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昭一路把他扛進(jìn)了軍醫(yī)的賬中。這場戰(zhàn)斗持續(xù)時間很短，但刀兵無眼，受傷的士兵仍然不少。

    軍醫(yī)很忙，過來看了看他，確定他未傷到骨頭，便讓他稍待，先處理好更嚴(yán)重的再來給他包扎。

    曲紅昭提議：“這傷我也會包扎，我?guī)湍惆纤懔?。?/br>
    衛(wèi)瑯點了點頭，只在痛極了的時候忍不住小聲提議道：“將軍，再給我說說她的事吧?！?/br>
    曲紅昭嘆氣：“你想聽什么？”

    “她在宮里得寵嗎？”衛(wèi)瑯問，不等她回答，又垂著頭道，“應(yīng)該是得寵的吧？她那么好?！?/br>
    曲紅昭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心尖上的姑娘，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在后宮里并沒有得到珍視與寵愛，干脆反問道：“你希望她得寵嗎？”

    “當(dāng)然，”衛(wèi)瑯?biāo)坪跷宋亲?，“就算不能在一起，我總是希望她過得好的。她過得好，我就滿足了?！?/br>
    “你是個好孩子，”曲紅昭站在他床邊說著，“不過你只是皮rou傷，不要用這種交代后事的語氣講話。”

    “很疼嘛?！?/br>
    曲紅昭毫不憐惜，一掌拍上他的肩：“硬氣點?！?/br>
    衛(wèi)瑯一直強忍著傷口的疼痛，此時終于沒忍住控訴：“將軍您太粗暴了?！?/br>
    “胡說，”曲紅昭不信，“很多人都夸我溫柔的?！?/br>
    她手下包扎的動作十分利落，衛(wèi)瑯疼得齜牙咧嘴：“那些夸您溫柔的人，您也是這么給他們包扎傷口的？”

    曲紅昭回憶了一下，在宮中時，惠嬪有一次受了點小傷，曲紅昭心疼地給她吹著傷口，輕柔地上了藥，又抱在懷里哄了好一會兒。

    憶起這樁事，曲紅昭仔細(xì)審視了衛(wèi)瑯，仍然沒能引起什么憐惜之情，更沒有半分把他摟入懷中輕哄的欲望，只能遺憾地拍了拍他的肩：“長痛不如短痛，我包扎得快一點，你也能少疼一會兒。”

    衛(wèi)瑯尚不知她如此雙重標(biāo)準(zhǔn)，咬著牙點了點頭。

    第62章 來日方長

    曲紅昭從城樓最高處向下跳, 跳下去后再用輕功攀上來，然后再次縱身一躍。

    她最近似乎愛上了這項運動，樂此不疲。

    軍師站在城下望著她, 十分難以理解。

    曲紅昭再次跳下來的時候, 如一片雪花般輕飄飄地落在她身邊。

    “我在宮里的時候, 就特別想從最高的那座宣德樓上跳下去試試, 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br>
    邵軍師對她的奇怪夢想不予置評。

    曲紅昭問起正事：“靠近草原的那些村莊，防衛(wèi)部署的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 ”軍師嘆氣, “其他城池都不愿分兵，就只有將軍您統(tǒng)轄的幾座城派了兵馬?！?/br>
    “都是大楚子民, 如何能不管？”曲紅昭抬頭望向天際, “馬上就要入冬了?！?/br>
    每到入冬, 北戎人總會來劫掠, 劫不了防衛(wèi)森嚴(yán)的城池，就去劫附近的村莊。十幾年前還屠過一次村，慘痛的陰影至今仍烙印在生活在邊關(guān)的所有百姓腦海中。

    曲紅昭當(dāng)初剛剛來邊城時，還特別天真地疑惑過這些百姓為什么不干脆換個地方生活。

    后來漲了點常識, 才知百姓的種種困苦無奈。

    不說別的, 單說他們的土地在這里，換個地方他們便沒有活下去的倚仗。

    曲紅昭感受著空氣中的冷意, 時間過得太快, 離她回到這里，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個秋天。

    期間, 她收到過一次來自京城的信件。

    姑娘們都在信里抒發(fā)了對她的思念之情，講了她們生活中的趣事，還向她匯報了她們學(xué)文習(xí)武的種種進(jìn)境。

    信里還提到了姜翊衛(wèi), 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似當(dāng)初那般冷漠，教完了沈良媛，閑時也會傳授她們幾招。

    連顏姑娘越來越愛笑了和江姑娘母女感情越來越好之類，都事無巨細(xì)地寫在了信里。

    她讀信時，沒有避著軍師。

    后者笑了笑：“這么長的信，看來你真是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br>
    曲紅昭便隨口給她講了幾件京中趣事。

    邵軍師奇道：“你帶著后妃們在宮里習(xí)文練武？”

    “是啊，”曲紅昭給她講了顏如歸和姜翊衛(wèi)之事，“顏姑娘是有大才之人，我曾問過她，以她的學(xué)識，若去考科舉，能否金榜題名，她斬釘截鐵地說她可以?！?/br>
    當(dāng)時曲紅昭問起這個的時候，顏如歸怔了怔，她覺得自己也許是該自謙一下的，時下的人更欣賞謙遜而非自傲，但那一刻她突然不想謙虛，斬釘截鐵回道：“能?！?/br>
    邵軍師若有所思：“也許你不該這么做。”

    曲紅昭不解：“為什么？她們都是聰明靈秀的人物，又有求知的心思，如此有何不可？”

    “就是聰明人才可怕，若是她們學(xué)著玩玩的還好，若是認(rèn)真的……”軍師搖了搖頭，“有本事的人，往往不會甘心被拘于方寸之地?！?/br>
    曲紅昭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若是讓你一輩子待在宮里，你定然不愿意，因為你有本事選擇另一種人生，她們又如何甘心呢？”

    “你多慮了，”曲紅昭想了想，“就算沒有我，她們也未見得有多愿意在宮里度過一生啊，何況她們本就很有才情，我還向她們學(xué)來一手琴技，待會兒彈給你聽聽。”

    “這不一樣，”邵軍師笑了笑，“官宦人家的小姐，大都自小會學(xué)些琴棋書畫，她們成長過程中，所有人都會給她們灌輸一個觀念，學(xué)這些是為了壓過其他女孩子一頭，是為了找到更好的婆家，是為了令夫君青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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