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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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胡桃護主心切,甩開侍衛(wèi)的手繼續(xù)道,“她怎么會聊得好好的,突然離開?” 薛岑握著手里沒來得及送出的玉佩,想起他當著虞家父母的面下跪求親后,虞靈犀在庭院中那句溫柔堅定的“岑哥哥很好,可我不曾想過成婚”,心中便漫開難言的苦澀,摻雜著焦急擔憂,真是百感交集。 莫非,真是自己多情嚇到她了? 可她曾經明明說過,最喜歡溫潤博才的男子…… “再去別處找找?!?/br> 侍衛(wèi)開口道,“小姐的馬車尚在,不會走遠?!?/br> 胡桃環(huán)顧佛殿高塔,苦著臉:這么大的雨,小姐能去哪兒呢? 寺前高臺,十余名高僧于大雨中巋然不動,依舊閉目虔誠,誦經渡厄。 鐘聲歇,雨點漸濃,潮濕陰涼的氣息透過窗縫鉆了進來,可虞靈犀依然覺得燥熱難捱。 就好像骨頭都酥軟了般,熏烤得她神智模糊。 寧殷給她把了脈,喂了一顆不知道是什么的苦澀藥丸,可還是沒用,藥效一疊高過一疊。 “衛(wèi)七?!?/br> 她望著面前面目清冷模糊的少年,明明想解釋,身子卻不自覺攀附上去,急促喑啞道,“我不曾吃……來歷不明的東西……” 今日出門,她連一口外面的茶都不曾喝過,她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 “嗯,我知。” 寧殷任由她倚著,將手指從她脈象上撤離,“應是上次殘留的藥香?!?/br> 虞靈犀眼角泛紅,怔怔咬唇。 上次的危機明明已經挺過去了,為何還會發(fā)作? 寧殷看出了她的疑惑,倒是想起曾在欲界仙都聽聞的一種藥香,名叫“極樂香”,能讓人三番沉淪,欲罷不能。 若虞靈犀所中的就是此等混賬香,那第二次的發(fā)作,遠不是光憑意志能抵擋的。 “解……解藥……” 虞靈犀細碎的聲音從唇齒溢出,渙散的眼直愣愣地望著寧殷,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沒有解藥,小姐?!?/br> 寧殷攬著她不斷下滑的身形,手臂貼緊,“唯一的解藥,便是……” “衛(wèi)七!”虞靈犀痛楚地閉上了眼睛。 寧殷默了會兒,看著她的臉頰燒起了胭脂紅,眸色也幽幽沉了下去。 “此處安全,絕對不有人打擾?!?/br> 見虞靈犀顫抖著不肯動,寧殷抬手拂開她的面紗,極輕地皺眉,“第二次,小姐生捱會比死了難受?!?/br> “不。”虞靈犀將字從齒縫擠出。 “小姐還是厭我?” 寧殷了然頷首,嗓音淡了下去:“便是厭我也沒法子。若隨便從路邊抓個男人,事后少不了要滅口……” 想起她有個青梅竹馬、且不會被人詬病的薛岑,寧殷話音一頓。 趁虞靈犀尚不清醒,他自動將此人跳過,繼而道:“小姐又不喜我殺人,此法自然行不通?!?/br> “不。” 虞靈犀還是這句話,手指絞得他衣襟發(fā)白,“我若在此……和趙玉茗、有何區(qū)別?” 案幾上的檀香裊裊,墻上斗大的“佛”字,仿若禁咒籠罩。 寧殷眸色微動,有時候真是佩服虞靈犀的臉薄與執(zhí)拗。 “身處佛寺禪房又如何?” 寧殷嗤地一聲,“小姐眼下如萬蟻噬骨、欲焰焚身,可座上之佛依舊無悲無喜,可曾來救你?” 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他這個惡人。 虞靈犀無力反駁,在他懷中蜷緊身子,汗水浸透了內衫,已然撐到了極致。 忍這么久,定是很痛苦吧? 真是可憐。 寧殷將視線投向禪案下那塊不起眼的青色地磚,屈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大腿,遲疑了一瞬。 終是在虞靈犀難耐的低吟中起身,走到案幾前,用力踩下那塊地磚。 隨著機括的輕響,虞靈犀身下的打坐床轟隆移開,露出一條幽深不見底的石階密道來。 都說狡兔三窟,此處便是寧殷最后的據(jù)點,除了幾個親信,并無其他活人知曉。 若是折戟見他帶生人來此,并且,還是個女人…… 多半會以為他瘋了。 他彎腰抱起難耐喘息的虞靈犀,伸手,將她的腦袋輕輕往懷里靠了靠,方一步一步邁下密道石階,直至神情沒入陰暗中。 虞靈犀五感遲鈍,感覺自己一會兒飄在云端,一會兒又落入水里。 