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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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靈犀無奈惱他,明明嘴挑的是他,還倒打別人一耙。 她倒想多找人練練,可惜兩輩子都吊在了同一棵樹上。 窗外,天燈一盞盞浮在黑藍的夜幕中,風(fēng)一吹,便散開了橙黃的暖光,分不清哪一盞才是他們的“歲歲常安寧”。 虞靈犀的心事也隨著這天燈搖搖晃晃,升向浩瀚的九霄。 她想,嫂嫂說的或許是對的。 “知道我們這叫什么嗎?” 寧殷盯著她的眼睛,淡緋色的唇線勾著,低沉道,“茍合。” 虞靈犀愣了愣,而后挑了挑染著墨線似的的眼睫,小聲反駁:“只有茍,沒有‘合’?!?/br> 這次換寧殷怔愣。 須臾,他極輕地笑了起來,笑得胸腔輕輕震動,對她的嘴甜心軟稀罕得緊。 稀罕得恨不能將她藏起來,藏在最深最深處,讓這雙美麗的眼睛只為他一人明亮。 “是我的疏忽?!?/br> 寧殷抬指撫了撫虞靈犀鬢角的碎發(fā),低啞的嗓音帶著愉悅,“下次尋個良辰美景,找張舒適寬敞的榻,定讓小姐如愿?!?/br> 風(fēng)吹得窗扇嘎吱,虞靈犀回過神來,推了推他硬實的胸膛道:“起身,該下去了?!?/br> 若是兄長察覺到不對勁,必定又是一番審問。 寧殷神色自若地往樓梯口乜了一眼,望著那空蕩的一塊地面,說:“好啊。” 他順從地松開手臂,也不知在醞釀什么小心思,聽話得很。 虞靈犀揉了揉尚且微麻的唇,不敢讓寧殷瞧見自己這般臉頰緋紅的沒用模樣,低頭朝出口行去。 而后頓住,她瞧見了掉在樓梯口的一塊玉玨。 在寧殷的腳步聲靠近前,虞靈犀抿唇,飛快將那玉踩在鞋底。 …… 薛岑正站在凌空畫橋上,仰首看著浩蕩的夜空,腳邊擱著一盞還未來得及點燃的祈愿燈。 虞靈犀于廊下靜立了片刻,定了定神,方輕輕朝薛岑走去。 見到她,薛岑面上隱忍的憂傷還未來得及收斂,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 寧殷站在長廊盡頭的樓梯上,將畫橋上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眼下心情極佳,連薛岑傻子似的杵在那兒故作傷懷引人注意,也懶得管。 何況,他也想看看,虞靈犀到底會如何應(yīng)付眼下局面。 若小姐處理得不盡人意,便只能他親自出手了。 他這人沒什么耐心,到時候就算她哭著鼻子來求他,也必定不會心軟的。 正想著,畫橋上的人有了動作。 虞靈犀從袖中摸出了一枚羊脂色的玉玨,遞給薛岑道:“岑哥哥,你的玉玨掉了?!?/br> 薛岑面上劃過一絲訝然,繼而是慌亂。 她知道了,知道自己方才尋去了頂層閣樓,撞見了她與那叫衛(wèi)七的侍衛(wèi)在…… 他接過玉玨,指骨微微發(fā)白,強迫自己將“私通”二字咽回腹中。 那樣骯臟的字眼,絕對不可以用在二meimei身上,連想都不可以想。 “多謝?!彼桓铱此难劬?,一貫清朗的嗓音染上了幾分啞忍。 那個侍衛(wèi)引誘了二meimei,還是強迫了她? 那可是他守了十年的,最疼惜的二meimei?。⌒l(wèi)七怎么敢這般肆無忌憚地染指? 他無法控制地以惡意揣測衛(wèi)七,心疼又憤怒。 “其實,是我該謝謝你。” 正想著,虞靈犀的嗓音似清泉淌過,溫柔而又坦然,“謝你高節(jié)清風(fēng),不曾打擾那片刻的美好?!?/br> 她說,那是片刻的“美好”。 薛岑握著玉玨,漸漸紅了眼眶。 方才在閣樓上也不曾失態(tài)的薛二郎,卻在她這句溫柔含蓄的話語中潰不成軍。 他不笨,聽懂了她的意思。 “你太小了,二meimei?!?/br> 薛岑聲音艱澀,望著她道,“飲鴆止渴,會害了你一生?!?/br> “阿岑,歲歲!” 虞煥臣的嗓音傳來,笑著打斷他們,“到處尋你們不見,原是躲這兒來了!” 薛岑飛快地轉(zhuǎn)過臉,不讓人瞧見自己此時的失態(tài)。 “躲這里聊什么呢?哥哥能不能聽啊?” 虞煥臣抱臂,目光在兩個人之間巡視一圈,隨即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 “阿岑,你……” 虞煥臣剛要詢問,虞靈犀忙移步向前,擋住了兄長的視線。 “沒什么,我們在看燈呢?!?/br> 虞靈犀知薛岑清傲,便瞥了眼兄長劍柄上多出的新穗子,彎眸岔開話題道:“兄長這條劍穗好看的緊,不打算回贈嫂嫂一份禮物?” 薛岑轉(zhuǎn)過身來,面上已恢復(fù)了溫潤清雋,溫聲道:“萬珍房的首飾和胭脂乃京師一絕,阿臣快去挑一份回贈尊夫人,去晚了可就打烊了?!?/br> “迫不及待趕我走,心虛了?” 虞煥臣笑了聲,揉了揉meimei的發(fā)頂,對薛岑道:“你小子,不許欺負我meimei?!?/br> 薛岑沒有反駁。 他撐起笑,主動道:“望仙樓的梅子酒一絕,我陪你去嘗嘗?!?/br> 虞煥臣這才勾著薛岑的肩,笑吟吟走開了。 下樓時,薛岑的腳步一頓,但他沒有回頭。 寧殷站在樓梯上的陰影里,看著虞煥臣那只撫摸虞靈犀發(fā)頂?shù)拇笫帧?/br> 指腹摩挲,他眼睛微瞇,極低地哼了聲。 直到礙事的人都走開后,他方負手,緩步踱下樓梯。 “寧……衛(wèi)七?!?/br> 虞靈犀改口,朝他淺淺地笑,澄澈的眼干干凈凈,看不到丁點陰霾。 寧殷淡然走過去,抬手輕輕撣了撣她的鬟發(fā),像是要撣去什么臟東西似的。 “頭發(fā)怎么了?” 虞靈犀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頂。 莫非是下樓時,沾到蛛網(wǎng)塵灰了? “小姐應(yīng)該慶幸,我現(xiàn)在心情極好?!?/br> 寧殷指腹點了點她發(fā)間的珠翠,漫不經(jīng)意道,“下回,可就不一定了?!?/br> “下回是多久?” 虞靈犀笑著想,方才“欺負”了那么久,怎么也得讓他高興一年半載吧? 寧殷儼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悠然道:“我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小姐可別指望我能安分過明天,除非……” 他垂眸看著虞靈犀嬌艷的唇,暈開意味深長的笑意。 …… 皇宮,瓊樓之上守衛(wèi)森嚴。 皇后穿著繁復(fù)的織金鳳袍,陪伴皇帝一起眺望宮外點點天燈,安靜地為他揉肩按摩。 皇帝的目光終于落在了皇后臉上,只見她依舊素面朝天,不爭艷取寵,倒勾起了幾分年輕時的溫存記憶。 皇帝見慣了諂媚的、剛烈的女人,年紀一大,才越發(fā)覺出皇后這份淡然安靜的可貴。 皇帝滄桑的臉柔和起來,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太子不爭氣,倒辛苦你了?!?/br> “臣妾分內(nèi)之事,再累也累不過陛下。” 馮皇后神色不變,繼續(xù)不輕不重地揉捏著,“檀兒心里最是敬重陛下,只是不知如何表達。昨日他還說,將來尋到七皇子下落,自己也有了個伴兒,能一同為陛下分憂。” 聞言,一旁立侍的崔暗眉頭一跳。 皇后這是瘋了嗎? 三皇子癡傻,八皇子才兩個月大,七皇子便是太子唯一的勁敵。 皇后應(yīng)該將寧殷和虞家一并鏟除才對,怎敢主動向皇帝透露寧殷未死的消息? “七皇子?” 皇帝果真想起那個冷宮里出的、連容貌都想不起來的孩子,眉頭一皺,“麗妃私逃出宮時遇刺,不是說老七死不見尸了嗎?” 馮皇后道:“當年大理寺的確是如此結(jié)案,不過虞將軍著手查了這么久,想必很快便有喜訊……” “虞淵?” 皇帝按住皇后的手,沉默片刻,問:“他也摻和進來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馮皇后面色微動,走至一旁斂裙跪拜:“臣妾失言。前日太子來請安,臣妾聽聞虞將軍在暗中查皇子下落,還以為是陛下授意……” 聽到這,崔暗總算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就連他這樣的卑鄙骯臟的小人,也不得不打心眼里贊嘆:皇后的這招禍水東引,著實甚妙。 皇帝生性多疑,忌憚功高震主的朝臣,也忌憚自己的兒子。權(quán)勢這種東西,向來只能天子主動賞賜,但決不允許旁人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