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白庭玉拎著金籠子進了涼亭, 將籠子放在桌上,一根纖長的手指伸進籠子里, 逗弄里面的小鳳凰。 小鳳凰的尾巴被白庭玉碰到了,敏感地跳起來, 對著籠子外的壞狐貍嘰嘰嘰了半天。 白庭玉笑道:我好歹也算是你叔叔, 怎么就不討你喜歡了? 他堂堂六界第一美人,容貌無人可比,一向都是別人主動貼他, 難得他主動貼上去, 結(jié)果還被嫌棄了。 嫌棄他的是一只一歲都不到的鳳凰。 小鳳凰消停了看他,九條尾巴垂蕩金籠里的木板上,嘰...... 你知道為什么你爹爹們要把你送走嗎?狡猾腹黑是狐貍的天性,尤其是一只活了十幾萬年的老狐貍。 還未了解世間險惡的小鳳凰啄了啄自己的翅膀, 搖了搖腦袋,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叫聲,嘰...... 白叔叔看著肯聽話不再好動的小鳳凰,以一份長輩的慈愛,來告訴小鳳凰為什么,因為你叫的不對。 小鳳凰想起澤離爹爹也這么說過的,更郁悶了。 白庭玉頭抵在籠子上, 看著里頭純真的鳳凰,跟他說悄悄話道:你要會嗷兩聲,你爹爹們就會更喜歡你了。 小鳳凰聽了白庭玉的話,嘰...... 不對。白庭玉糾正他道。 嘰...... 在教孩子這一方面,心慈的白玉上神有著極好的耐心,鼓勵道:你爹爹的孩子,不是這么叫的。 小鳳凰嘴巴動了動,在白庭玉肯定的眼神下,嘰......嗷! 從九尾金鳳嘴里聽到這聲,讓白庭玉忍俊不禁,手拍在桌上,忍不住地嘴角上揚。 滿肚子壞水的人,再叫一聲。 嗷!鳳凰聽話地叫了。 白庭玉笑得狐貍眼半蹙,一手抵在額頭上半遮笑顏。 剛從天牢回來的東陵,拖著滿身的傷和疲憊回到寢宮,入眼就是笑如星辰般的白庭玉。 五官精致到無可挑剔,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幅畫,讓人忍不住生起憐惜之心。 陛下?白庭玉注意到東陵后收起笑顏,起身行禮道。 東陵朝他輕笑了笑,走到?jīng)鐾だ铮戳搜刍\子里的九尾金鳳,庭玉似乎很喜歡它。 九尾鳳凰,庭玉想世上無人不喜歡。嘴上這么說,心里倒沒這么想,比起鳳凰,他覺得狐貍更好看。 東陵想了想道:你若喜歡,交由你養(yǎng)如何? 這九尾金鳳除了澤離上神,唯一的主子只有歷代的天后,讓白庭玉養(yǎng),白庭玉豈不就成了眾矢之的? 白庭玉開口提醒道:陛下,這九尾金鳳極為珍貴,庭玉不敢當(dāng),況且澤離上神正欲向陛下討回鳳凰。 一說到澤離上神對瑾笙不滿這事,東陵頭隱隱發(fā)疼。 留白庭玉下來也是有原因的,他要確定澤離上神知不知道瑾笙就是雀翎復(fù)生。 東陵開口道:上神對瑾笙傷了百姓一事不滿之外,可還有別的? 白庭玉就是扯了個謊,幫葉卿拿回鳳凰,別不別的他哪會知道,不過看天帝這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里面隱情不少。 他無意參與進去,并未聽說什么。 嗯。庭玉的話,東陵信。 白庭玉也不多嘴問,以防東陵有所懷疑,白庭玉拿東陵的一身傷說事,陛下這是? 東陵順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看了圈,天帝之尊眼下如此狼狽,確實有傷大雅。 本想解釋一番的,在看到庭玉眼中著急的神色后,東陵三兩步走向白庭玉,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東陵,本帝無...... 話說了一半人就倒了下去。 就在白庭玉眼前,白庭玉不扶一把說不過去,一手托住東陵,讓東陵順著自己的臂膀緩慢落地。 白庭玉,陛下? 見東陵不醒,白庭玉又喚了聲,陛下? 白庭玉一手搭在東陵的脈搏上,同時也注意到了東陵身上打神鞭的痕跡。 從天牢出來,受了一身的重傷,還是神主的打神鞭所傷,看來是把淮黎惹急了。 也不知道那對玩的是什么花樣,就不怕把他們自己給玩死了。 陛下?指揮人收拾寢殿的義尤走出來見到躺在白庭玉懷里的東陵,跨步上前。 義尤推開白庭玉,將東陵背進寢殿。 在義尤背上的東陵,隱約有些不耐,找了機會在義尤的膝蓋骨上踢了腳。 義尤察覺到后,整個人僵在那不敢動了。 作為陛下的貼身將領(lǐng),陛下對白掌門有意他是知道的。 義尤是個機靈的,朝緊跟著進來的白庭玉開口道:白掌門可否搭把手? 白庭玉是注意到東陵的那點動作的,只當(dāng)做不知,上前幫襯了把,好。 兩人合力將東陵送回龍榻上。 義尤就找借口溜走,我去找醫(yī)仙,陛下就勞您照顧了,殿里有傷藥。 