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以防田俊人又要說教,葉卿在田俊人未開口前,添了句,五十年前我刨他老巢時(shí),他窩里藏著的二十個(gè)贓物松果,被我?guī)Щ靥?dāng)證,這不全給他帶去了。葉卿向來重義氣。 藏了五十年腐爛掉的松果,田俊人嘴角略有抽搐,...... 葉卿看著一臉怪異的田俊人,松了松肩膀站起身活絡(luò)筋骨,既然天帝在太含,那大師兄也應(yīng)該在掌門殿里,我再去捎點(diǎn)奶,今晚一定要大醉一場! 田俊人看著葉卿灑脫的背影,無力地嘆了口氣。 葉卿沒去百草園。 坐在太含的一處高嶺上俯瞰前山,確實(shí)如俊人說的那般,山門口布滿天兵天將。 在太含呆的這兩百年,葉卿性子變了很多,以前行事瞻前顧后,事事為那人著想;如今我行我素,沒心沒肺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許多。 思考名正言順下山法子的葉卿,折了小樹枝咬在嘴里,一股澀苦味在嘴里溢開后,葉卿皺了皺眉,把手里的小樹枝收了起來,摘了個(gè)果子去澀。 誰在那? 葉卿一個(gè)人呆的愜意,一道陌生的聲音傳入耳,葉卿叼著個(gè)果子不自覺地回頭望去。 來人服制與葉卿相似,但他兩袖上繡著九尾鳳凰,用的是極品天絲,這種天絲至純至剛,普通妖魔近身不得;淡黃腰封上系著的玉蓮吊墜環(huán)繞著一股仙氣,再不識貨也該知這東西絕非一般仙物。 原是瑾笙打擾,這廂給師兄賠罪。自稱瑾笙的來人,一張慈眉善目的臉上盡是虧欠之意。 原來是當(dāng)今天后,難怪如此奢華。 葉卿禮道:太含弟子見過天后。 不必多禮,瑾笙聲音猶如幽谷靈泉,慈悲間盡顯溫柔,我既入太含修行,與您便是師兄弟,日后還請師兄多多指教。 不曾想當(dāng)今天后這般謙遜,葉卿解釋道:天后恕罪,弟子并非這一屆的......說到一半,葉卿突然沒了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瑾笙手里的劍,敢問天后,這把劍...... 劍?瑾笙望了眼手中佩劍,耐心道,這把劍是陛下贈我的。 陛下?葉卿略有質(zhì)疑,這把劍明明是臨凡的,怎么會到天帝手中! 嗯,瑾笙不吝將劍給葉卿賞閱,據(jù)說這是臨音上仙生前佩劍,天生帶靈氣,陛下贈我防身。 劍落到葉卿手中之時(shí),突地發(fā)出錚響。 葉卿這下敢篤定了,這把劍正是三百年前臨凡贈他的!正是臨凡帶他修仙,取他內(nèi)丹將他拋尸荒野的,這幾百年葉卿一點(diǎn)臨凡的消息都沒有,仿佛這個(gè)人沒存在過,如今這把劍突然出現(xiàn)在葉卿眼前! 葉卿情緒隱藏的好,瑾笙沒察覺不同,淺淺一笑道:我這劍極為傲,陛下都使不得它,獨(dú)獨(dú)認(rèn)我,你是第二個(gè)。 這把劍是用葉卿修為渡的靈,葉卿聽臨凡的話一直用金丹的靈氣養(yǎng)著它,直到全部被臨凡奪去。 劍自然認(rèn)他。 沒有嘗過挖丹之痛的人,不會懂那種死生不得的痛,葉卿捧劍的手在發(fā)顫,敢問天后,這劍是何人所獻(xiàn)? 臨音上仙死后,這把劍流落凡塵,幾經(jīng)流轉(zhuǎn)才回天界,是陛下親自尋回的。瑾笙沒有不耐之意,葉卿想聽,他就說,防人之心全無。 葉卿脊骨猶如被人生抽出來般疼痛難忍,雙眼泛紅似要滴血,在聽到幾經(jīng)流轉(zhuǎn)這四字時(shí),默言了。 