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紅昭注意到他的眼神，慢悠悠地起身：“妾身這就吩咐人再呈些糕點上來?！?/br>
    “不用了，”皇帝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朕想就寢了?！?/br>
    于是曲紅昭擼了擼袖子，準(zhǔn)備幫他更衣。

    皇帝見她這架勢，居然后退了一步，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曲紅昭：“朕……朕不是要你做這個……”

    曲紅昭看著他警惕的模樣，覺得皇帝顯然沒有要自己伺候枕席的意思，放心之余忍不住稍稍反省了下。

    她鎮(zhèn)守內(nèi)廷那段時日，為了震懾宵小，一直表現(xiàn)得挺兇的，大概給陛下尚稚嫩的心靈留下了一些陰影。

    以至于皇帝如今對著和她長相相似的“麗妃娘娘”，都不好下手。

    曲紅昭遲疑著提議道：“不然陛下睡床，妾身打個地鋪？”

    皇帝臉紅了：“哪有讓女孩子睡在地上的道理？”

    曲紅昭頭疼：“難道換你打地鋪？哪有讓皇帝睡在地上的道理？”

    皇帝還挺委屈：“你jiejie就這么干過！”

    “……”那是防暗殺，寢殿防衛(wèi)還沒布置好就先讓他湊合一夜，而且總共就湊合了那么一次，這家伙還挺記仇。

    第7章 低俗愛好

    曲紅昭一夜安眠，睡得沒心沒肺，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jīng)離開了。

    她探頭向床下看了看，昨夜陛下是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入眠的，此時榻上整整齊齊，看不出絲毫睡過人的痕跡。

    曲紅昭回憶了一下皇帝昨夜行跡，對盈袖未來的為妃之路產(chǎn)生了一絲擔(dān)憂，如果陛下真的對這張臉有心理陰影，二妹怕是要被自己連累的得不到帝王寵幸了。

    李嬤嬤和纏雪一前一后進(jìn)了房間，前者一臉喜色，而后者正愣愣地看著她。

    “陛下呢？”曲紅昭問。

    “已經(jīng)去上朝了，離開約有大半個時辰了?！?/br>
    “居然沒吵醒我，”曲紅昭驚訝，“陛下這么體貼的嗎？”

    李嬤嬤嘴角一抽，沒好意思說那是您睡得太死。

    “娘娘，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老奴這就扶您過去清洗?！?/br>
    “不用扶我，我待會兒自己過去?！鼻t昭擺了擺手，見纏雪似乎有心事的模樣，便先讓李嬤嬤退下，獨(dú)留纏雪一人在殿內(nèi)。

    “大小姐……”纏雪看著她，眼眶慢慢紅了。

    “怎么了這是？”曲紅昭把人叫過來，讓她坐在床邊，柔聲問道。

    “奴婢是替您委屈，”纏雪咬了咬唇，“大小姐您以后要怎么嫁人呢？”

    等曲盈袖回來，頂了麗妃的位子，曲紅昭就要出宮，那時她已非完璧之身，好好一個大姑娘家婚前失貞，還怎么與人成婚？

    纏雪此前一直沒細(xì)想過，直到昨夜陛下駕臨，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左思右想了一夜，怎么想怎么替曲紅昭覺得委屈。

    曲紅昭微怔，怪不得纏雪昨夜神色便有些不對，原來這姑娘竟是在擔(dān)心這個。

    “昨夜陛下并未寵幸于我，”曲紅昭安慰她，“何況，我本來也不打算嫁人的?！?/br>
    “什么？”

    “傻孩子，”曲紅昭伸手拭去她的眼淚，“曲少將軍之名說起來威武，但京城有幾個男子會真心想娶我這樣的人？”

    “怎么會？！”纏雪不解，“您和二小姐同樣是侯府的貴女，二小姐有那么多男子求娶，您自然也該是一樣?！?/br>
    “京城很多勛貴世家的觀念里，都覺得女子習(xí)武粗魯，我要嫁大約也只能低嫁，”曲紅昭解釋，“何況，我在軍中待了幾年，身邊那么多男子……就算我順利嫁了人，夫君情濃時不疑于我，將來情轉(zhuǎn)薄時仍能不疑我貞潔嗎？”

    “可是……這，大小姐是為國征戰(zhàn)，他們……他們憑什么懷疑你的貞潔呢……”纏雪說著說著，聲音弱了下去，這世道對女子的約束她心知肚明，顯然也覺得自己的話沒什么說服力。

    “從前朝到本朝，不包括我在內(nèi)，一共出了三位女將軍，”曲紅昭搖搖頭，“她們?nèi)坏慕Y(jié)局你若看在眼里，就不該問我為什么不想嫁人。”

    纏雪怔了怔，她只聽說過那三位女將是人人稱頌的巾幗英雄，對三人后來的歸處倒并不清楚，街頭巷尾流傳的故事結(jié)局都是講到她們榮歸故里便罷，纏雪也從未懷疑過，女將榮歸故里后還能有什么其他風(fēng)波。

    但她也沒有追問曲紅昭，只是暗暗記住，打算自己去翻翻史書。

    “再說了，”曲紅昭話鋒一轉(zhuǎn)，“現(xiàn)在京里那些和我同齡的青年才俊，人人見了我都要抱拳行禮敬稱一聲少將軍，若成了婚，倒要反過來要我侍奉夫君，我是有多想不開才想嫁人??？”

    纏雪剛剛還覺得大小姐話里話外似有些女兒家的幽怨，但這話鋒一轉(zhuǎn)間，她便知道自己錯了。

    看曲紅昭這眉宇間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哪里有半點恨嫁的凄苦？她顯然是真的并不在意嫁人這件事。

    纏雪無可反駁，內(nèi)心想法在“女子不嫁人怎么行”和“大小姐說的有道理”之間反復(fù)橫跳。

    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有些被說服了，是啊，大小姐現(xiàn)在是人人尊敬的曲少將軍，如果嫁了人，就算夫君異常爭氣，給她掙回來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名頭，難道就比當(dāng)大將軍來得更威風(fēng)八面嗎？

    見纏雪收了眼淚，曲紅昭拍拍她的肩：“好了，別胡思亂想，我去沐浴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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