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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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說媒 虞靈犀想起了上輩子的冰床。 她怔怔地望著寧殷,唇瓣微啟,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惑:“人死燈滅,入土為安。難道不是憎惡一個人,才會將其尸身封禁么?” 寧殷面露輕蔑,那是俗人庸人的做法。 “真正所厭之人,要活著折騰才好玩。若是來不及折騰便死了,就直接梟首戮尸,再丟出去喂狗?!?/br> 寧殷用最輕柔的語氣說著最狠情的話語,嗤地反問,“封在身邊添堵,不蠢么?” 仔細回想,前世的確如此。 虞靈犀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所以若你將一個死人冰封在密室,其實是……舍不得?” 寧殷細細咽下辛辣的梅子rou,殷唇瓣和眼角浮現(xiàn)一層綺麗。 那眼神分明是在問她:用得稱心的東西,不就應該鎖起來嗎? 恣睢偏執(zhí),但的確是寧殷的風格。 虞靈犀心中浮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死后的身體的確被封存于密室之中,可寧殷也就那日飲醉來了一趟,之后便將密室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提及。 并沒有他方才所說的,日日相見。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寧殷并不恨她。哪怕,她是刺殺他的帶毒器皿。 虞靈犀尚未想清楚,這其中的矛盾之處從何而來。 “怕了?”寧殷俯身,輕笑自耳畔傳來。 他垂眸掃著虞靈犀復雜的神色,抬手朝她的發(fā)頂摸去。 陰影遮下,虞靈犀眼睫一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寧殷卻只是捻走她鬟發(fā)上沾染的一片紫薇花瓣,指腹摩挲著柔滑的花瓣,輕淡道:“怕什么,我這人最怕麻煩。能讓我費這般心思的,眼下還未出現(xiàn)?!?/br> 低沉緩慢的語調(diào),頗為意味深長。 虞靈犀睜眼,望著寧殷浴在光中的漆黑眼眸,輕而堅定道:“我不是在害怕,寧殷?!?/br> 她說的是寧殷。 這個名字從她嘴里說出,總有種跨越時空、橫亙生死的溫柔堅定。 寧殷看了她許久,嘴角一動,再抬手。 這一次,修長有力的手掌輕輕覆在了她的發(fā)頂,像是在撫一只貓。 回到廂房,虞靈犀坐在鋪著玉簟的床榻上,望向筆架上那支筆鋒墨黑的剔紅梅花筆。 許久,輕輕摸了摸跳動的心口處。那里熱熱的,有些許酸脹。 月上中天,罩房沒有點燈。 寧殷穿著松散的中衣倚在榻頭,杏白的飄帶繞在他修長的指間,在繾綣的月影下白得發(fā)光。 榻旁矮柜的暗格大開,里頭安靜躺著一只斷翅修復的紙鳶,以及過了時令的五色長命縷。 …… 虞夫人擔心新兒媳初嫁過來,會不適應,便囑咐虞靈犀得空常去和她解悶兒。 即便阿娘不說,虞靈犀也會如此。 畢竟由于前世的緣故,虞靈犀對新嫂子的印象極佳,何況兄姊皆有公務在身,她在府中難得覓得一個聊得來的同齡人。 “如何?” 蘇莞綰著新婦的小髻,貓兒似的大眼睛撲閃撲閃,頗為期許地等待小姑子的反應。 虞靈犀捻著蘇莞親手做的紅豆花糕,細細咬了一口。 清甜漫上舌尖,足以掃蕩所有的心事。 虞靈犀頷首,由衷贊嘆:“好吃的!” 蘇莞便心滿意足地笑了,又給虞靈犀夾了一塊花糕,方將剩下的擱在食盒中保存,準備等會送給虞煥臣品嘗。 見到虞靈犀杯盞里的椒鹽梅子,蘇莞滿心好奇,小聲問:“meimei嗜酸?” “是辣的?!庇蒽`犀解釋。 “那,我能嘗嘗么?”蘇莞問。 虞靈犀想了想,解下腰間的小荷包,另夾了顆椒鹽梅子擱在茶盞中,待味道化開了,便遞給蘇莞。 蘇莞嗅了嗅,頗為秀氣地小抿一口,眨眨眼,以帕掩唇道:“微酸而辣,很特別的味道。” “是吧?”虞靈犀笑了起來。 女孩兒們交換了喜好后,總是會格外親近些,兩條凳子越挨越近,最后索性坐在一處聊天。 虞煥臣下朝歸來,便見新婚的妻子和幺妹緊挨著坐在秋千上,共看一卷書冊。 