他初來太含時(shí),問過師父仙界有無一個(gè)叫臨凡的仙人,師父說并未聽說過此人,如今終于有了一點(diǎn)眉目,卻無任何線索可言。 他所受的屈辱終是無處可報(bào)...... 葉卿收斂了情緒,原是如此,多謝天后。 瑾笙同樣施禮道:無需言謝,畢竟是我擾了您的清凈。 不敢,葉卿躬身奉還劍,弟子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不管失不失禮,葉卿都跑了出來。 抬首時(shí)雙眼流血不止,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染紅了白袍。 他的眼睛是被臨凡奪去的,師父為幫他重復(fù)光明,去無幽禁地取了血眼冰兔的眸子給他換上。這雙眸子雖好,但受不了燥,葉卿只有心如凈水,它才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狀況。 三兩步跨進(jìn)山林里,蹲在溪流邊捧了把水凈面,葉卿看著水鏡中的自己,眼睛紅腫的跟哭過似的,娘們唧唧的,特難看。 等眼睛的血色褪去些,也沒了下山遛彎的興致。 但作為一個(gè)廢物,不頹一點(diǎn)對不起他頭頂飄著的二字,葉卿牽強(qiáng)地笑了笑,準(zhǔn)備干點(diǎn)他該干的正事。 卷了袖子跳溪流里,赤手捕了兩條魚跑出來,那走路姿勢就跟野鴨似的,極為不雅。 葉卿將魚扔在石頭上準(zhǔn)備生火,念了好幾個(gè)訣都沒把火生起來。 一個(gè)不留神,還讓魚都給跑了! 人倒霉起來,事一件接一件到,葉卿喪氣地坐......撲在地上。 這一撲手里倒是逮住了個(gè)東西。 葉卿手里握著個(gè)墨綠腦袋,人壓在蛇身子上,一掃前頭的不開心,喜笑顏開道:有你也不錯(cuò)啊。 為防把蛇壓扁,葉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拎著這條膘肥體壯的竹葉青,指腹在蛇腦袋的倒刺上碰了碰。書里寫過,蛇首生倒刺,為化妖像。 葉卿道:還是別化妖了,化妖后天地就容你不得了。 被葉卿碰了觸角的蛇,眼睛動了動,虛弱地睜開墨綠的眼睛,隨后身上顯現(xiàn)出數(shù)十道傷口,血rou可見。 看了葉卿一眼后就昏了過去。 還以為他要反抗的葉卿,...... 這蛇賣慘? 第4章 誰還沒點(diǎn)慘事了? 葉卿晃了晃手里的竹葉青,你醒醒,我給你辯辯誰更慘。 正要大吐苦水,外頭傳來一陣sao動聲, 一群天兵天將葉卿團(tuán)團(tuán)圍住,葉卿將藏在袖里的大肥蛇遮了遮,躬身道:不知各位天官,有何吩咐? 為首的天官長的一臉嚴(yán)肅,看著葉卿逼問道:你可有見到天后殿下? 原來是找天后的。 沒人跟他搶食,葉卿殷勤地給他們指了路,殿下方才就在那。 天官瞥了眼葉卿,似是感覺到葉卿低微的修為了,后退了兩步,連句謝也不曾出口,走。 葉卿賠笑送走幾位天官,揣著條重傷的蛇回了元昭閣,他師父的寢殿。 葉卿住在偏殿。 把蛇妖帶回屋子后,葉卿才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化妖的東西不能吃。 也就是說,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這條皮開rou綻的竹葉青,不能飽個(gè)口福。 好好的渡什么劫做什么妖啊,口碎的人不情愿地戳了戳蛇尾巴,長這么肥,不給人吃,太可惜了。 渡劫失敗......應(yīng)該能吃吧?葉卿不確信地跑去翻書,將有關(guān)妖類記載的全翻出來一一查找。 