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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后和刺殺對象好了 第86節(jié)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華音醒了。

    裴季入了屋中,正好婢女端著藥,他接過,淡淡道:“去給小夫人做些清淡的吃食過來。”

    婢女應(yīng)聲退下,裴季端著藥坐到了床沿,用湯勺攪拌了一會,才勺起湯藥喂到華音唇邊。

    華音愣了愣,裴季道:“怎么?”

    華音回過神來,隨而搖了搖頭,淡淡一笑:“只是覺得大人太過體貼了?!?/br>
    裴季斂去了今日對外的所有戾氣,淡淡笑了笑:“先喝藥?!?/br>
    華音張開嘴喝了他喂來的藥,藥入口,苦得她緊緊皺眉,幾勺過后,她干脆道:“給我一口悶了吧,太苦了。”

    裴季把湯藥給了她,隨即起身,眸中帶著淺淺笑意與她道:“你先喝藥,我去去就來?!?/br>
    華音端著藥,看著裴季離開房中的背影,知道背影消失,她才低下頭,目光復(fù)雜地看著碗中的湯藥。

    片息后,絲毫不畏苦的一口氣把湯藥喝完了。放下湯碗后,掀開被衾,看了眼身旁那把已經(jīng)開鞘匕首,目光掙扎。

    可她一旦有所猶豫,腦子便會像被針扎一樣疼,疼痛催促她趕緊下手。

    一切都很不對勁,可她一旦細想,腦子也會疼得讓她抽搐。

    就好像現(xiàn)在,讓她看起來虛弱的不是身體上那些輕微的傷,而是腦子里邊一抽一抽的疼痛,疼得她臉色蒼白。

    察覺裴季要回來了,她不慌不忙的把被衾蓋上。

    裴季入了屋中,走到了床榻前,把一小罐子遞給華音。

    華音看了眼那小罐子,隨而抬起疑惑的目光看向裴季:“這是什么?”

    他道:“打開看看。”

    華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到了手中,緩緩打開了罐子,待入目的是一小罐蜜棗,她的睫羽微微一顫。

    “方才從外邊回來的時候,讓童之去點心鋪子買的?!?/br>
    今日南詔宮變,再者已是深夜,鋪子已關(guān),童之帶著錦衣衛(wèi)去敲門,那兩個高大的身影,腰間還配著刀,差些沒把那掌柜給嚇暈了過去。

    華音望著蜜棗,心情不知為何,很復(fù)雜。

    在世人眼中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裴季,卻在這個時候,在她的面前化成了繞指柔。

    華音垂下腦袋,用裴季繼而遞來的小竹簽扎了一顆,放入了口中。

    明明甜蜜可口,可心底卻不知為何泛著微微苦澀。

    “如何?”

    她應(yīng)了一聲:“很甜。”

    華音再扎了一顆放入口中之時,忽然有輕微的鈴鐺聲傳入耳中,落入她與裴季的耳中。

    裴季目光忽然一凜,循著窗戶望去,可在下一瞬,下腹一陣劇痛襲來。他猝然收回視線,雙手瞬間握住那欲把匕首往里推的雙手。

    他看了眼腹部的匕首,再而抬起頭看向華音,眼中盡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他贈她的匕首,她卻用在了他的身上。

    在利器刺入血rou之中,華音的面色瞬息蒼白,眼中更是蓄滿了淚水。

    “為什么?!”裴季聲音嘶啞的問。

    不知是被匕首所傷,還是被人所傷,以至于他雙眼逐漸猩紅,牙齦緊繃著,額間頸間青筋突顯。

    華音的嘴唇微微顫抖,但下一息樓下忽然傳來刀刃相間的聲音,有人喊:“有刺客,保護大人!”

