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葉卿握著酒樽,晃了晃酒樽里的酒,會。 瑾笙想著,畢竟葉師叔法力低微連御劍都不行,還要靠自己出這荒山,也就沒那么心眼猜忌了,一口將酒飲盡,這酒齒頰留香,陛下釀的真好喝,多謝葉師叔。 在瑾笙的喜悅中,葉卿將酒樽里的酒盡數(shù)倒在地上,天帝為這酒取過一名。 什么?葉師叔的動作讓瑾笙有些不適。 斷魂。葉卿當(dāng)年就是喝了這酒,送了半條命的。 葉卿在瑾笙的注視下,出聲道:三百年前,我就是喝了這壇酒后,被天帝挖丹挖眼的。 瑾笙看著葉卿用酒樽將酒壇砸碎,師......師叔你在說什么? 我一直告訴我自己,這是我跟東陵的恩怨,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是無辜的,葉卿很認(rèn)真的去跟瑾笙說事,可你為什么非要招惹我? 瑾笙道:我很喜歡葉師叔,總覺得葉師叔像親人一樣。 這么一說,葉卿想起了,挖我的內(nèi)丹給你,把我眼睛給了你,用我的靈灌養(yǎng)你的劍,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我的當(dāng)然會跟我親。 我不明白,師叔你說的這些是什么,我們還是回九重天吧?瑾笙試著跟葉卿商量離開,今天的事瑾笙就當(dāng)沒聽見,陛下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葉卿出聲道:天后,今日我不多要,把眼睛還我就好。 說著葉卿手里多了把匕首。 你怎么會有銀霜!瑾笙看著葉卿手里的匕首,眉頭緊鎖。 銀霜陛下送過他一把,說這本該是一對,另一把丟了,瑾笙手里的那把是孤品。 葉卿手指在刀背上游走,輕描淡說出過往之事,你的陛下,就是用它挖我丹,我眼睛的。 葉卿步步逼近,瑾笙向后退了兩步,我不信,你騙我!師叔你不是我對手,我不想傷到你。 葉卿用當(dāng)年東陵送他的話回贈給瑾笙,你盡管對我出手,不必留情。 瑾笙,這里面肯定有誤會,我們回九重天好不好?我們當(dāng)著陛下的面談這個事!是不是有妖怪幻化成陛下的樣子,騙了你? 天后,你欠我太多了,我只讓你還一樣,不過分吧?葉卿不想嘮嘮叨叨,當(dāng)初的東陵也是那般快人快語,下手凌厲。 臨音劍抵著葉卿的胸口處,遲遲沒有刺下去,瑾笙道:您別逼我。 葉卿手里的雀靈在臨音劍刺入葉卿胸膛時護(hù)主出鞘,將那臨音劍生生一斬為二! 劍與主人相通,臨音劍一段瑾笙也受了創(chuàng),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葉卿要自己的眼睛。 葉卿舉起鋒利的匕首對準(zhǔn)了瑾笙的眼眶,天后,得罪了。 第36章 匕首沒有如愿刺入瑾笙的眼睛里。 瑾笙用他那天絲所致的繡袍擋下了葉卿的匕首, 救了眼睛,但袍子也被劃出一大道口子。 可見這匕刃有多鋒利。 當(dāng)年的葉卿生生挨了三刀! 瑾笙從葉卿眼前逃脫, 輾轉(zhuǎn)至葉卿身后, 去拾葉卿的雀靈。 瑾笙將葉卿的雀靈搭在葉卿的肩膀上, 緊緊靠近葉卿的脈搏,蓄意謀害天后, 罪當(dāng)滅靈散魄! 葉卿問道:那天帝蓄意謀害無辜之人,是否也當(dāng)滅靈散魄, 以揚天界萬世美名? 陛下豈容你妄議!瑾笙手中之劍貼近了葉卿一寸, 只需要稍稍一用力,葉卿的血就能噴發(fā)而出。 這是葉卿第一次見瑾笙硬氣,葉卿用自己僅剩的理智勸說瑾笙道:天后, 我沒有把我的眼睛、內(nèi)丹還有雀翎送給你, 所以我拿回來不對嗎? 葉卿說的瑾笙都不知道,更不談還不還,眼睛給了葉卿自己就瞎了,當(dāng)然不能給, 帶我出去,我就當(dāng)今日之事沒發(fā)生過! 他不放。 為什么要放? 一口氣憋在心里幾百年,他都把自己逼魔怔了,一邊要勸自己冷靜,一邊要在冷靜中被旁人中傷嘲笑。 他也有體溫,也是個人啊。 他也會難受,也會跟瑾笙一樣哭哭啼啼的。 不同的是, 瑾笙可以哭在明面上,還有一堆人哄著,但他不行。 他不能哭給別人看,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著把眼淚咽下去。 