從混沌中睜眼,方覺眼前一片漆黑,已經不在禪房之中。 她不知道寧殷要帶她去哪里,只能聽見寧殷沉穩(wěn)的呼吸自頭頂傳來。 黑暗中微微顛簸,虞靈犀本能地伸手繞上寧殷的脖子,貪婪地靠緊些。她像渴水之人遇見了一片綠洲,每貼近他一分,那股難堪的燥熱便消減一分。 她的臉貼得緊緊的,散著甜香的guntang呼吸掃過寧殷的頸側。 寧殷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滯,又若無其事地重新邁開步履。 “快到了,忍著些?!彼纳ひ舻蛦×诵┰S,步履也加快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寧殷停了下來,將虞靈犀平擱在一張坐榻上。 四周還是很黑,沒有一點光亮,唯有封閉已久的陰涼陳腐之味淡淡縈繞。 寧殷坐在榻邊,過了須臾,又俯身靠近些,望著榻上小小隆起的一團輪廓道:“此處已不在寺院,小姐可放心了?!?/br> 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虞靈犀抖得厲害。 并非是情難自耐的微顫,更像是恐懼的顫抖。 想起上次在黑暗的倉房內,她亦是蜷縮抱膝,渾身顫抖…… 怕黑? 寧殷想了想,撐著手臂起身。 才剛離開一步,手腕就被人攥住。 她柔軟嬌嫩的手掌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散發(fā)出不正常的灼熱。 寧殷嘴角一勾,拍了拍她的指尖道:“小姐怕黑,我去點燈?!?/br> 腕上的手一顫,稍稍松開些許。 寧殷熟稔地摸到火引,負手將四壁的油燈一盞盞點燃?;鸸鈱⑺挠白油对趬ι?,高大,冷峻,像是一只跳躍著的巨獸。 待光芒驅散了陰寒黑暗,寧殷方吹滅火折,轉身望向蜷縮低哼的虞靈犀。 火光照亮了她如玉般緋紅的臉頰,也照亮了她唇邊刺目的殷紅。 寧殷皺眉,丟了火折過去,伸指按住她艷紅的唇瓣道:“別咬嘴,沒用的?!?/br> 她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寧殷這才發(fā)現(xiàn)那抹血色并非咬破了嘴唇,而是從她齒縫中溢出來的。 再憋下去,小命都沒了! 寧殷目光一沉,立刻捏住她的下頜:“松口?!?/br> 俯首撬開她的牙關,虞靈犀立刻扭頭咳出一小口淤血來,涸澤之魚般,靠在寧殷懷里直喘氣。 寧殷嘴唇上染著鮮艷的紅,盯了她半晌,嗤地輕笑。 “小姐為了薛岑,至于做到這般田地?”他勾著靡麗的笑,眼底卻一派幽冷。 虞靈犀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譏嘲些什么,她的視線全然被那鮮血染紅的薄唇吸引,身上每一寸肌膚就在叫囂著靠近。 她的身體已然放棄頑抗,可意識還在做掙扎,整個人像是生生被撕裂成兩半,漂亮的眸子里溢滿了水光。 這是一個渾身都透著嬌氣的女子。 她太過美麗精致,以至于世人忘了她也是將軍府養(yǎng)出來的女子。 寧殷沒見她哭過。 但現(xiàn)在,她那雙美麗的杏眸中波光瀲滟,隱隱淚痕。 寧殷讀懂了她眼睛里殘存的、無聲的決然,唇瓣的笑一頓,漸漸沉了下來。 下一刻,虞靈犀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手中的簪子刺向了她的左肩下。 哐當,簪子被打落在地。 寧殷的俊顏霎時十分精彩。 他攥著虞靈犀纖軟如玉的手腕壓在頭頂,黑冰似的眸底似有怒意翻涌,“小姐最是惜命,此舉未免糊涂了些?!?/br> 這樣的寧殷,著實有些陌生。 虞靈犀雙目沒有焦點,像是風雨中一朵顫顫的花。 “衛(wèi)、衛(wèi)七……” 她難受地貼著他的脖頸,帶了哭腔,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嬌。 寧殷嘖了聲,神情莫辨。 若是換了旁人,哪怕是流露出試圖觸碰他頸項的意向,此時也該沒命了。 然而,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握住虞靈犀髻后點綴的杏白飄帶。 手一拉,飄帶纏繞掌中,三千青絲如瀑散落,順著她妙曼的腰線蜿蜒流淌。 虞靈犀攀著他的肩膀,氣息急促,愣愣看著他抬手將那條飄帶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