    若有若無的鈴鐺聲繼而響起,華音的臉色逐漸冰冷,她驀地推開裴季,哪怕眼眶之中依舊蓄著淚水,可依舊果決的把床頭的腰刀抽出砍向裴季。

    動作毫不猶豫。

    裴季經(jīng)歷過諸多風(fēng)浪,便是受了傷的裴季也瞬息抽出刀擋住了她的刀。

    二人在屋中才過兩招,窗外便有馬蹄聲傳來,這時鈴鐺聲一頓,華音的動作也隨之僵硬。

    而這一瞬間裴季的刀刃已往她的纖細的脖子而去,眼見便能刺穿她的脖子,可裴季卻忽然一收力,刀鋒驟然一偏,華音也在這一瞬回過神來,疾步后退,瞬息轉(zhuǎn)身破窗而出。

    街道上有馬匹從街頭疾踏而來,有人大聲喚了一聲“華音”。

    華音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笋R背上,馬匹揚長而去。

    意識有瞬間的清醒,她猛然轉(zhuǎn)回頭,看向二樓窗戶的方向望去,看見那窗戶有一個黑影站在那處,似乎在緊緊地盯著她。

    回想起方才那雙不可置信的雙眼,華音忽然覺得呼吸困難,似乎要窒息一般,只能用力地喘息著。

    童之察覺到了二樓的動靜,疾步跑上了二樓,打開了房門,待看到捂住腹部撐著窗沿的小叔,瞳孔驟然一縮,猛然走入屋中扶住他。

    待看到小叔腰間上的匕首時,臉色一變,在屋中也沒有看到華音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向來脾氣極好的童之,也怒了,問:“是不是華音傷的?。俊?/br>
    聽到這個名字,裴季雙眼越發(fā)的猩紅,緊咬著牙,捏著窗戶邊緣的手背也是青筋突顯,幾乎要把窗框捏碎了。

    下一瞬,一口鮮血驀然從口中吐出。

    童之臉色大變,轉(zhuǎn)而朝著門外大喊:“快請大夫!”

    有錦衣衛(wèi)聞聲,絲毫不戀戰(zhàn),立刻去尋大夫。

    而這一批刺客似乎不過出現(xiàn)了片刻,又全部開始撤退,顯然是為了接應(yīng)華音而來的。

    有錦衣衛(wèi)進來,童之立即下令:“即刻起,誅殺九姨娘華音!”

    剛下令,手腕卻被緊緊捏住,童之轉(zhuǎn)而看向自己唯一的親人。

    只見向來隱忍異于常人的小叔,額頭已有薄汗沁出,臉色蒼白無血色,可見那匕首插得有多深,恐已經(jīng)刺傷了腎臟?!俏恢靡鬃屓藬烂?/br>
    裴季深呼吸一口氣,強咽下此時涌上喉間腥甜的血,聲音啞沉的道:“只允活抓,不許傷她性命。誰若敢傷她性命,誅?!?/br>
    錦衣衛(wèi)看了眼童之,再看了眼大人,隨即應(yīng)聲,快步走出了屋子。

    童之沉默不語,把他扶到了床榻之上。

    裴季躺下,維持著清醒看向童之,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粗喘著氣道:“莫傷她性命。”

    童之聞言,臉色緊緊繃著,似乎在隱忍著極大的怒意。

    半晌后,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疾聲厲色道:“小叔活,我便饒她,若是小叔有三長兩短,我追到天涯海角也必要殺了她!”

    第71章 (叛出血樓)

    已是五更天, 林子已有微弱的光亮。

    沈峋,也就是曾化名為云霄的沈堂主,在火堆中添了枯枝后,看了眼靠著樹干坐在火堆旁的華音, 她雙眼呆滯, 不言不語, 沒有絲毫表情的靜坐了許久。

    他從云側(cè)妃, 也就是流夭口中得知鬼醫(yī)早在他寄信回血樓之前就到了南詔,鬼醫(yī)也早已經(jīng)想要利用華音了。

    他前幾日去尋鬼醫(yī),發(fā)現(xiàn)鬼醫(yī)已不在王城,而且早已被血樓控制了的南北雜貨鋪掌柜也不在。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當(dāng)即追出了南詔。

    找到鬼醫(yī)的時候,華音已不見蹤影, 他約莫知道鬼醫(yī)的打算,可在若是攪壞了鬼醫(yī)的打算, 他與華音都活不成。

    所以他才暗中精密部署救華音,在鬼醫(yī)發(fā)難后,立即行動。

    思緒回籠, 再三斟酌后, 沈峋與華音道:“錦衣衛(wèi)雖不熟南詔地形,但快天亮了,我們再歇息一會便立刻出發(fā)?!?/br>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yīng),他收回目光, 折斷了樹枝放入了火堆中,望著那燒得“噼啪”作響的火堆緩聲道:“你與裴季本就注定是對立, 全然沒有可能的。若是你執(zhí)意與他在一起,血樓為了震懾其他人, 必定會不計一切也要除掉你,裴季這一次都沒能護住你,往后又護你?”