終于找到相關(guān)記載內(nèi)容后,邊走邊讀道:妖若劫敗,可用仙草甘露浸身百日,不日可......愈?最后這個(gè)字不得葉卿心意。 扔了書坐回椅子上看它,妖兄,你吐個(gè)信子? 妖兄賣慘勁沒過,不理他。 聽說化妖需受天雷劫,此天雷并非是仙界刑罰,而是由天道所懲,意在告誡妖物如若為禍?zhǔn)篱g,此為下場。這天雷劫連上仙都抗不過,可想而知有多慘烈。 慘到葉卿真想讓它開口說說,看看能不能慘過自己,讓葉卿有點(diǎn)安慰。 算了,同時(shí)天涯淪落人。葉卿拔了腰間的佩劍扔在一邊,拎著竹葉青進(jìn)浴桶里,倒了庫存的仙草甘露入桶,淹過肥蛇整個(gè)身子。 坐在浴桶邊,葉卿一手搭在木桶上,嘮嘮叨叨的,救命之恩大過天,等你醒了一定要幫我多抓幾只兔子山雞什么的,這樣..... 師叔! 葉卿這嘴叭叭叭的,還沒給竹葉青灌輸完知恩圖報(bào)的觀念,就被一向親近的小師侄打斷了。 看著破門而入的小師侄,葉卿道:怎么了? 掌門殿有旨,說是有妖物闖入太......含,田俊人結(jié)巴地說完最后一個(gè)字,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確定自己沒看錯(cuò)后,田俊人向后退了兩步,對不起師叔,打擾到您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葉卿沒弄明白師侄想說什么,什么妖物闖太含之類的跟葉卿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畢竟遇事時(shí)他也是需要被保護(hù)的那個(gè),老實(shí)呆在元昭閣就對了。 葉卿收了心,繼續(xù)教誨妖兄道:妖兄啊......啊......葉卿討好地朝浴桶里的男人笑了笑。 結(jié)合上剛才師侄的神情,還有自己半濕的衣衫,和慵懶靠在浴桶邊的動作,葉卿笑的有點(diǎn)難看了。 浴桶里的男人一雙墨綠眸子像是能攝魂一樣,看的葉卿心里發(fā)毛,這化妖失敗的胖蛇,怎么一下子就能蛻皮做人了? 葉卿正打算和他保持些距離,手突然被妖兄拽住。 這蛇力氣也忒大了些,要不是腳卡在凳子里,葉卿人都要被他拽桶里去了,葉卿好脾氣的跟大力蛇講解道:那個(gè),是我把你從天兵天將手里救出來的。葉卿厚臉皮蹭點(diǎn)功勞。 葉卿看他不說話,又教道:人間有句古話叫做救命之恩大過天。 人妖授受不親。 人蛇有別。 我公的。 葉卿把嘴皮子都說爛了,男人也沒放手的意思,等葉卿累了,低沉道:葉卿。 嗯?你怎么知道?連妖界都知道他的大名? 男人聲色清冷道:脫。 脫......? 這條公蛇喊他就為了讓他脫衣服? 這個(gè)不好吧?葉卿訕訕笑了笑,對上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后,就笑不出來了。這雙眼睛很邪門,會逼著人臣服,照他的話去做。 葉卿瞥向一旁,好!你先松開我,不然我不好脫。 男人松了手,起身時(shí)周身一股黑氣繚繞,隨著黑氣散去,一件墨黑的華服赫然穿戴在男人身上。 葉卿真當(dāng)著他的面扯了自己腰間紅封,將外衫褪下,可以了吧? 繼續(xù)。 這蛇還真長得綠,想的美! 葉卿默默將手伸至背后,去召自己的佩劍。 怪這蛇妖眼尖,洞悉葉卿所想后,將葉卿的佩劍奪了過去。 葉卿也被施了定身法動彈不得,看著步步緊逼的男人,葉卿心里一陣寒氣。 這算不算是農(nóng),不,廢柴與蛇? 