慣性向前,這一擰之下,車轱轆頓時偏離,陷入泥坑出不來了。 車身一斜,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娘,meimei,別慌,是車輪陷進去了,你們坐好,我們想法子把車?yán)鰜怼?/br> 馬蹄聲漸漸近了。 “不行啊,二爺,馬車太重了,拉不出來,您看,要不要讓夫人和姑娘——”車夫遲疑地道。 這話,本是意料之中的,可轉(zhuǎn)頭看著后面遠(yuǎn)遠(yuǎn)而來的馬車,那同意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再試試?!倍砂櫭肌?/br> 車夫為難的看了馬車一眼。 這怎么試啊,本來路就不好,車上還坐著幾個人。 后面的馬車漸漸近了,速度慢下來。 淑娘臉色發(fā)白,用帕子捂著口。 孕吐本來就還沒過,車子一快一慢的,更是難受。 羅二老爺冷著臉挑起車簾彎身出來:“怎么回事?” 趕車的回了頭:“老爺,前面車子陷泥里了?!?/br> 羅二老爺抬頭望去,臉色一僵。 對面望來的二郎和三郎更是像見了鬼似的,失聲道:“父親?” 車子半天拉不出來,坐在里面本就氣悶的田氏聽了,一臉詫異的掀起車簾:“你們兩個亂喊什么——” 聲音陡然拔高:“啊,老爺,您怎么在這兒?” 羅二老爺像被雷劈了似的,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火燒似的放下車簾:“我,我去拜訪一下明真大師……” 養(yǎng)外室,他是不怕的,哪日帶回府去,估計也就起個浪花。 可帶著外室路上偶遇媳婦孩子,那就太可怕了! 可惜羅二老爺被雷劈得時間有些長了,女子遇到這事總是敏感的,田氏早在車簾未放下之際,就瞥見了車?yán)镆粋€裊裊身影。 一個箭步竄下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來,把羅二老爺往旁邊一推,就把車簾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