義尤走后,白庭玉在寢殿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見梳妝臺上有上好的神藥,走到梳妝臺前將藥取了過來,放在鼻子邊聞了聞。 確定這藥有用后,走回床榻邊,正欲替東陵上藥。 東陵一手扣住白庭玉的手腕,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從第一眼見到白庭玉,東陵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得到他。 六界第一美人,白庭玉的這張臉任誰都抗拒不了。 東陵,庭玉是關(guān)心本帝的。 陛下,白庭玉動了動手腕,謙遜一笑,您沒事就好。 東陵,做本帝的人,可好? 白庭玉眼神微閃,莫名想起那只小狼崽子。 你若不答,本帝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東陵起身,手慢慢放到白庭玉的衣襟上。 白庭玉回了神,后退躲開東陵的手,陛下已經(jīng)有天后了,庭玉不敢當(dāng)。 東陵,本帝可改立你為后。 東陵的天后這一次惹禍不小,仙界對瑾笙的言辭多為貶,若是白庭玉答應(yīng),他可以改立白庭玉為后。 至于瑾笙,瑾笙對他癡心一片,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瑾笙心里裝的都是他,名分于瑾笙而言,瑾笙并不看重。 再者比起瑾笙,白庭玉更適合為后,一手建起太含,為仙界培育無數(shù)人才,能力魄力皆不俗。 如此,也能讓本就挑不起天后擔(dān)子的瑾笙不再為后位所困,潛心修煉最為妥當(dāng)。 白庭玉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當(dāng)年天帝立瑾笙為后的時候力排眾議,不惜一切代價將瑾笙捧上天后寶座。 而今,東陵卻告訴他,他要廢瑾笙,立自己? 他一個上神,給一個天帝做天后? 瘋了不成。 這事要讓小狼崽子知道,十成把九重天鬧個頂朝天。 與天帝多番周旋不過是他想繼續(xù)做他的太含掌門,白庭玉道:陛下,莫要讓天后心寒。 庭玉,本帝真心一片。正是因為看重白庭玉,他才多次禮讓,沒做出什么出格之舉。 熬過內(nèi)丹折磨的瑾笙在天池里醒來后,不顧仙侍的勸阻,堅持要回來找陛下。 他想問陛下是不是因為他傷了凡人,給陛下丟臉了,陛下才對他這么兇的。 如果是的話,他會好好道歉,努力去彌補自己的過錯,不會讓陛下在眾仙家面前難堪。 所以,盡管身心疲憊他還是堅持過來找陛下賠罪。 眼睛沒了,他靠著對陛下的真心,一步一步自己走過來,走的很快,因為他想早點見到陛下。 就差最后兩步,他就可以跨進陛下的寢殿。 一句本帝可改立你為后,讓他沒有了抬起腿邁進去的勇氣。 陛下,要立白掌門為后。 要廢了他。 天后?領(lǐng)醫(yī)仙來的義尤正好撞見瑾笙站在大殿外。 義尤擱下醫(yī)仙,走到瑾笙面前,殿下,您怎么來了? 義尤見到的瑾笙,血染紅了鵝黃色綢帶,人仿佛是被人抽干了精氣,毫無生氣。 殿內(nèi)的東陵和白庭玉聽到義尤的聲音,匆匆走了出來。 東陵看著脆弱不堪的瑾笙,笙兒。 陛下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瑾笙更加無地自容了。 瑾笙渾渾噩噩的轉(zhuǎn)過身來面對東陵,是......是瑾笙的錯,瑾笙告退。 話都沒說完,人就跑了出去。 東陵看了眼白庭玉,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瞎子不認(rèn)路哪跑的過東陵,東陵很快就追上了瑾笙,環(huán)抱住痛哭涕流的人,笙兒。 瑾笙人抖的不像話,有內(nèi)丹的痛,也有心頭的痛。 東陵,笙兒...... 瑾笙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將陛下緊扣著自己的手扒開,忍著心頭的痛,陛下還是別讓白掌門等久了。 瑾笙一向黏他,從不會像如今這樣把他推開,東陵開口道:你聽本帝解釋。 臣侍理解,陛下是天帝,不用事事都跟瑾笙說的。早就知道陛下對白掌門有意,他一直勸自己,他是天后就該寬容大度,陛下喜歡誰,他都可以接納。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陛下要廢了他。 本帝與你雙世情緣,為讓你重回本帝身邊,本帝動用禁術(shù)將你復(fù)活,你可知你暴露身懷雙系術(shù)法的事,已經(jīng)讓上云天對本帝不滿了,如果澤離上神知道是本帝用雀翎將你復(fù)活的,本帝和你誰都活不了。