口口聲聲說愛他,找了他千年的淮黎一直勸他放下這些,潛心修道,葉卿拒絕不了,因為淮黎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他明白淮黎身不由己,也是個可憐人,所以他不怨淮黎,并且開始努力結(jié)丹成仙,去報復(fù)東陵。 一切都好好的,他卻突然知道了自己是誰。 這個意外的身份沒有給他帶來特殊,反而是更深一層的枷鎖。 一旦他承認(rèn)了這個身份,他就要無條件去包容眾生。 包括東陵,還有臨音。 臨音劍斷了,臨音或許該改個口,叫臨音為瑾笙天后了。 葉卿前后的路都被堵住了,還有什么希望可言? 不如痛痛快快的報復(fù)回來,不去計較任何代價! 雀靈認(rèn)主,葉卿一點也不怕瑾笙會下手,天后,這劍不是你拿的起的。 這話等同告訴瑾笙葉卿不答應(yīng)瑾笙的條件。 瑾笙道:葉師叔,你在叛道! 葉卿笑了,我叛什么道?天帝就可以為所欲為?他逆天復(fù)生你,不也是在叛道! 住口!瑾笙聽不得葉卿這等亂臣賊子在這誣陷陛下,手添了份力。 雀靈沾了葉卿的血后如同那日重傷霜郁般將瑾笙重傷在地! 雀翎復(fù)生的瑾笙要比霜郁好些,沒被神火燒至體無完膚。 瑾笙捂著雙眼痛到不顧身份,背靠在棺材木板上,捂著眼睛在那痛苦的叫 劍里飛出來的東西鉆進(jìn)他眼睛里了! 瑾笙甚至甚至自己要把眼睛剜出來! 太疼了! 葉卿用手沾了沾脖子上的血,送到嘴邊嘗了口,再次舉起刀,朝毫無反抗能力的瑾笙走去。 點了瑾笙的xue道,葉卿拉開瑾笙的手,在瑾笙驚恐的眼神里,將刀刃對準(zhǔn)了眼尾處 葉卿手里的刀被人打落了。 葉卿瞇著眼看向淮黎,心疼了? 我是心疼你!囑托好太含弟子安撫百姓后,淮黎匆匆來尋葉卿,見到這樣的葉卿,他于心不忍。 葉卿點點頭,拾起地上的刀正要繼續(xù),手被淮黎握住了。 僵持在半空中誰也不退讓。 葉卿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淮黎,葉卿! 這輩子的我不太聽話,你找下輩子的他吧,葉卿認(rèn)真跟淮黎商量道,等我把眼睛搶回來,再殺了東陵,我就自刎,這樣下輩子的我就能潛心修道了。 不用像他一樣,因為五識不全,廢物如此。 就當(dāng)作他謝淮黎照顧之恩吧。 葉卿又道:那個時候,你的澤離就回來了。 淮黎算到了一切,不曾算到葉卿會說出這番言論。 淮黎看著他,那個凡事淡然的神主眼里流露的痛惜情真意切,卿兒。 撒手。葉卿手握在匕刃上逼著淮黎松開,淮黎不松開,死的就是葉卿。 銀霜遇血便會吸取人之精氣,可以將人血液抽干而亡。 師祖!救我!陛下不會虧待你的!葉師叔他瘋了!您別信他的話!瑾笙慌亂地看向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瑾笙見淮黎遲遲不幫自己,師祖,您也要和葉師叔一樣做叛賊嘛! 瑾笙聲音落下的同時,淮黎撒手了。 他心疼了。 葉卿轉(zhuǎn)了匕刃,握住刀柄朝瑾笙的眼尾處下刀。 刀離瑾笙的眼睛只有分毫距離。 是淮黎再次攔下了。 瑾笙不敢動一下,生怕眼睛就這么被刺瞎了,師祖!快把葉師叔拿下! 在瑾笙的懇求下,淮黎閉了閉眼,我來。 淮黎從葉卿手中搶過匕刃,手止不住地顫動,似是下定了決心 我自己的仇,自己報。葉卿再次搶過匕刃,淮黎的決定超乎他的想象,淮黎這樣的人真為他愿殺生,這就夠了。 在瑾笙的惶恐中,葉卿刀起刀落,下手不留一絲情面,將那雙眼睛生生剜了下來! 被剜了眼睛的瑾笙滿頭白汗,昏死過去。 眼眶里流下的血浸濕了衣袍和垂落的雙手,還有那屬于道侶間相傳的同心鈴。 葉卿看著手里的這對眼睛,一手緊握住,拳頭抵在自己的眼睛上,獨自發(fā)笑。 葉卿。淮黎關(guān)切地喊道。 葉卿被他一聲喊,喊回來神,轉(zhuǎn)過頭看他,我眼睛回來了。 是淮黎縱容他剜了天后眼睛的,看著地上癱倒的天后,淮黎點了頭,回來了。 我好像明白,人性為何貪婪了。他拿回眼睛后又想拿回更多,他的內(nèi)丹,還有雀翎。 笙兒! 熟悉又刺耳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聲音的主人將葉卿眼前的瑾笙抱走了。 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記掌風(fēng)向葉卿襲來。 是淮黎擋下的。 