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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但我不會(huì)毫不猶豫地犧牲你?!?/br> 貴妃看著她,淚盈于睫:“曲紅昭, 你很清楚,我們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不死不休的路,還說這些好聽的來惹我哭做什么呢?” 曲紅昭給她拭淚:“不死不休的是敬國公與陛下,不是你我?!?/br> “……” 貴妃還待再說什么,卻見眼前人對自己晃了晃那壇山梨酒:“至于我們,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何?” “熟悉的味道?!辟F妃接過酒杯,淺吟一口。 “山梨酒的味道,不管哪里釀的,都差不太多,無論是宮里精心釀制的,還是街邊鋪?zhàn)永镂迨囊粔摹?/br> “曲紅昭!你就請本宮喝五十文一壇的酒?”貴妃怒道,“虧我還想用這酒來尋短見,它根本配不上我的一條命好嗎!” “首先,不管是多珍貴的酒,都配不上你一條命,”曲紅昭無奈,“其次,五十文一壇的酒,放在民間,已經(jīng)算是很貴了好嗎?” “真的?”不通市價(jià)的貴妃狐疑地盯著她,“不是你摳門?” 曲紅昭只得指天誓日向她保證絕不是自己小氣。 貴妃這才放過她。 兩人又對飲了幾杯,尹幼蘅突然開口道:“你不是擔(dān)心陛下嗎?怎么還有心思在這里與我飲酒?” 曲紅昭看了看天色:“陛下的寢宮不是被看守起來了嗎?我就算要潛入也需等到入夜。” 貴妃沉默片刻,才開口道:“別潛入了,等晚膳時(shí)分,我?guī)氵^去。” “你……有辦法?” 尹幼蘅點(diǎn)頭:“這幾日的晚膳,都是由我過去送飯,然后我會(huì)在陛下寢殿里待上一會(huì)兒,假作是在侍疾。” “你這樣幫我,會(huì)不會(huì)……” “只是帶你去看看,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彼恢窃谡f服曲紅昭,還是想說服自己。 “謝謝你?!?/br> “不必?!?/br> ——— 這是曲紅昭第一次踏入帝王寢宮。 此時(shí)剛?cè)肓艘?,寢殿?nèi)一片燈火通明,怕是任誰也想不到這片風(fēng)平浪靜之下正發(fā)生著一場陰謀。 看到貴妃,守衛(wèi)很自然地放了行。 曲紅昭手里提著食盒,低頭跟在尹幼蘅身后,亦步亦趨地進(jìn)了寢殿。 彭禮正守在陛下床邊,神情憔悴,似是憂慮過甚??吹劫F妃,便別過頭去,絲毫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 “彭公公歇歇吧,你不眠不休地守著,陛下也醒不過來,看不到你的忠心耿耿。今日便讓本宮帶來的人替你喂飯好了?!?/br> 彭禮正欲反唇相譏,一眼瞥到貴妃那小太監(jiān)的面孔,卻怔了一怔,心跳快如擂鼓,連忙按捺下來,冷淡地一點(diǎn)頭:“隨你?!?/br> 曲紅昭便捧了粥和湯匙,走到床帳邊。顯然,在徹底利用完陛下的價(jià)值前,敬國公暫時(shí)還不想要他的命,才留下了彭禮侍奉在側(cè)。 不過她很清楚,距離他真正下殺手的時(shí)間,不會(huì)太久了。 她掀開床帳,便看到了躺在龍床上的皇帝陛下,他緊閉著眼,唇色泛白,看起來平靜且虛弱,遠(yuǎn)無平日里那份朝氣蓬勃的活力。 曲紅昭心下微酸,借著喂飯的工夫,探了探他的脈博。見脈象有力,才稍稍放下心來。 彭禮上前幫她將陛下半扶著靠坐在枕上,卻趁旁人沒注意的工夫,向她手里塞了件什么東西。 曲紅昭感受了一下手心的觸感,像是張字條,心下了然,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 喂了粥以后,尹幼蘅卻還要在這里多坐一會(huì)兒,營造出用心侍疾的假象。 曲紅昭四目所及,是殿門口沉默的侍衛(wèi)、床邊沉默的彭禮、桌邊沉默的尹幼蘅,和床上被迫沉默的皇帝陛下,只覺氣氛十分尷尬。 但頂著侍衛(wèi)們時(shí)不時(shí)掃過來的視線,她也只能選擇閉口不言,融入這個(gè)沉默的氛圍。 待貴妃終于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shí),曲紅昭似乎看到大家都略松了一口氣。 尹幼蘅出門后,曲紅昭看到守衛(wèi)們關(guān)上了寢殿的大門,落了鎖,將帝王和彭禮二人鎖在了寢殿之中。 這座巍峨的宮城,似乎已在不知不覺間易了主,并將它原本的主人囚在其中。 曲紅昭展開手心的字條,上面只有三個(gè)字——徐杏霜。 看來,這位來自越州的醫(yī)女,手里正握著自己所需的答案。 尹幼蘅轉(zhuǎn)身看向她:“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曲紅昭有種沖動(dòng),想把這張字條攤開展示在她面前,告訴她自己要去太醫(yī)院。但這對她而言就太過折磨了,就像她之前所說,若幫了曲紅昭,就相當(dāng)于她的手上沾染了尹家的鮮血。 所以曲紅昭只是搖了搖頭:“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吧?!?/br> 尹幼蘅在夜色中沉默地看著她,眼中映著一簇?zé)艋?,因而顯得分外明亮。但除此之外,便是一片荒蕪。 曲紅昭抬手,撫上她的面頰:“幼蘅,珍重?!?/br> “……” 曲紅昭走出幾步,又想起什么回身道:“我還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所以,再次見到我之前,你可別尋了短見?!?/br> “……好?!?/br> ——— 太醫(yī)院。 入了夜,太醫(yī)本該是輪值,有些人原該已經(jīng)出宮回府。但此時(shí)此刻,大家都愁眉苦臉地困在這里。 讓他們?nèi)ソo陛下看病是不可能的,敬國公怕這些醫(yī)術(shù)高絕之士看出陛下的“病”有什么蹊蹺。但陛下都病的三天沒上朝了,若不讓眾太醫(yī)去診治,那本身就顯得很蹊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