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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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煥臣和薛岑各懷心思,但眼中都寫著一樣的擔憂。 “阿岑,走吧?!?/br> 虞煥臣先開口打破沉默,喚回薛岑飄飛的思緒。 第43章 尾隨 轉(zhuǎn)過月門假山,白墻翠瓦,陽光照在庭院中的芭蕉葉上,綠得發(fā)亮。 虞靈犀的紙鳶畫工精巧,竹哨宛轉(zhuǎn),只可惜風一大就容易斷線,飄飄然不知墜落誰家。 掌控不了的東西總讓人愛恨交加,紙鳶如此,人亦如此。 寧殷停住腳步,目光投向廊下籠養(yǎng)的畫眉鳥。 將來離了虞府,得把那只靈犀鳥兒也關(guān)起來,太招人惦記了,他不放心。 光關(guān)起來還不成,得用細細的金鏈子鎖住那只雪白的腳踝,讓她只為他一人笑,只對著他一人婉轉(zhuǎn)嚶啼。 正想著,一個侍衛(wèi)自角門外大步而來,見到寧殷,便招呼道:“那位兄弟!” 寧殷沒理,侍衛(wèi)很沒眼力見地提高聲線:“那位小兄弟!” 寧殷瞥過眼,漆黑的眸中冰封著些許不耐。 那侍衛(wèi)捂著肚子向前,憋著醬紫色的臉生硬道:“內(nèi)急,幫個忙!替我將這封急報送去書房,交到少將軍手中!” 說罷將一份信筒往寧殷手中一塞,走了。 寧殷垂眸,看著手中的竹制信筒。 竹筒上雕刻著千里山河圖,底部刻有“幽”字。虞家軍鎮(zhèn)守邊防,每一處布防的城池都設(shè)有獨特的信筒,這一份,應是從幽州送來的虞家軍報。 眸色微沉。 寧殷唇角勾起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將信筒負在身后,信步朝書房走去。 虞煥臣在房中等了會兒,心思深重,聽到敲門,方斂容道:“進?!?/br> 一襲暗色戎服的少年邁入房中,清冷道:“少將軍,邊關(guān)急報?!?/br> “放我桌上吧?!?/br> 虞煥臣沒有看那信筒,英氣的眸子從書卷后抬起來,若有若無地打量著挺拔不凡的少年,半晌道:“你叫……” 他頓了頓,寧殷便淡然接口:“衛(wèi)七。” “哦,衛(wèi)七?!庇轃ǔ枷肫饋砹耍@名字還是他那個傻meimei給取的。 “我聽說,你曾是欲界仙都里的打奴?”他問。 寧殷平靜道:“是?!?/br> “既是欲界仙都的人,為何要瞞報身份?” 虞煥臣翻了頁書,盯著少年的反應,“欲界仙都被封后,所有奴籍之人皆要充作徭役,你難道不知私逃是死罪?” 寧殷道:“欲界仙都被毀之前,我便不是那里的人了。承蒙小姐仁善,將我收留府中?!?/br> 虞煥臣沉默,他說的這些,倒也和青霄查到的信息吻合。 一個人的身份可以掩藏,但氣質(zhì)難以磨滅。虞煥臣看著面前這個不卑不亢,生得人畜無害的俊美少年,竟憑空生出一種被人從高處睥睨的感覺來。 久經(jīng)疆場的敏銳,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壓迫。 虞煥臣索性站起來,與少年平視,問道:“既如此,你是因何墮入欲界仙都?家中幾口?祖籍何處?”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淪落過欲界仙都的人,都無過往?!?/br> 說著,寧殷的嗓音低了些許,“少將軍可是嫌我人鄙位卑,辱沒了將軍府的顏面?” 他這么一說,虞煥臣反倒不好盤問得太過分。 “英雄不問出處,你救過舍妹的命,自當是我虞家座上之賓。只是留在府上的人,多少要交個底,隨便問問而已。” 可虞煥臣心里清楚:哪怕是無根的流浪乞兒,只要活在世上便會留下痕跡。除非,是被刻意抹消了過去。 而有那般能力的,絕非平民。 但虞煥臣讓青霄查了兩個多月,都查不到這少年十四歲前的經(jīng)歷,只知他是五年前被賣入欲界仙都,成為了人盡可欺的打奴。 那樣年紀小的打奴,鮮少有活過兩年的,他卻一直撐到了欲界仙都被毀的前一夜,并且在西川郡王車輪戰(zhàn)般的虐殺中逃了出來…… 且詭異的是:西川郡王殘暴好斗,以往沉溺斗獸場賭局,都是挑最強壯的打奴虐殺,為何死前卻連續(xù)數(shù)日點一個瘦弱的少年上臺? 欲界仙都毀了,西川郡王死了,所有和這少年過往有關(guān)的都在漸漸消失。 加之最近查出來的線索,虞煥臣不得不多想。 