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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二皇子,淑妃眼里也多了淚光:“姑母,蘅兒自然是恨的,但該恨的那些人,都已經(jīng)過世了。” 大概是想起淑妃曾對自己的兒子一片真心,太后的語氣到底放軟了些:“若是軒兒在世,你我怎會如此……若是他做了皇帝,姑母何必要逼著你去學那些媚惑男人的手段?你們開開心心地做一對兒帝后,哀家也跟著開開心心的,多好。” 淑妃被這句話所觸動,在太后面前跪了下去:“姑母,以后我們好好的,蘅兒聽您的話去誘惑陛下,您也開開心心的,好好生活好不好?” 她的話沒能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她發(fā)現(xiàn)太后已經(jīng)收斂了表情,緩緩站起了身:“今日這些話哀家不與你計較,但往后別再說了。” “……是。” “跟哀家去景儀宮走一趟吧。” 淑妃微驚:“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就是現(xiàn)在,”太后說一不二,又換來身邊嬤嬤吩咐道,“少帶些宮人,不叫人通報,咱們就去看看她們到底在做些什么。” ——— 景儀宮。 太后悄然而至,景儀宮的宮人看見她,慌忙要行跪拜之禮,被她叫起,禁止任何人通報,并讓下人領(lǐng)路去見曲紅昭。 下人不敢違逆,只得帶路。卻沒能把太后帶到顏如歸的課上,而是把她帶到了江許約的房間外。 此時,眾人正聚在江許約的房間,她的房間離宮女們的居所不遠,正靠近景儀宮的外花園處。 到了房門外,太后聽到門里說話的聲響,顯然是有不少人在。這些后妃,夜晚聚眾擠在一間下人房內(nèi),實在令人狐疑。 太后心念一動,讓下人搬了張椅子,坐在門邊不遠處,聽著她們的談話。 淑妃雖然知道她們不至于聚眾怒罵太后,但仍替她們提心吊膽。 有心想弄出些聲音提醒,卻被太后警告地盯了一眼。 房間里正響起曲紅昭的聲音:“江姑娘,恕我直言,江大人他有沒有虐待過你?” 然后是江許約不敢置信的聲音:“沒有,當然沒有!” “你的劉海兒是你自己愿意留的,還是江大人建議的?” “是父親提議的,但他也是為我好,我這樣丑陋,被劉海兒遮住反而自在些,”江許約道,“何況父親也沒有強迫我。” 太后完全沒想到她們聚眾是在討論這種話題,她下意識回憶了一下江許約初進宮那日來拜見時。 當時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顏如歸身上,只記得這個姓江的姑娘長相似乎尚算清秀。 生得太過丑陋的女子,本也進不得宮。 如果真的丑陋到需要被頭發(fā)遮起來的地步,那她必然會有深刻印象的。 連孫修儀這種被江牧的深情感動萬分的人,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了,但猜測卻歪了些:“會不會是江大人根本無法分辨美丑啊?” “也有道理,”趙婉儀接道,“當初他不就是在很多女子中選了相貌普通的夫人嗎?當年大家都覺得奇怪呢,若是他分不清美丑,就說得通了。” 太后冷笑一聲,低聲道:“沒腦子。” 淑妃:“……”她聽出姑母這句話是在罵孫修儀和趙婉儀二人,只是她還在這兒提心吊膽呢,怎么姑母還聽得似乎挺津津有味的? 李美人在一旁插話道:“聽說你和令堂都不愛出門走動,這是為何?” 江許約便有些難堪地低頭:“奴婢和家母都是庸碌愚鈍之輩,怕出去被人笑話。” 眾人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這喜歡自謙之人偶爾稱自己“庸碌愚鈍”也是有的,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自謙的時候把自己的母親也稍帶上的。 “這……”趙婉儀頓了頓,才問道,“你為何會這般形容令堂?” 江許約囔囔道:“大家都是這么說的?!?/br> “大家?什么大家?” “就是家里的人,”江許約察覺到大家情緒不對,又有些畏縮,“是奴婢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你別怕?!被輯逡娝榫w緊張,摟了摟她的肩想讓她放松下來。 又有女子的聲音響起:“家里人,指的都是何人?” 這次,沉默了片刻后,江許約的聲音才繼續(xù)響起:“就是家里人,管家、丫鬟、嬤嬤他們。” “???”有人驚訝的聲音響起,“你們家的下人敢罵主母?令尊不管教他們的嗎?” “父親會管教的,每次聽到他都會說,夫人她雖然愚笨了些,但他敬重于她,她是他此世唯一的夫人?!?/br> “這……”孫修儀覺得哪里不對,“那他都這樣說了,為什么下人還敢繼續(xù)???” “是啊,就算江夫人真的愚笨,也輪不到下人來說啊!” 房間外,太后低聲點評道:“這都聽不出來有什么問題,真是一群廢物?!?/br> 江許約說得云里霧里,姑娘們也許有些不解,但太后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還有什么聽不明白的。 房間里的聲音繼續(xù)響起,是江許約:“娘娘,你們是不是懷疑我父親?他真的沒有對我們不好,他對母親、對我都很好,是我們沒有達到他的期望?!?/br> 然后是曲紅昭的笑語聲:“原來如此,是本宮想多了,那這事就這么算了吧,當我們今日什么都沒問。本宮就說嘛,堂堂狀元郎,怎么會虐待親生女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