東陵將受了重傷的瑾笙安放一旁,怒氣沖沖地看向這對無法無天的道侶,你們好大的膽子!本帝定將你等挫骨揚灰! 葉卿!東陵注意到葉卿滿手是血。 被淮黎護(hù)在身后的葉卿走至一旁,坦然面對與他,天帝是要殺人滅口嗎? 不理會東陵的話,葉卿自顧自說道:要掩蓋你施以禁術(shù)復(fù)活臨音的驚天丑聞? 這是東陵一人的秘密,東陵從未說與第二人聽過!但凡知道內(nèi)情的人,他沒留一個活口。 那這葉卿又是怎么知道的! 東陵道:加害天后,不知悔改罪加一等,本帝今日就...... 就什么?葉卿半點面子不留給他,天帝敢對著諸神發(fā)誓沒去過無憂山?沒從里面帶走過什么! 胡言亂語!東陵怒視葉卿,當(dāng)初就不該把葉卿扔在寒碎領(lǐng)任妖魔吞噬,就應(yīng)當(dāng)一劍了結(jié)了他! 那時沒有殺了葉卿,現(xiàn)下也不遲。 東陵右手間幻化出軒轅劍,直指葉卿和淮黎,本帝今日就行天法,懲惡徒! 東陵的道行有多高,葉卿心中有數(shù),剎那間葉卿就被劍氣震飛。 淮黎手快將他攬住,安放于地,轉(zhuǎn)眼就去應(yīng)東陵的劍招。 葉卿看著與東陵過招,還壓了天帝一頭的淮黎......軒轅克天下一切妖靈,淮黎竟不懼軒轅! 處于下風(fēng)的天帝節(jié)節(jié)退讓,以至于不再與淮黎糾纏,轉(zhuǎn)而一劍劈向葉卿。 淮黎注意到時,那劍已飛向葉卿! 情急之下,淮黎幻化出一尾,替葉卿擋下軒轅劍,為護(hù)葉卿下手失了分寸,將高高在上的天帝打到筋脈盡斷! 東陵狼狽摔落在地,硬撐著站起身看向淮黎,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擋劍傷了的淮黎嘴角邊溢出一道血流,依舊護(hù)在葉卿身前。 從一開始,淮黎就打算好,等葉卿涅槃,阿離的仇他來報,天道的湮滅他擔(dān)便是。 淮黎要的,只是葉卿好好做回澤離,成為萬眾仰慕的澤離上神,不再任人欺凌。 所以即使知道天帝是儈子手,他也在忍! 哪怕貴為神主,不得有任何偏私,到了情字頭上,什么都會變的。 傾慕一個高貴的人,又怎會真愿看他被眾人凌踏? 淮黎開口道:吾乃...... 話未說完,一道天雷從天而降! 淮黎一把推開葉卿,硬是讓這天雷劈到身體焦灼,差些顯露原型。 對比還能站起的天帝東陵,淮黎連爬都爬不起來。 這便是,尊貴的神主,受的厚待。 葉卿反應(yīng)過后,看著地上散發(fā)陣陣煙氣的淮黎,緊忙跑上前,你怎么樣? 淮黎閉著眼含笑道:無妨。 東陵硬撐著走到葉卿身前,看著地上的淮黎,弒君之罪,你還擔(dān)不起。 欺人太甚!葉卿忍夠了! 東陵的所作所為天道不罰,偏偏要罰他們!憑什么! 葉卿手撫上雀靈,哀怨的眼神里殺意盡顯,不顧一切朝東陵刺去! 不要!淮黎一手禁錮住葉卿的腳,你莫動手! 打在淮黎身上的那道天雷只是警告之意,淮黎還能撐,但不能讓葉卿也跟他一樣,葉卿撐不過的。 淮黎,我來。 ...... 七日后。 葉卿出去尋了些吃的回來,見淮黎醒了,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上前問道:你怎么樣? 淮黎昏迷了整整七日。 七日前,他攔住起殺心的葉卿,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淮黎看著空蕩蕩的山洞,問道:那日? 那日淮黎站起來就昏迷了,葉卿用血祭劍打算和東陵同歸于盡,可東陵的軒轅劍橫在淮黎脖子上威脅葉卿,葉卿不想就這么死了,借瑾笙的命同樣威脅東陵放人。 僵持了很久,互換了人后,雀靈才出鞘幫他,帶著淮黎逃離。 葉卿知道淮黎關(guān)心什么,挑重點說道:我沒跟他動手,雀靈不肯出鞘殺他。 他祭劍,雀靈也不幫。 葉卿說到這時,頭上的雀靈發(fā)出一陣熒光。 淮黎注意到了,不出鞘是為保護(hù)葉卿,有淮黎這個前車之鑒在,還有雀靈千年前的記憶,保護(hù)葉卿是對的。 它擔(dān)心你。淮黎替雀靈伸冤道。 葉卿摸了摸頭上的簪子,我知道,天道約束神明,你都被劈了,如果是我,估計又灰飛煙滅一次。 淮黎咳了兩聲,說的還是那套,切勿沖動,涅槃為大。 葉卿避開了這個話題,分享給淮黎一個好消息,我筑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