被觸碰了的葉卿哆嗦地抖了兩下,妖兄! 一聲叫喊把男人叫住了。 葉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妖兄你法力高強(qiáng),又一表人才,倘若真要跟我那個(gè)什么什么,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你能不能......把我解開,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后頭那句葉卿沒機(jī)會說了,妖兄的手已經(jīng)在他腰際游走了...... 蛇果然是冷血的,連帶那只手都冰冷刺骨。 滾開!葉卿不再嬉皮笑臉,在男人觸碰到自己的時(shí)候,紅了眼。 男人聞聲停了動作,看向葉卿,你沒內(nèi)丹? 葉卿看著男人,眼里盡是殺意,那雙眼睛紅的再次滴了血! 對視上蛇妖的眼睛后,葉卿的頭不聽使喚地向上抬起。 男人看著葉卿的雙眼,半晌抬起手,指腹掠過葉卿的雙眼,將血止住后解了葉卿的定身術(shù)。 葉卿這邊剛能動,眼前的男人就倒了下去。 葉卿的眼睛一點(diǎn)燒灼感都沒,就像兩百年前剛安上去那會一樣舒服。這連師父都辦不到,這條蛇居然可以。 到底是什么來歷,化妖失敗還能化人形,能獨(dú)闖太含結(jié)界? 叩叩叩。 不容葉卿多想,外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也應(yīng)聲被打開。 為首之人正是太含掌門白庭玉的首徒賀玄。 賀玄與葉卿同袍,不過腰間系的是黑封。肩上站了只毛發(fā)烏亮的禿鷲,這鳥跟他主子一樣,透著股邪氣。 賀玄一雙鷹眼打量著葉卿,奉掌門令,搜殿。 是。這種事葉卿向來配合。 三五位賀玄的門侍入殿翻找著。 賀玄逗弄肩膀上的禿鷲,視葉卿無物,直到禿鷲展了翅膀,賀玄才看向葉卿,定睛在葉卿身后的黑布上。 讓開。 大師兄這是在找......葉卿話沒說完,眼看賀玄的禿鷲襲來,迅速飛身躲避。 這么一來,原先被葉卿擋住的男人,完完全全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賀玄看清男人樣貌后跨步上前,他的那只禿鷲也化作人形抓起地上的男人帶出殿。 果然是來找蛇妖的,葉卿捂著被抓傷的胸口,單膝跪地道:大師兄。 賀玄看向一旁的藥浴,將門侍都趕了出去,私藏要犯,即日起逐出太含。 師兄,我......一口氣沒順上來,吐了口血,弟子不知這是要犯,還望師兄恕罪,寬恕葉卿。 賀玄看著地上命螻蟻的葉卿,我逐你下山已是法外開恩,今日之事若有第三人知曉...... 他不能離開太含,只有在太含他才能活著,離了太含仙山,沒有內(nèi)丹的他死后超不了生,連做孤魂野鬼的資格都沒有,何談報(bào)仇。 掌門終日閉關(guān),太含要事由賀玄一手cao持,葉卿只能求他,弟子明白,絕不會說與旁人聽,但還請師兄開恩,弟子甘愿受罰。 賀玄不耐道,葉卿。 師兄,葉卿大膽截了賀玄的話,師兄的禿鷲喜食妖類,尤喜蛇鼠。葉卿見識過賀玄禿鷲的厲害,十里地內(nèi)凡有蛇鼠必入它腹,禿鷲與賀玄一樣目空無人,這么一對主仆,卻用背將蛇妖帶走,葉卿斗膽揣測,根本不是捉拿。 賀玄瞇著眼看他,太聰明不是好事,尤其是你這種平庸螻蟻。 螻蟻尚且偷生。他將偷字咬的極重。 賀玄沒功夫在葉卿身上浪費(fèi),速速下山,或能保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