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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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靈犀衣衫單薄的后背貼上寧殷的胸膛,霎時整個人一顫,淚順著緊閉的眼睫滲出,洇入鬢發(fā)中。 寧殷的身體太冷、太冷了,幾乎沒了活人的溫度。 虞靈犀想起了前世他腿疾復(fù)發(fā)時,那牙關(guān)咯咯作響的戰(zhàn)栗,凍得她心臟生疼。 寧殷大概真的傷重累極,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虞靈犀一瞬間僵硬的身軀。 “我似乎有些理解,小姐說的‘死了也要繼續(xù)在一起’。” 他微涼的呼吸拂在耳畔,極低極啞地提及兄長成婚那晚的爭辯,“你瞧,我們躺在這,像不像死而同xue?” 隨即他又自顧自否認,輕笑道:“小姐不會死的?!?/br> 又片刻。 他閉目,鼻尖蹭了蹭虞靈犀柔軟的頭發(fā),聲音也低了下去:“安歇吧,歲歲?!?/br> 虞靈犀睡不著,睜開了眼。 她等耳畔的呼吸沉了下去,方極輕慢地、一點一點轉(zhuǎn)過身—— 這番動作,前世陪腿疾發(fā)作的寧殷就寢時已做過太多回,熟悉到能做得又輕又穩(wěn)。只不過那時她是懼怕,而此時,只有揪疼。 “我不想和你死,我想和你活。” 虞靈犀在心里低低地說,“風(fēng)光無限地活?!?/br> 黑暗中只能看不清寧殷的輪廓,虞靈犀拱了拱,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她不知道在那個日子到來之前,寧殷還要被打壓幾次,被傷多少回。 如果今夜不曾淺眠驚醒,寧殷大概永遠不會讓她知曉,這些命懸一線的危險。 死都不會讓她知道。 一直以來,虞靈犀都在想寧殷能為虞家做什么,卻極少想過,她能為寧殷做什么。 她曾心懷僥幸,期盼能有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一邊舍不得寧殷,一邊又放不下親人。 可她很清楚,這無異于飲鴆止渴。 逃避賜婚換來的輕松,不過是把壓力與危險,分給父兄和寧殷去承擔(dān)罷了。 朝堂之事步步驚心,寧殷前世也是無牽無掛,才能走得那般肆無忌憚。 外間隱約傳來雞鳴,天亮了。 虞靈犀很小心、很小心地抬起寧殷的手臂,將他微涼硬朗的手掌塞入薄被中焐著,替他仔細掖好被角。 而后慢慢坐起,踩著冰涼的地磚下榻。 她在墻上摸索了一番,找到那個不起眼的小方塊,輕輕一按,密室門再次打開。 她回頭看了眼,晨曦藍白的淺光落在寧殷的睡顏上,安靜而又脆弱。 半開的衣柜中塞滿了漂亮精致的衣裙,這一日是她偷來的甜蜜。 虞靈犀突然有些傷感,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給寧殷留封信,可是沒找到紙墨。 屋里桌椅都被毀得差不多了,唯有那枚銅鏡還端正地擱在梳妝臺上,也不知以后還有沒有給寧殷以簪綰發(fā)的機會。 正想著,鏡中出現(xiàn)了一張蒼白俊美的臉。 虞靈犀指尖一顫,訝然回頭望去。 只見寧殷不知何時醒了,正披衣倚在密室門口,勾著墨色幽深的眼眸看她。 他的臉那樣白,倒越發(fā)顯得瞳仁和發(fā)色是極致的黑。 “歲歲起這么早,是打算去何處?”寧殷笑著問。 第60章 簪子 虞靈犀看著寧殷,像是一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孩童。 她未料寧殷會醒得這般快,打好腹稿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見寧殷輕咳一聲,從密室的陰暗中慢慢走出。 “昨夜溜進了老鼠,未及清理,當心亂跑扎了腳?!?/br> 寧殷隨意抬手一按,床榻移出歸位,厚墻合攏如初。 魚肚白的晨曦如銀似鐵,將寧殷英挺的容顏照得幾近透明,黑冰般的眸中蘊著輕淺的笑意。 虞靈犀移開了視線,啟唇道:“寧殷,我……” “尚未梳洗,急什么?” 寧殷笑著打斷她,視線從她披散的長發(fā)上收回,拉開抽屜取出一物,“坐下,我給你綰發(fā)?!?/br> 虞靈犀被按在了屋中唯一的椅中,正對著妝臺上的銅鏡。 寧殷真的拿起梳子,不緊不慢地捻起她冰涼的發(fā)絲,梳綰起來。 