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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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虞靈犀并不后悔,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策,都有著莫大的意義。 因要出兵迎戰(zhàn),軍費(fèi)開支極大,虞靈犀便著手裁減了一半宮人數(shù)量,遣散未生育的先帝妃嬪,開源節(jié)流,為寧殷分擔(dān)壓力。 正吩咐女官去辦此事,便見殿中走進(jìn)一人。 不上朝時,寧殷不常穿龍袍,只穿著一身殷紅的常服負(fù)手踱來,襯得面容冷白清冷,深邃俊美。 “你來啦,奏折都批閱完了?” 虞靈犀親手給他斟茶,展開明媚的笑來。 寧殷嘖了聲,撩袍坐下:“歲歲不關(guān)心我,倒關(guān)心奏折?” 虞靈犀以名冊遮面,只露出一雙杏眼:“哪有?” 寧殷瘋是真的,聰慧也是真的,堆積如山的奏折在他面前就像捏泥一般輕松,再難的問題熬上半宿也能解決。 雖然他時常批閱到一半就摔了奏折,盤算去抄個不聽話的大臣全族,亦或是將“拖下去砍了”掛在嘴邊,將身邊人嚇得夠嗆。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虞靈犀對他的手段欽佩到近乎嫉妒的地步。 她自恃不笨,但在寧殷面前終究差了些火候。 若有他一半的雷厲風(fēng)行,也不至于光是裁減宮人便忙了近十日。 見寧殷看著自己,虞靈犀忙將手頭的事情匯報:“出征北燕之事,有阿爹和兄長在,你不必?fù)?dān)心?!?/br> 前世寧殷手下沒有能行軍打仗的出色武將,所以一場戰(zhàn)爭才拖了兩年,耗盡人力財力,引來罵聲無數(shù)。 這輩子有父兄在,且朝中jian佞已拔除,必定不會再步前世后塵。 寧殷似乎對此事并不關(guān)心,依舊看著她。 虞靈犀又道:“我將宮人數(shù)量裁減為一半,每年可省下至少七萬兩開銷。有幾位沒生育的老太妃不愿出宮,小鬧了一陣,不過已經(jīng)擺平了?!?/br> 見寧殷還望著自己,虞靈犀有些心虛了,反省了一番,方拉了拉他的衣袖:“怎么了,寧殷?” 莫非哪位大臣做事說話出了錯,惹著他了? 正想著,眼前一片陰影落下。 寧殷伸指碰了碰她眼底淺淡的疲色,而后將她手中的名冊抽出來一扔。 吧嗒一聲輕響,將殿中立侍的宮女駭?shù)靡活潯?/br> 虞靈犀眨眨眼:“怎么……” 話未說完,寧殷已攥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出了大殿。 外面陽光正好,云淡風(fēng)輕。 空氣中浮動著暮春的花香,沒了料峭的寒意,卻又不顯得燥熱。虞靈犀被寧殷拉著走過長長的宮道,淡金的裙裾飛揚(yáng),直到御花園的海棠霞蔚鋪展眼前,她才明白寧殷是特意帶她出來散散心。 虞靈犀本不喜歡海棠,前世趙府就種著大片海棠花。 “不喜歡?” 寧殷看出了她那一瞬的遲疑,隨即了然的樣子,“砍了。” 侍從動作很快,真的開始伐樹掘花。 眼看著海棠花要慘遭毒手,虞靈犀哭笑不得:“別!砍了重新栽種,又得花上千兩銀子?!?/br> 她好不容易才省出來的銀子呢! 怕寧殷真的將海棠苑夷為平地,虞靈犀只好拉著他繼續(xù)往前。 前面是一片山茶,大朵大朵層層疊疊,開得極美。 沿著花苑走了兩刻鐘,隱隱露出一座凋敝陰冷的宮殿,以高墻圍攏,密不透風(fēng)。 身側(cè)的寧殷目光一頓,緩下了步伐。 虞靈犀并未察覺,抬手遮在眉前道:“前面是什么宮殿?怎么如此荒蕪?” “朝露宮?!睂幰蟮?。 “什么?”虞靈犀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朝露宮?!?/br> 寧殷又淡淡重復(fù)了一遍,“它還有個名字,叫冷宮?!?/br> 虞靈犀想起來了:這里是先帝關(guān)押寧殷母親的地方。 寧殷在此處過了十二年煉獄般的生活,然而逃離煉獄,又墜入另一個煉獄。 虞靈犀一時看不懂寧殷眼底的黑寂是什么,她只感到了綿密的痛意。 “我們換條路走吧。” 她體貼地握著了寧殷的手指,朝他淺淺地笑。 寧殷眼底重新浮現(xiàn)出光來,勾著興致的笑:“想不想進(jìn)去瞧瞧?” 虞靈犀搖搖頭:“不想?!?/br> “撒謊?!睂幰竽罅四笏奈仓浮?