夏日的濃蔭下,陽光灑下碎金般的斑點,兩人一個玲瓏可愛,一個姝麗明艷,風吹得她們的披帛飄動,儼然一幅活靈活現(xiàn)的美人圖。 虞煥臣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 蘇莞立刻抬起頭來,起身迎道:“夫君回來了?” 虞煥臣看了嬌妻一眼,又飛快調(diào)開視線,低低“嗯”了聲。 “天氣暑熱,夫君公務繁忙,辛苦了?!?/br> 蘇莞體貼地接過侍婢遞來的涼茶,笑著遞上道,“夫君用茶?!?/br> 虞煥臣剛接過茶,蘇莞又捧著紅豆糕道:“我親手做的甜食,夫君嘗嘗?” 她一口一個“夫君”叫得清甜,饒是當初信誓旦旦說不喜“嬌滴滴大家閨秀”的虞煥臣,也不由紅了耳根,顯出幾分甜蜜的局促。 虞靈犀有一搭沒一搭晃著秋千,以書卷遮面,笑彎了眼睛。 笑著笑著,又想起那夜寧殷泛紅的艷麗眼角,以及那句震徹心扉的“死了也要讓她留在身邊”…… 是否世間的感情,并非千篇一律,而是有千種情態(tài)? 夏日困倦多思,她近來想起寧殷和前世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每一次有了新的結論,又總會被更深的疑惑推翻。 臨近正午,太陽漸漸熱辣起來。 眼前的小夫妻新婚燕爾,虞靈犀也不好多加打擾,便收斂飄散的心思起身,告別回了住宅。 剛進院子,便見胡桃一鼻尖汗過來,迫不及待道:“小姐,忠武將軍府和成安伯府都派人來說媒啦?!?/br> “說媒?” 虞靈犀問:“給誰?” “當然是小姐您呀!據(jù)說是前幾日少將軍婚宴上,全京城的世家子弟都來了,見小姐容色出塵,許多人都動了求娶的心思,今日便來了兩家呢?!?/br> 說到這,胡桃既開心又擔心。 開心是因為小姐有了更多的選擇,擔心是怕小姐耽擱了正緣。 畢竟小姐再青睞那侍衛(wèi),終究越不過身份門第的天塹。而薛二郎對小姐一往情深,別說將軍和夫人,就連她們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 虞靈犀倒沒有多少喜色,只嘆了聲,暗自頭疼。 這次,得用什么理由拒絕呢? …… 暑熱的天,是京中茶肆攬客的旺季。 一些專供達官顯貴的名樓,還推出了諸多色味俱全的冰飲和酥山酪。 成安伯世子紙扇輕搖,好友相對而坐,一番寒暄過后,便自然將話題引到了對方的婚事上。 其中一人道:“聽聞世子意欲求娶虞將軍府的幺女,弟在此,先恭賀世子大喜!” 成安伯世子按捺住那點小心思,故作謙遜道:“父母之命而已,未有定數(shù)?!?/br> “哎,世子此言差異。虞將軍手握重兵,為防功高震主,天子忌憚,定然不會與同是將門英才的忠武將軍定親。而薛二郎么,據(jù)說早與虞府大小姐有婚約,薛家最是克己守禮,不會輕易改約……如此看來,不就只剩下世子您了么?!?/br> 另一人以折扇抵了抵成安伯世子的肩,笑道:“何況世子芝蘭玉樹,尤其一手丹青妙絕,堪與薛二郎比肩,天下女子誰不喜歡?” 成安伯世子的確如此想。 他雖有世子的身份,但成安伯府歷經(jīng)幾代,已然衰落,并無實權,是最適合與虞府結親的人選。 然而,也的確不悅,他生平最反感的便是拿來和薛二郎比較。 他練了近二十年的丹青,也只得來一句“堪與薛二郎比肩”。 他薛二郎算個什么東西,也配為天下男人標尺? 先前那人似是察覺到了他的不悅,笑道:“也就世子有這個緣分,咱們英年早婚,想爭一爭都沒機會啰!” 成安伯世子這才略微好受些。 才子多情,最愛美人,虞二姑娘便是全京城公認的第一美人,何樂而不為? 正想著,忽見隔斷的屏風后傳來一陣輕而亂的腳步聲,繼而,一位衣著清麗的妙齡女子撲了過來,倉皇跌在成安伯世子懷中。 而她身后,兩個兇神惡煞的男子追了上來。 世子手中的茶盞被打翻,濡濕了他的下裳,不由皺眉:“姑娘,你……” “公子救我!”女子抬起一張淚眼漣漣的小臉,鬢釵松散,微微喘息,不勝嬌弱之態(tài)。 她身上味道很香,絲□□人,成安伯世子聞得呆了,情不自禁地往她頸項中湊了湊。 “公子……” 直到嬌怯的聲音低低響起,他才恍惚回神,喃喃道,“姑娘方才說什么?” “小女子孤身來京尋親,卻被人誆騙賣去青樓,求公子救我!” 女子伸手輕輕扯了扯世子的衣袖,染著淚意的媚眼如酥,楚楚可憐。 男人皆有英雄情結,尤其是多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