他的動作那樣自然,若非昨晚親眼所見那些驚心動魄,虞靈犀定然以為這只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清晨。 寧殷給她挽了個簡單的垂鬟髻,因為手法生疏,髻有些許松散,反而讓鏡中的她多了幾分慵懶明麗的春色。 “寧殷?!?/br> 虞靈犀沒有戳破昨晚那場帶血的“試探”,只略微蜷了蜷手指,盡量柔聲道,“我要回家了。” 她盯著鏡中寧殷的神情。 可寧殷連眼也未抬,手指順著她松散的發(fā)髻向下,滑到幼白的頸項,帶起一陣微涼的酥麻。 “今日天氣是很好?!?/br> 他氣定神閑道,“待用過膳,我?guī)愠鋈プ咦??!?/br> 虞靈犀手指蜷得緊了些,她知道寧殷是在岔開話題。 寧殷那樣聰明,洞悉人心,只要她表現(xiàn)出哪怕是一丁點的為難不舍,都騙不過他的眼睛。 虞靈犀輕嘆了聲,按住寧殷的手,起身說得更明白些:“我是說,我必須要回虞府了。” 寧殷依舊是閑淡的神情,看了她片刻,方低低一笑:“我習(xí)慣了做小伏低,極少在歲歲面前動怒。故而歲歲大概以為,我的脾氣很好?!?/br> 他湊近些,抬起虞靈犀的下頜,溫聲道:“這張嘴,該罰?!?/br> 他湊近時,虞靈犀下意識想抵住他的胸腔,又顧及他的傷,最終手足無措地抬指捂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也是微涼的,觸之驚人。 虞靈犀咽了咽嗓子,繼續(xù)道:“出來玩了兩日,我很開心??墒堑钕拢缃裥蝿?,我不可能任性跟你走?!?/br> “玩?” 寧殷垂眸品味著這個字,漆黑的眸中似是云墨翻涌,又似是一片沉寂。 虞靈犀知道自己必須說下去。 她留在寧殷身邊的每一刻,對虞家和寧殷本人來說,都是莫大的累贅和危險。 “自欲界仙都一見,歷經(jīng)十月,我已給不了你什么了。你如今文德兼?zhèn)洌旎厝プ鐾鯛敯??!?/br> 虞靈犀深吸一口氣,撐起最完美的笑意道,“我也要準備嫁人啦!” 寧殷很久沒有說話。 窗外纖薄的晨曦刺破天際,金紗傾瀉,而屋內(nèi)卻只剩下沉默相對的影子。 寧殷在盤算什么呢? 虞靈犀猜想,他大概是想把自己塞入箱子里,鎖在小黑屋里。他以目光為牢籠,將自己囚于其中,無從遁形。 寧殷的確是這么想的。 薛家偽善,博盡虛名,自以為讓皇帝指婚就能吞下虞家僅剩的兵權(quán)。 只要虞靈犀說個“不”,寧殷有許多種方法讓薛岑消失,毀去這樁婚事。至于虞府上下其他人,能保住性命不死便可,其他的皆不在他的計劃范疇…… 可虞靈犀說要回去嫁人。 哈,她甘愿回去嫁給薛岑。 溫潤的笑意褪盡,手中還未來得及送出的玉簪扎破了掌心的傷口,鮮血淋漓,恍如一夜黃粱夢醒。 他嗤地一聲,眼底緩緩暈開瑰麗的暗色。 記得他還是衛(wèi)七時,小姐和他說過:她的心里裝了許多重要的人,他每殺一個,就無異于往她心上捅上一刀。殺光了,她的心也就死了…… 你看,這些教誨衛(wèi)七都記著呢。 所以他不殺薛岑,他怎么忍心往她心上捅刀呢? 寧殷笑著將一支溫涼的物件插在她的發(fā)髻上,順手調(diào)整了一番角度,啞聲近乎瘋狂道:“我這條命賀你新婚,如何?” 虞靈犀怔愣,不敢去摸他插在髻間的是什么物件,不敢回應(yīng)。 “衛(wèi)七?!彼?,喚了他們之間最熟悉的稱呼。 “不可以嗎?” 昨天的傷裂開了,他掌心鮮血淋漓,便用干凈的袖子給虞靈犀擦了擦鬢邊沾染的血色,低聲道,“反正這條命,也是小姐撿回來的?!?/br> “你不會死的,不可以死。” 虞靈犀睫毛簌然一顫,隨即更堅定地抬眼,“因為你是寧殷,是我認識的強悍聰明、無堅不摧的寧殷?!?/br> 我曾許了你四個愿望。 虞靈犀在心里道:一為待你如客卿,竭盡所能提供藏身庇護;二為七夕祈愿,許一個“事事如意,歲歲安寧”;三為許你暫不婚嫁,守著虞府度過余生;四為…… 四為允你從虞府帶走珍愛一物,你帶走了我。 虞靈犀在心里說了聲“抱歉”,后兩個愿望,她要食言了。 她的重生改變了宿命的航道,一切朝著不可預(yù)知的方向發(fā)展。 大業(yè)未成,虞家與寧殷的關(guān)系一旦擺在明面上,于兩家而言皆是滅頂之災(zāi)。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穩(wěn)住父兄韜光養(yǎng)晦,將寧殷送回他應(yīng)有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