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她說曲紅昭帶給了她們另一種可能，一個可以在宮中互相陪伴，無需彼此防備，不需要孤獨終老的可能。

    但曲紅昭帶來的不是另一種可能，她帶來的是另一條路。

    沈引柔摸了摸身邊的弓，這條路走起來會很艱難，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不需要依靠叔嬸給她挑一戶好人家，亦不再需要帝王予她憐惜。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不需要依附別人，僅憑自己雙手掌握她的人生。

    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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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戰(zhàn)斗剛剛打響之時，北戎仍然秉持著打不過就跑的原則，且戰(zhàn)且退，大楚軍卻一反常態(tài)，奮起直追，一直被他們引入了包圍圈。

    北戎將領(lǐng)呼哨一聲，示意埋伏在此的士兵們動手時，出現(xiàn)的卻不是北戎軍士，反而是元衍所率領(lǐng)的北岐男兒。

    他們這才得知北岐已與大楚聯(lián)合。

    最終，這隊人馬和埋伏在此的北戎人一樣，被盡數(shù)斬殺，未留活口。

    同為草原民族，北岐人對北戎的路數(shù)了如指掌，通過地形判斷也能對他們埋伏的位置猜測個八九不離十。

    有了元衍的人引路，大楚軍再不會于茫茫草原上迷失方向。

    少了可倚仗的地形優(yōu)勢，北戎在大楚軍隊面前再不能占得上風(fēng)。

    轉(zhuǎn)瞬間，他們已經(jīng)打到了北戎邊境，兵臨城下。

    當(dāng)夜楚軍駐扎在城外，城里城外，僅被一道略顯低矮的城墻分割，卻仿佛是兩重世界。

    城外一片靜謐，只有烈烈北風(fēng)呼嘯，城中人卻哭喊著收拾包裹逃命，仿佛在復(fù)刻曾經(jīng)被北戎劫掠的大楚百姓亂象。

    過了后半夜，大部分軍士睡熟了，北戎軍故技重施，又派出小股軍隊sao擾。

    立刻有值夜的士兵發(fā)出警示，曲紅昭從睡夢中警醒，起身拿了枕邊長劍就沖出營帳。

    她早已習(xí)慣戰(zhàn)時枕戈待旦，為防北戎偷襲，軍中不少人都會甲胄齊全地入睡。

    看到這道身披金甲紅袍的身影，大楚軍習(xí)慣性地松了口氣，愈加奮力抗敵。

    這支被派來sao擾的軍隊人數(shù)不多，只是用來吸引眾人注意力，準(zhǔn)備聲東擊西，派人潛入燒掉楚軍糧草。

    遺憾的是，他們的計策注定要落敗了。自從發(fā)現(xiàn)他們的心思后，每次扎營，曲紅昭都會把自己的帳篷扎在糧草附近。

    主將親自守糧，防得滴水不漏，北戎人饒是耍再多伎倆也突破不了這道防線。

    曲紅昭把手中剛剛割下的人頭擲在地上，每次被從夢鄉(xiāng)中吵醒，她都會顯得特別兇殘些。

    比如此時此刻，她望了望天邊稀疏的星子，下了令：“趁夜，攻城！”

    “是！”

    北戎的城墻相較大楚而言算得上低矮，草原上并不產(chǎn)出澆筑城墻所需的砂石，他們筑墻的材料都是不遠(yuǎn)萬里運過來的，再加上北戎倚仗地勢，從未想過楚軍能打得到這里，便失了防備。

    在攻城車的撞擊下，黎明時分，大楚軍已經(jīng)能看到城門與城墻銜接處的裂縫。

    隨著城門轟然倒地，眾人看到了門后一張張蒼白的臉。

    頂著漫天的箭雨，曲紅昭率先沖入了城門。

    她的身后，是喊著殺聲陣陣的大楚士兵，帶著滿腔的憤怒，殺進(jìn)了這座城。

    他們終于踏上北戎的土地。

    所過之處，血濺五步。

    城門倒塌后，北戎軍并沒能發(fā)揮出太多的抵抗。

    楚軍很快占據(jù)了這座城池，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城中的大楚人解救出來。

    “我識得，這是大楚軍，這是大楚軍的服色！”有人高呼。

    那些被拘著做苦役的大楚人，個個熱淚盈眶，給大楚士兵們下跪道謝。

    有人無聲的哭泣，有人在吶喊，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軍打過來了？”

    “半生顛沛流離，想不到，我還等得到這一日……”

    “這是真的嗎？楚軍真的來接我們回家了？”

    “我能回家了，我們能回家了！”

    他們的淚水，似乎感染了大楚士兵。

    有位百夫長怕手下看到，背過身偷偷抹著眼淚，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其他人也漸漸紅了眼眶。

    按理，每打下一座城，都該由曲紅昭來講話鼓舞士氣。

    但這一次，她站在北戎低矮的城墻上，只說了一句話：“讓我們繼續(xù)，接每一位大楚人回家?！?/br>
    城下便響應(yīng)無數(shù)。

    至于城中原本的北戎百姓，曲紅昭下了令，不許大楚軍隊燒殺擄掠。

    第二日清晨，有人驚恐地發(fā)現(xiàn)，約十幾位大楚士兵竟在夢中失去了呼吸，經(jīng)軍醫(yī)查驗，卻是中了毒。

    眾兵士氣得要提刀砍了城里所有北戎人，卻發(fā)現(xiàn)北戎百姓也死去不少，癥狀和大楚士兵并無不同。

    向曲紅昭匯報時，她和軍師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井水！”

    昨日大部分大楚軍仍駐扎在城外，小部分人進(jìn)駐城內(nèi)，其中只有十幾人飲用了城中的井水。

    他們提了當(dāng)?shù)毓氽〉墓賳T審問。

    那人冷笑著承認(rèn)：“毒是我下的，只可惜沒能毒死更多大楚人?！?/br>
    軍師冷冷地看著他：“你還毒殺了很多北戎百姓。”

    “那又如何？這是九殿下的命令！”那官員大笑起來，“被你們捉住了，那就成了你們的兩腳羊，毒死一個就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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