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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何入宮的?” “是陛下幫了我,”沈良媛輕嘆道,“按理說,面上有暇者,是沒有進宮的資格的,是陛下親自點我進宮,幫我瞞了過去?!?/br> 曲紅昭笑了笑,從她入宮伊始,便有宮人奉承她,說麗妃娘娘是陛下唯一一個親自召入宮的人,那自是金貴無比、與眾不同。 如今看來,這份與眾不同委實是要打個折扣。 或許,這還不是唯一一份折扣。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沈良媛解釋,“陛下的后宮里,我是第一個入宮的。我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知我的境況的,正巧他當初被逼著開選秀,正好召我入宮,平息一下朝臣的進諫,也算是各取所需。當時陛下還問過我,愿不愿意入宮?!?/br> “我自然是愿意的,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就不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了,”沈良媛垂首輕撫瑤琴,“何況,難道在外面嫁了人,就能保證夫君一輩子不變心不納妾嗎?” “你倒是活得清醒。” “但太過清醒,未免就有些無趣,”沈良媛看向曲紅昭,“娘娘倒是個例外?!?/br> “此話怎講?” “你比誰都清醒,又比誰都快活。” 曲紅昭微怔:“我怕是配不上你這份贊譽。” 沈良媛?lián)u搖頭,并未與她爭辯,繼續(xù)道:“我既進了宮,叔叔自然不敢繼續(xù)侵吞將軍府的資產(chǎn),更何況其中還有先皇的賞賜,傳出去可是大麻煩。他連已經(jīng)花用了的那些都硬是東拼西湊了出來。那些財物,現(xiàn)在就擺在我的雪陽殿里。所以,我自然是感激陛下的。畢竟以帝王的身份,就算是各取所需,本來也輪不到我。我入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二十六歲了,這個年紀,連選秀都要被排除掉的。” “你很滿意宮里的生活?”沈良媛看起來總是不急不躁,安然閑適,也未見她爭過什么。 沈良媛頷首:“比起在叔嬸身邊過的那種日子,這里已經(jīng)好太多太多了,宮里雖然規(guī)矩多些,但至少衣食無憂。我每日除了去給太后娘娘晨昏定省,其他時間便彈彈琴,偶爾和自己對弈,雖然寂寞了些,但對我而言,這樣的日子挺好的?!?/br> “當然,”她說著,看向曲紅昭,笑得很暖,“娘娘您出現(xiàn)后,就更好了。” 曲紅昭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溫暖,便也跟著笑了起來:“因為我教會了你們打牌?” “是啊,教會我們打牌可是天大的功勞,”沈良媛對她眨了眨眼,“當然,還有,你帶給了我們另一種可能?!?/br> 什么另一種可能?曲紅昭有些不解,困惑地看向沈良媛。 沈良媛卻似乎沒有接收到她的疑惑,只是道:“謝謝娘娘愿意聽我講這個故事?!?/br> 聽到她如此認真的感激,曲紅昭擺擺手:“客氣什么?” 她幫沈良媛將那朵摘下的淡粉薔薇重新簪了回去,遮住了那道傷疤,又細細打理好垂下的發(fā)絲。 沈良媛眼里含著笑意看她的動作,在心里答了她的問題。 另一種可能,是一個無需互相防備的可能。 一個可以彼此陪伴,不需要孤獨終老的可能。 聽起來簡單,但在麗妃出現(xiàn)之前,這似乎是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標。 曲紅昭給她理好頭發(fā),繼續(xù)彈琴。 “這里錯了一個音?!鄙蛄兼轮赋?。 “哦。”曲紅昭重新彈了一遍,迅速修正。 沈良媛學著她平日的樣子,伸了個懶腰。 她一向寂寞慣了,如今才知,原來有人陪伴是件如此令人快樂的事。 第34章 姐妹 景儀宮。 曲紅昭和沈良媛正彈琴間, 有宮人來報,說是定北侯曲家的三姑娘遞了牌子想進宮求見。 陛下已經(jīng)準了,就等麗妃娘娘點頭。 曲紅昭自然也沒什么可反對的, 便讓宮人把曲映芙帶了進來。 沈良媛自然知道在宮中, 姐妹見一面不算容易, 待曲映芙進門, 見了禮后,便不打擾二人, 識趣告退。 曲映芙看著她的背影, 待曲紅昭屏退宮人后,好奇道:“姐, 你和后妃們關系這么好, 等曲盈袖回來以后, 讓她怎么冒充啊?” 曲紅昭糾正:“叫二姐?!?/br> 曲映芙笑道:“好吧, 是二姐。單是要和其他人和諧相處這一點,我二姐怕不是要被為難哭了?!?/br> 曲紅昭微瞇著雙眼看她:“你聽起來似乎有些幸災樂禍?!?/br> “沒有這個意思,我這不是擔心曲……擔心我二姐嘛。她可不是單單和后宮女子無法和諧相處,她是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哪怕一只會說話的鸚哥都無法和諧相處。” “我是被你排除在男男女女和會說話的鸚鵡之外了?” “我也是擔心她會露餡嘛?!?/br> “不用你擔心, ”曲紅昭點了點她的額頭, “少時我們多次互換過身份,包括父母在內(nèi), 你們可誰都沒看出來啊?!?/br> 曲映芙如遭雷殛:“你說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那可太多次了, ”曲紅昭回憶,“我以前翻墻出去玩, 被發(fā)現(xiàn)后罰抄書你還記得吧?有時候抄到后半夜也抄不完,盈袖心疼我,經(jīng)常扮成我去替我受罰?!?/br> 曲家兩姐妹, 曲紅昭擅武,曲盈袖擅文,她寫字速度快,又會模仿曲紅昭的筆跡,因此那時經(jīng)常扮成長姐去領罰抄書。 “……”曲映芙險些在曲紅昭面前罵出一句臟話,幸好理智及時制止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