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張儒秀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冒出一句:“你做了這事,怎么不告訴我?我還以為院里就你是位局外人,對這些雜事一概不知?!?/br> “我后來又把宅老叫過來問了一番,宅老確實使了不少手段,也暫時壓了她們一陣子。只是沒想到這位楊養(yǎng)娘心腸竟如此歹毒,不鬧個魚死網(wǎng)破不肯善罷甘休?!彼抉R光說道。 張儒秀也無意去問司馬光,宅老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叫楊氏走上絕路。 不論如何,只要司馬光知道事情原委就好。 司馬光想了下,又道:“對了,方才你說,要把她們這幫子人都攆出去?” 張儒秀一聽,以為他是對自己處理的法子不滿,便縮回了手,道:“怎么?你還想留她們在院里給我添堵?。拷袢涨缒┒际芰硕啻蟮奈?,難道你還心疼人家?” 司馬光剛哄好了人,此刻又惹人氣惱,心里只顧埋怨著自己,解釋道:“沒有,我可沒半點這方面的想法?!?/br> 司馬光又試探地拉回張儒秀的手,繼續(xù)放在自己手心之上,給她暖這手。 “我只是,覺著你罰的太輕了。”司馬光說道。 這話叫張儒秀一驚,她沒想到司馬光會這樣說。 司馬光捂緊張儒秀的涼手,道:“應該罰盡那些人所有的月錢才是。何況那楊養(yǎng)娘還是拿錢頂替了原定的那位養(yǎng)娘,故意欺瞞著眾人,就連一向信她的阿娘都給騙了去。” 張儒秀聽罷笑笑,“我先前還以為你會覺著我大題小做,無理取鬧呢。” “怎么會呢?你到華州以來,受了不少委屈,我卻那么晚才發(fā)現(xiàn)問題。該是我對不住你才是。明早她們卷鋪蓋走人,另一批老養(yǎng)娘會過來?!彼抉R光道。 張儒秀歪歪頭,“怎么來得這么快?難不成你提早就備上了?就是為了怕有今日這種情況出來?” 司馬光點頭,道:“那幫子人今日不鬧事,明日也會想方設法的安排出個事來。我早叫宅老留心著這事。那批養(yǎng)娘都是在順街附近找的,都是憨厚老實之人。” 順街?敏感詞被司馬光這般云淡風輕地說了出來。張儒秀心里慌,可面上還是充著傻:“順街?那是哪里?” 司馬光面上有些驚詫,不過很快便釋然開來。 “那處都是些助教在開店辦事,大行巫卜玄術。你平日里出去游玩,定是不會去那般場地,不知道這處,倒也正常?!?/br> 張儒秀順從地點點頭??磥硭抉R光對順街只是有一個大概的了解而已,問題不大。 “只是最近,順街上倒是……”司馬光支支吾吾著,似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某些事同張儒秀講清楚。 “怎么了?”張儒秀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心里不安。 “沒事,不說這些了?!彼抉R光笑笑,轉了話題:“現(xiàn)在還生氣么?心情好一點了么?” 張儒秀也釋然地笑笑:“不氣了,事都說清楚了,也都解決了?!?/br> 司馬光又問道:“那你,還生我的氣么?” 張儒秀搖搖頭:“剛剛是我語氣不好,肯定嚇到你了。其實這件事包括旁的事,你沒有一點錯。只是我……”張儒秀有些說不下去,手想握成拳,卻總被司馬光的手一遍遍不耐其煩地給撫平下去。 司馬光話里盡是疑惑:“怎么了?沒事,說出來罷,說出來心里就不會憋得慌了?!?/br> 張儒秀聽罷,深吸了口氣,道:“只是我覺著,成婚以來,我這頭腦里,裝的都是你的事。想做些什么事,可想著你,總是拖延著進度。” “???”司馬光受寵若驚,似是沒想過張儒秀會說出這般曖昧的話來。 他很難不多想…… 張儒秀以為他不信,便一一列舉著:“你看,你一生病,我就得圍著你轉,半步都離不得。這才離了半會兒,院里便生了事。那楊養(yǎng)娘話里,全然不把我當做主母來對待。她覺著我是外家來的,是個外人?!?/br> 張儒秀越說邏輯越不清楚,甚至到最后連天寒雨落都怪到司馬光身上來。 許是自己也覺著這套說辭太過離譜,便低頭認命道:“罷了,都說了不怪你了,你就當我說的都是廢話罷,左耳進右耳出就行。” 司馬光聽罷她這一番解釋后,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想多了,人家說的根本不是他自己心里想的那般意味,一時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 “是我不對,叫你受委屈了。日后我會盡量照顧好自己,盡量不生病,不耽誤你出去玩。也會加大力度管理院內(nèi)上下,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叫你為難的事?!?/br> 司馬光這番話說的中肯,若在以前,張儒秀肯定會連連點頭說好。可如今她聽了司馬光這番話,心里反而不好受,還能無端冒出幾分心酸。 “你不要這么說,我氣的不是你,自然不用叫你往后退步?!睆埲逍銊竦馈?/br> “許是我太幼稚了罷,覺著婚后清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還跟女使說,說我不是那個整日待在府里的三小娘子了。我現(xiàn)在可是當家主母,是一個家的大娘子啊。怎么能只顧自己呢?”張儒秀道。 她的語氣過于幽怨,歪著頭感慨自己的明天。 司馬光聽了,心里源源不斷地被注入一股暖流,可又覺著這番話分外好笑。 張儒秀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就像是一位不知愁的少女強撐起一副半老身子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