短短一瞬,他已將思緒轉(zhuǎn)了幾輪,笑得狐貍似的:“衛(wèi)七,我見你身手矯健,能力非凡,做一個后院侍衛(wèi)太過屈才??煞裨赋蔀槲业挠H衛(wèi),加入虞家軍,建功立業(yè)?” 這無疑是個誘人的餌,寧殷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承蒙少將軍抬愛,衛(wèi)七不愿?!?/br> 虞煥臣訝然:“為何?” 若這少年真的別有企圖,沒理由放過這個可以接觸軍事機要的機會。 “衛(wèi)七是個卑微的俗人,不懂家國大義?!?/br> 寧殷垂眸,低低道:“我的命是小姐給的,此生唯愿結(jié)草銜環(huán)報答小姐。若要走,理應把命先還給小姐?!?/br> 虞煥臣咋舌,這番陳情連他聽了都動容。 他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少年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似的,安靜道:“少將軍盤問這些,只是出于對小姐的安全考慮,衛(wèi)七都明白?!?/br> 于是虞煥臣閉嘴了,看了他好一會兒,笑道:“那就好?!?/br> “若無事,衛(wèi)七告退?!闭f罷少年一抱拳,出了書房。 案幾上就擺著成摞的機要文書,他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虞煥臣拿起案幾上的竹筒,打開一看,里面刻意做的機括完好無損,并無被人私拆的跡象。 他摸著下巴站了會兒,喚道:“青霄?!?/br> 高大寡言的侍衛(wèi)聞聲進來,抱拳道:“少將軍?!?/br> 虞煥臣將竹筒中的密信倒出,問道:“這信,他真的沒動過?” 青霄道:“回少將軍,屬下一路盯著,的確不曾見他有可疑之舉。” “不應該呀?!庇轃ǔ监?,抬手揮退青霄。 若這少年不是一根筋的愚忠之人,便必定是城府極深的心計高手。 他坐回椅中,心道:歲歲撿回來的,到底是鬼是佛哪? 寧殷走出書房,穿過中庭和長廊,瞇了瞇眼。 虞煥臣在一干武將中,腦子算是靈活的。他掌握的信息,定然遠比問出來的那些要多。 “起疑了啊。” 寧殷低低一嗤,沒有多少意外。 看來,宮里那邊也要加把火才成。 羽翼破空的聲響自屋脊傳來,在陽光下掠過一片陰翳。 一刻鐘后,后巷傳來了貨郎搖著撥浪鼓的叫賣聲。 …… 薛岑從虞府出來后,并未立即離去。 他坐在馬車上,思慮許久。 從小祖父教育他要克己守禮,戒驕戒躁,也只有獨自一人待著時,他溫潤清雋的臉上才會流露出些許厚重心事。 薛岑知曉虞家家風淳樸至簡,沒有那么多尊卑有別的束縛,可金云寺竹徑上,黑衣少年為虞二姑娘撐傘而來的畫面,還有方才水榭旁比肩供放紙鳶的和諧,皆令他從心底里感到擔憂。 之前關(guān)于虞二姑娘的流言四起,薛岑從未放在心上,因為他相信青梅竹馬十年的情誼,足以擊破所有的謠傳。 而今,他卻是難掩心慌。 那少年的相貌的確生得極好,璞玉般俊美,氣質(zhì)不像個侍衛(wèi),倒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子皇孫??伤傆X得那少年眉眼過于深暗涼薄,透出幾分邪氣。 薛岑并不怪虞靈犀。 小姑娘還未定性,很容易被花言巧語迷惑,受到欺騙。 虞家重情重義,念在春狩恩情的份上,才對那少年多加敬重??赡巧倌陞s心術(shù)不正,為仆不守本分,多有僭越。 既如此,虞家不方便說的話,今日便由他代勞。 正想著,車外蹲守著的小廝叩了叩車壁,低聲道:“二公子,那侍衛(wèi)出來了?!?/br> 薛岑回神,挑開車簾一瞧。 只見一個賣零嘴的貨郎搖著撥浪鼓而來,那少年聞聲而出,熟稔地買了包糖。 薛岑起身下車,仔細整了整衣袍,方道:“跟過去?!?/br> 貨郎挑著擔子繼續(xù)吆喝遠去,貨箱抽屜里的銅錢叮當作響,與錦衣玉食的儒雅公子擦身而過。 寧殷買了糖,卻并不急著回府。 眼睛一瞥,身后兩丈遠的地方傳來環(huán)佩叮咚的細響,生怕他不知道有人在跟蹤似的。 寧殷嘴角翹了翹,捻了一顆糖擱在嘴里細細嚼著,沒理會身后的腳步聲。 拐過巷角,不見了身影。 薛岑的小廝快步追了上去,望著空蕩蕩的巷子交叉處,納悶道:“公子,人呢?” 薛岑亦是疑惑,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身后噗通一聲響。 回頭一看,只見方才還在與他說話的小廝,此時像是死人似的歪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