    華音聞言,睜開了通紅的雙目,看向云霄,聲音帶著隱忍:“鬼醫(yī)又給我下了蠱,是不是?”

    沈峋一愣,想起鬼醫(yī)所言,她的記憶會出現(xiàn)偏差,沉默了一瞬,他道:“這都不重要?!?/br>
    華音嘲諷一笑,笑意里皆是悲戚:“不重要?可為什么我會這么痛苦,痛得像有人拿著堅刃在鑿我的心……”

    華音說到這,眼淚不知不覺便從眼眶落下,她抬起手摸了摸,隨而放到眼前看那濕濡的指腹,喃喃自語:“記憶里,我是假裝失憶與裴季逢場作戲,屢屢被他羞辱,巴不得殺了他,可只要我一懷疑這段記憶的真實性,就會頭疼得厲害,阻止我繼續(xù)想下去,而且身體也不受我的控制,直接刺了……裴季?!?/br>
    裴季二字從她口中出來得很艱難 ,心頭更像被刀子扎。

    眼淚已經(jīng)快控制不住的決堤,她抬起手,以手臂遮擋著雙目,眼淚嘩啦啦的流下。

    哪怕再崩潰,她也知道肯定哪里不對勁。

    哪怕她刺裴季的時候,她已經(jīng)盡所能的避開了致命的地方,可她現(xiàn)在回想,她也莫名其妙的很害怕,害怕他死了。

    思及裴季有可能被她殺死了,她的眼淚再次決堤,不再忍耐,頓時放聲痛哭。

    一瞬間,林中周圍竟是她凄慘的哭聲。

    “啊……不對,我不想殺他的,我不想……”

    華音哭得肩頭顫抖,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源源不斷的滑落。她哭得肝腸寸斷,哭聲讓人極其心痛。

    沈峋看著她如此痛苦難過,不知為何,有一瞬間的后悔,后悔讓鬼醫(yī)幫她恢復(fù)記憶。

    可若沒有恢復(fù)記憶,她依舊與裴季在一起,血樓便會對她趕盡殺絕。

    華音捂著那心口,不停的拍打著,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好受一些,可依舊是心疼得好像要死了一樣。

    為什么會那么難過?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不想殺裴季的,不想看到他死的。

    可在她腦海里,與裴季的記憶都很模糊,且腦子里邊都是讓她殺了裴季的聲音。

    她聽說過鬼醫(yī)擅蠱,能控制人心,不用懷疑,她便是被鬼醫(yī)所控制。

    許久之后,沈峋開口勸道:“華音你隨我回去吧,回血樓去。樓主已經(jīng)應(yīng)下,往后你只需打探消息,不需再冒險?!?/br>
    這話語落入華音耳中,許久后她抹了一把淚才把手放下,她的雙眼被淚水浸泡,已然通紅一片。

    她似聽了笑話一般,哭中浮起一抹嗤笑,嘴唇顫抖的道:“你比我更了解血樓的兇殘,你都能毫不猶豫的要殺我,更何況哪一些人。若裴季大難不死,或是再有更難刺殺的人,那些承諾不過比草都賤,他們會一直一直的利用我,我若不順他們,還會再次像現(xiàn)在這樣控制我去殺裴……”

    說到這,她捂住了眼淚潺潺不斷落下的雙眼,幾乎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她記憶里,自己是假裝失憶,再而尋準機會殺裴季。而在兩日前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受了傷,然后潛回南詔,腦海里的目的皆是殺了裴季。

    華音抹著臉頰上的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

    片刻后,華音依舊落在累,但臉色已然冷漠:“就只是為了活著,甘愿被利用,如被關(guān)在籠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如此,我寧死也不會再回血樓!”

    話到最后,華音稍恢復(fù)了冷靜,淚眼直直盯著沈峋:“若你還把我當(dāng)做meimei,便告訴我,我被鬼醫(yī)下了什么蠱?”

    她與沈峋并無血緣,而是因出自同一個村的,自小便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