東陵不介意讓瑾笙知道一些有關(guān)他們過往的事,只要瑾笙能安穩(wěn)下來。 東陵能不能跨入神界,全在瑾笙。 陛下說的話,讓瑾笙想到了那個在寒碎嶺說自己的內(nèi)丹、眼睛都是他的葉卿。 葉卿有陛下親自釀的酒,有陛下賜的銀霜...... 葉卿也說過他是逆天復(fù)生的,瑾笙道:所以,葉師叔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眼睛本來就是他的? 東陵啞口了,本是想讓瑾笙冷靜些,不曾想還有個葉卿。 東陵順著瑾笙的話道:他就是我復(fù)活你的引子,笙兒我愛你,我才會去以身犯戒,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只要笙兒好,我就滿足了。 逆天復(fù)生?這四個字,瑾笙覺得好耳熟。 我說要娶白庭玉并非真心,他是九逸上君的徒弟,我娶了他,日后澤離上神仍要怪罪我拿雀翎復(fù)活你,就算本帝被罰,也能求九逸上君看在白庭玉的份上,保你一條生路,東陵繼續(xù)哄著他,安撫著情緒崩潰的瑾笙,到時笙兒就說什么都不知道,把罪都往本帝身上推,只要笙兒能好好活著,本帝就算被湮滅也...... 瑾笙一手擋在東陵嘴上,陛下別再說了。 東陵握住他那雙手,放在唇上啄了啄,天后可是原諒本帝了? 陛下放了葉師叔吧,瑾笙突然來了這句話,他拿回自己的東西是應(yīng)該的。 東陵以為瑾笙是不想提他們之間的事,所以天后殿下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瑾笙搖了搖頭,我從沒怪過陛下,還請陛下放了師叔吧,因為瑾笙,讓他受了這么多苦。 都聽笙兒的,我放,東陵順?biāo)浦圩隽诉@個人情,笙兒還有什么想要的,本帝都給你。 他有點累了,不想再纏著陛下,想一個人呆一會。 瑾笙出聲道:臣侍有點累,想回宮歇息,陛下去陪......陛下去忙吧。 原是想再哄哄瑾笙,想著把庭玉晾在那不合適,東陵道:有什么比朕的天后更重要的事?朕送你回去。 瑾笙推拒了好幾次,陛下仍要送他。 還直接把他抱起來了。 瑾笙手環(huán)上陛下脖子時,不知道自己碰到哪了,聽陛下的抽氣聲,瑾笙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陛下怎么了? 東陵頓了頓道:沒什么。 陛下受傷了?瑾笙緊張地問道。 東陵看了眼肩頭的傷回道:沒什么,小傷。 陛下是天帝,是誰傷的陛下?瑾笙得不到東陵的回答,頭湊到陛下的肩頭聞了聞。 他會點醫(yī)術(shù),知道這個不是一般的傷,陛下到底是誰傷的你? 本帝做錯了事,被罰了。東陵簡概說給瑾笙聽。 瑾笙剛才聽陛下說上云天對陛下不滿,還有雀翎復(fù)活自己的事,是澤離上神打的嗎? 東陵道:笙兒,別問了,乖一點。 陛下...... 東陵,聽話。 瑾笙被陛下送回了天后殿,一路上安安分分沒有哭哭啼啼,陛下跟他說笑話,他就跟著應(yīng)兩聲,笑給陛下看。 躺在自己的寢殿里,陛下說看他睡著了再走。 于是他就把眼睛閉上了,即使他根本不想睡。 很快陛下就走了。 瑾笙從床上爬起來,孤零零呆在天后殿里。 曾經(jīng),他都是睡在陛下的寢殿里的。 瑾笙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越來越難看了。 想來也是,天后怎么能是個瞎子。 他不想讓陛下難做,也知道陛下對掌門并非逢場作戲,哪怕是謊言,對他而言也夠了。 不想成為陛下的負(fù)擔(dān),也不想讓陛下因為自己被落人話柄,瑾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筆,用法術(shù)寫下一篇字后。 瑾笙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匕首銀霜。 將匕首拔出,最為尖銳的那頭架在了脖子上。 只會哭哭啼啼的人,第一次心狠,是對自己的...... 天牢里。 葉卿和淮黎真就被放出來了。 弄虛作假一向是東陵擅長的,葉卿和淮黎就在功祿大殿上被證明了清白,東陵將一切過錯全推到妖界身上,更是下達了三道口諭,又是對妖界的一輪打壓。 從功祿大殿出來,淮黎在無人注意之時問了他一句,可要回上云天看看? 葉卿還沒來得及回話,師父就來了。 卿兒,你有沒有受苦?在天牢里有人對你用刑嗎?隱慈真人尋到葉卿后,嘴嘮嘮叨叨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