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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騎術意外得很不錯, 曲紅昭把他所贈的那匹白馬讓給他,他開始在草原上縱馬狂奔。 真是個活潑又快樂的……鮮衣怒馬少年郎。 他縱馬跑了一圈, 從曲紅昭面前駛過:“將軍,上馬,我們比一場?!?/br> “好?!鼻t昭還牽來一匹棗紅馬, 聞言便翻身上馬。 “等等……這樣朕是不是占了好馬的優(yōu)勢?” “照這么說,臣也占了常年勤于練習的優(yōu)勢,”曲紅昭馬鞭一指遠方崗哨,“以此為界,誰先至算誰勝。” “好!”兩匹馬如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曲紅昭感受著烈烈冷風拂面,即將抵達終點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皇帝,看到后者也正含笑望著自己。 她微怔,隨即收回了目光。 二人都不甚在意勝負,跑了這一趟,盡了興,便牽馬回城。 回了城中,兩人繼續(xù)在街頭閑逛,皇帝專心尋覓著有邊關特色的食物。 民間的東西,自然不如宮中精致,但也別有風味,他圖新鮮,一路走著,手里已經(jīng)抱了幾只紙袋子。 路過春滿樓,兩人同時聽到老鴇的聲音響起:“喲,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啊,怪不得曲將軍喜歡呢。” 皇帝大概鮮少遇到這樣的調(diào)戲,停住腳步,訝然地望向她。 “別胡說?!鼻t昭攔了一攔。 老鴇給她拋了個媚眼:“早知將軍喜歡這樣的,我就給您搜羅搜羅?!?/br> “搜羅什么?”皇帝看起來十分純良。 “還能有什么?”老鴇笑得曖昧,“我這春滿樓,除了女子,可還有幾名俊俏少年,只待將軍臨幸?!?/br> 皇帝看向曲紅昭,幽幽嘆了口氣:“本朝并未禁止官員狎妓,這自然是曲將軍的自由?!?/br> “……” 老鴇被他這句話搞得怔了一怔,掩口笑道:“這種事哪里禁得住呢?” “你說得對,確實禁不住。” 大楚歷代君王中,亦曾有人想過限制官員尋花問柳,可惜底下人自有應對之法,屢禁不止,后來便干脆廢除了這條律令。 于色之一途,大家展現(xiàn)出了無盡的智慧。 比如肅宗時曾限制官員納妾數(shù)量,遂使外室成風。 皇帝抬頭看了一眼春滿樓的招牌,心下感慨,連民間一個鴇母都知道這種事是禁不住的。 老鴇不知他在擔憂什么,以為他醋了,便笑道:“郎君切莫拈酸,你可知男人最討厭女子哪一點?” 皇帝茫然搖頭。 “自然就是妒忌了,”老鴇道,“男人啊,哪個不希望家中妻妾和睦?這拈酸吃醋、爭寵嫉妒的行為,最是令人膩煩。” “……” “倒過來,自然也是一樣,女人也不會喜歡善妒的男人,”老鴇聲音嬌媚,“你若想討將軍的歡喜,自然要大度些?!?/br> “……受教了?!?/br> “別怪我多嘴,小郎君你若是見過我們春滿樓那些客人,口口聲聲說要休了家中那些善妒的黃臉婆的模樣,就不會覺得我多此一舉了?!?/br> “有因才有果,”皇帝諷刺,“若他們少到春滿樓做兩次客,也許家中妻室便不會善妒了。” 那老鴇噗嗤一聲笑出來,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小郎君啊,話雖如此,但若抱著這樣的心思,在將軍身邊怕是待不久啊?!?/br> “……” 曲紅昭眼看著坐擁后宮佳麗的皇帝陛下聽了這一番要大度、不要爭寵的規(guī)勸,又看到老鴇給自己遞來一個寫滿了“不用客氣”的眼神,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 皇帝卻似乎將這番話聽了進去,離開春滿樓后,一路憂愁地啃著炒栗子。 曲紅昭伸手從他面前的紙袋里抓了一把栗子:“陛下在想什么?” “覺得有些新奇罷了,”皇帝笑了笑,“到邊城之前,從未有人對朕說這種話。” “感覺如何?” “說實話,不太好,”皇帝搖頭,“雖然我和曲將軍你并不真正是那般關系,但聽了這話還是有些別扭。她又不是我,憑什么教我大度呢?真正在意一個人,怎么可能完全不為其拈酸吃醋呢?” “陛下說得是?!?/br> “但我又想,這種話,女子大概不知聽了多少年了,連七出之規(guī)里,第六條不就是妒忌嗎?”皇帝嘆氣,“我一個假的,尚覺不適,她們大概會更加難以接受?!?/br> “是?!?/br> “后宮那些女子……” 曲紅昭看著他,等著他說完接下來的話,但他卻沒有說下去,只是嘆道:“看來,有些事,只有自己親身體會過,才會產(chǎn)生不同的看法?!?/br> “這是自然?!?/br> 小皇帝若有所思:“世人都道女子善妒,其實換了男子到一樣的位置上,倒也未必有什么差別。” “嗯?!鼻t昭手上用了巧勁,輕輕松松捏掉了栗子殼,皇帝有些好奇地探頭過來。 “會武真的是很方便啊?!彼袊@了一句。 曲紅昭聽了,伸手給他剝了幾只栗子。 他接過來,感動道:“這就是將軍府面首的待遇嗎?真不錯?!?/br> “……” ——— 兩人回府時,正遇到衛(wèi)瑯出門。 他向將軍行了禮,又對皇帝道:“晚上再去找你喝酒。” “好?!被实蹜艘宦?,塞給他一支糖墩,抱著其余吃食進了府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