/br> 虞靈犀的確想,有關(guān)寧殷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但她知道這是寧殷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想他受傷。 她可以往后偷偷前來看看,獨(dú)自心疼一會兒,再回去用力地抱抱他。 但,虞靈犀低估了寧殷那股近乎自虐的狠絕。 當(dāng)他下定決心放下心防時,是愿意將心底的傷口血淋淋撕開,然后捧到她眼前展示的。 “這是那個女人關(guān)押我的小屋?!?/br> 寧殷指了指側(cè)殿耳房,“每次我不聽話,便會鎖在這里頭關(guān)上一夜。” 當(dāng)然,如果老畜生來找她過夜,他也會被關(guān)進(jìn)這里面,聽著外頭斷續(xù)傳來的難堪哭喊,絕望地捂住耳朵。 “有一次那個女人被折騰得發(fā)病了,忘了我還在黑屋里,我在里頭呆了兩天一夜才被人發(fā)現(xiàn)?!?/br> 寧殷用若無其事的嗓音,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伸手推了推,腐朽的門板應(yīng)聲而倒,揚(yáng)起一地塵灰。 他抬袖遮住虞靈犀的口鼻,將她攬入懷中,朝逼仄的黑屋里望了眼,意外道,“竟然這么???兒時呆在里面,總覺得又黑又空蕩?!?/br> “小孩的身形小,所以才會顯得屋子空蕩?!?/br> 虞靈犀說著,已能想象幼年的寧殷如何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縮成小小一團(tuán)顫抖的模樣。 呼吸一窒,她拉著寧殷往外走。 可院子里的記憶也并不美好。 “七歲從此樹上摔下來過,為了撿別人不要的紙鳶?!?/br> 他望著院中那株枯死的歪脖子槐樹,瞇著眼道,“真蠢?!?/br> 再往前走,便是落滿塵土枯葉的石階。 “這里,是那個女人罰我下跪的地方?!?/br> 寧殷又指著階前一塊嵌滿鋒利碎石的地磚,笑著給她介紹,“卷起褲管,跪上半個小時,膝蓋就會紅腫。跪上一個時辰,皮開rou綻,跪上一日,人事不省?!?/br> “別說了,寧殷。” 虞靈犀再也聽不下去,壓抑道。 而回憶如凌遲,施加在寧殷身上的痛苦只會比她更甚。 寧殷撫去她眼角的濕痕,過了許久,才湊過來低沉道:“那個女人一定羨慕我?!?/br> 他的聲音是輕松的,帶著些許得意。 “是的,她羨慕你?!?/br> 虞靈犀抱住了寧殷,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因?yàn)槟惚人腋?,因?yàn)椤覑勰??!?/br> 咬字很輕,但寧殷聽見了。 他瞇著晶亮的眸,像是贏了一個看不見的敵人,像是贏了小黑屋中那個狼狽又無助的自己。 墻邊有一抹紅,走近一看,是一株羸弱的鳳仙花。 莖瘦葉蔫,瘦弱得仿佛風(fēng)一吹就倒,但它依舊在石縫中活了下來,還開出了一朵火紅的花。 “有花?!庇蒽`犀笑道。 這座壓抑的囚籠里,有生命在茍延殘喘,在熱烈綻放。 “你知道嗎,鳳仙花是有蜜汁的。” 她小心地摘下了那朵即將枯萎的花,遞到寧殷面前,“不信你嘗嘗?!?/br> 寧殷垂眸看著那朵著實(shí)算不上美麗的花朵,片刻,傾身俯首,就著她的手叼住了那朵花,輕輕含住。 艷紅綻放在他的薄唇間,涼涼的,有些苦澀。 虞靈犀輕巧一笑,拉著他的衣襟踮起腳尖,仰首吻住了他唇間的花。 風(fēng)起,樹影婆娑。芳澤輾轉(zhuǎn),淡紅的花汁順著唇瓣淌下,又很快被舐凈。 風(fēng)停,陽光越過高墻灑落他的眼底。 寧殷抬指抹了抹她如鳳仙花一般艷麗的唇,附耳道:“這蜜汁,不如歲歲的甜?!?/br> 虞靈犀眸光瀲滟,氣喘吁吁道:“陛下,注意言行?!?/br> 寧殷笑得很是愉悅。 鬧了這么一通,虞靈犀累了,便拉著寧殷尋了快干凈的石階坐下,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頭。 片刻,只聞涼風(fēng)拂動積葉的窸窣聲響。 寧殷垂眸,靠在肩頭的美麗皇后已然輕淺睡去。陽光越過高高的墻頭,鍍在她的上半張臉上,眼睫和發(fā)絲都在發(fā)光。 寧殷記憶中的冷宮,只有無盡的黑暗和陰冷。 但現(xiàn)在,有光。 在這里睡覺會著涼,寧殷索性抄住她的膝彎,將她整個抱起,往坤寧宮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