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邊城堅韌地長大，終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難道又要去揭她的傷疤，利用她去接近北戎嗎？

    “別激動，曲將軍，”右龍武安撫道，“我和春水姑娘提起過，她已經(jīng)同意了。”

    “你清楚這對她而言是件多殘酷的事嗎？”

    “我當(dāng)然清楚，”右龍武垂首，“春水姑娘說，她恨北戎，恨她父親，只要能幫上大楚的忙，她做什么都愿意。”

    曲紅昭嘆氣：“那人不配被稱為她父親，他是北戎的一位高官，姓烏，這里的人幾乎都聽說過。他臉上有一道蓋住了半張臉的紅色胎記?！?/br>
    “所以，就讓我們的人跟著她，以尋親的名義混入北戎。”

    “其實(shí)她的事，北戎那邊大概也聽說過，我聽人提起過，北戎有人還調(diào)侃過那個烏滿，說他的女兒在大楚當(dāng)妓/女。她去認(rèn)親，得到的只會是羞辱，”曲紅昭搖頭，“何況我們不該把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卷進(jìn)去，”

    “我的屬下會力保她無恙，”右龍武頓了頓，“這個烏滿真不是東西，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居然不……算了，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北戎人。”

    “刀劍無眼，萬一到時候打起來你確定顧得上她？”

    兩人剛分辯了幾句，突有人來報：“將軍，春滿樓的春水姑娘求見?！?/br>
    “你叫她來的？”曲紅昭看向右龍武，“待此間事了，我看我們應(yīng)該把曾經(jīng)差點(diǎn)打起來的那場架繼續(xù)下去?！?/br>
    “不是我?！庇引埼渫υ┩?，這次真不是他把人叫來的，陛下讓他聽曲紅昭的，他也沒想擅自決定，這不是跟她商量呢嗎？

    曲紅昭若堅持不同意，他也不會一定要利用春水，對于這姑娘的身世，他也不是不同情。

    春水一進(jìn)門就盈盈拜倒在曲紅昭面前：“將軍，我想去，讓我去吧?！?/br>
    “你可知其中危險？萬一烏滿反而要?dú)⒛隳?？?/br>
    “我知道，將軍，但是若有機(jī)會能幫上忙，小女無論如何不想放過，我太想做點(diǎn)什么了，”春水堅定道，“我相信，生活在邊城的人，都是這樣想的?！?/br>
    “如果是為了救援其他大楚人我會同意，”曲紅昭扶起她，“但為了救一個自己作死的世子，不值得你去冒險?！?/br>
    “將軍，我才不是為了他去冒險，我是為了你，你救過我的命，救過邊城百姓的命，”春水卻很堅決，“而且，有機(jī)會的話，我其實(shí)也想看一眼那個害死母親的畜生。”

    “……”

    曲紅昭終究沒能說服春水。

    很快，兩隊人手分配完畢。

    曲紅昭是一定要跟著春水的，不過她有些猶豫自己應(yīng)該扮個什么身份。

    “干脆我也扮成青樓女子好了，”她提議，“陪好姐妹去認(rèn)親，這個理由大概也說得過去？”

    春水上下打量她，委婉勸阻道：“將軍你太霸氣了，大概扮不像?！?/br>
    曲紅昭正想爭辯自己有豐富的扮演經(jīng)驗(yàn)，右龍武已經(jīng)提議道：“不然你扮成春水的丫鬟吧?！?/br>
    “這個主意好，”春水拍手，“把臉涂得面色發(fā)黃，點(diǎn)幾個麻子，再弄個駝背，一直低著頭，便不會有太多人愿意把視線放在將軍身上了?！?/br>
    “好吧，就這么辦。”想扮青樓女子卻慘遭嫌棄的曲紅昭別無選擇。

    第72章 出發(fā)前的準(zhǔn)備

    “將軍, 委屈你了?！贝核娗t昭神色間頗為遺憾，以為她對這個安排有所抵觸。

    “沒事，反正我連殺人剝皮的女魔頭都扮過了?！鼻t昭遺憾的只是自己的提議遭到了嫌棄, 扮一次丫鬟對她而言并沒什么可委屈的。

    她扮過曲盈袖, 扮過拓跋氏, 雖然前兩次都不能說是非常成功, 但至少她積累了豐富的失敗經(jīng)驗(yàn)。

    春水瞪大眼睛，似乎對她口中殺人剝皮的女魔頭很感興趣。

    曲紅昭拍了拍她的肩：“委屈的是你才對?！?/br>
    春水垂首：“沒什么的?！?/br>
    ———

    當(dāng)晚, 春滿樓爆發(fā)出一陣巨大的爭吵聲。

    此刻正是戌時, 一天當(dāng)中客人最多的時辰。

    姑娘們忙圍上去勸解，連客人都有些好奇地湊過去看熱鬧。

    只見那以往蠻橫潑辣的老鴇, 此時正安安靜靜地抹著眼淚啜泣著。

    春水就站在她身邊, 低聲勸她別哭。

    “這是怎么了？”

    眾人略有些奇怪, 這春水姑娘是老鴇親手養(yǎng)大的, 一向最得她的喜歡。春水也慣會哄人，怎么今日當(dāng)著客人的面就鬧成這樣？

    老鴇可是一向秉持生意為先的原則，按理說不管因何事吵架，都該等到客人離開再說才對。

    只是此時老鴇不肯說話, 兀自抹著淚回了房, 春水追在她身后，面對大家的問題, 也不開口。

    眾人問不出什么, 也沒想太多，各自散去。

    但沒過幾日, 大家就從街頭巷尾的傳言中得知了其中緣故。

    原來那春水竟要去北戎尋找她的生身父親。

    生活在邊城的百姓們，有幾個沒遭受過戰(zhàn)亂之苦，沒失去過朋友、親人？他們對北戎有多痛恨, 自是不言而喻。

    這消息傳出來后，登時就是罵聲一片。

    大楚人把春水拉扯大，她卻要去北戎認(rèn)賊作父？

    她的身世大家都知道，那可是踐踏過大楚國土，糟踐了她的母親的仇人啊。

    國仇家恨，難道就抵不過她對富貴的追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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