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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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合適?!?/br> 抬首時,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許,問道:“可是小姐,是如何知曉我鞋靴尺碼的呢?” “……”虞靈犀險些嗆住。 第18章 革靴 前世,虞靈犀在攝政王府有大把空閑的時間,除了看書寫畫便是做女紅。兩年過去,她納鞋底的技術(shù)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她也沒有別的男人可送,便時常給寧殷繡個香囊,縫雙鞋靴,充斥著敷衍而又拙劣的討好。 可那時的寧殷金貴得很,哪里看得上她縫制的東西?那些繡補的東西不是被扔,就是堆積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蒙灰。 虞靈犀也不在意。她縫她的,他扔他的,互不干擾。 從最初的針腳歪斜到后來的細(xì)密齊整,兩年來寧殷勉強看上眼的,只有她最后縫制的一雙云紋革靴。 諷刺的是,她死的那日,寧殷還穿著她縫制的那雙革靴,上頭濺著薛岑的鮮血。 那幾乎是刻入骨子里的記憶,虞靈犀縫制這雙鹿皮靴的時候輕車熟駕,并未想那么多。 沒想到寧殷竟是第一時間,就發(fā)覺了她的破綻。 貓兒花奴從窗扇躍下,繞著虞靈犀的腳喵嗚一聲,喚回她飄飛的思緒。 僅是一瞬的停頓,她很快恢復(fù)沉靜:“看你和青霄差不多高,猜的?!?/br> 寧殷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單手抱走了那只會讓虞靈犀起疹的貓兒,頷首道:“小姐的眼光,很準(zhǔn)?!?/br> “你坐下?!庇蒽`犀微微仰首,朝榻上抬抬下頜。 直到寧殷順從落座,那種高大的壓迫感消失了,她方與他平視,努力跳出前世的偏見,再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眼前看似乖順無害的少年。 “衛(wèi)七。” 燈下美人眼波流轉(zhuǎn),問他,“說實話,我待你如何?” “很好?!?/br> 寧殷微微側(cè)首,脫口而出,“小姐為我治傷,賜我姓名,衣食住行皆為優(yōu)待,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br> “若是以后,有別人也對你這么好呢?” “若無小姐相救,我又何嘗能有‘以后’?” 虞靈犀瞇了瞇眼,懷疑寧殷少年時能活下來,除了超強堅忍的意志力,多半還靠嘴甜。 她索性順著話茬挖坑,彎著眸子道:“那我待你的好,你可要記得?!?/br> “衛(wèi)七不敢忘?!?/br> 寧殷不似別的侍從那般卑怯,反而直視她那雙明若秋水的眼眸,低聲道,“若能報答小姐深恩之萬一,我什么都愿意做。” 聽他的語氣,似乎還不知道擢升之事。 虞靈犀壞心頓起,故意問:“哦?那你會做什么?” “愿為小姐鞍前馬后,服侍小姐?!?/br> 見虞靈犀挑眉不語,寧殷想了想,又掛著笑顏加上一句,“我還會打架,若小姐有想殺的仇人,我可以……” “停!”虞靈犀抬手制止。 聽聽,聽聽,前世的他約莫就是這樣長歪的,滿腦子都是簡單粗暴的殺戮。 “我不要你殺人,恰恰相反,我想讓你保護(hù)我,保護(hù)虞家?!?/br> “保護(hù)?”寧殷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 “是。你若真想留在我身邊,便要守我的規(guī)矩,不論何時何地,都不可以做背棄虞家、泯滅良知的事?!?/br> 虞靈犀站在燈影下,仿佛萬千星子都揉碎在那一汪淺淺的眸光中,輕聲拋出自己的籌碼,“我無意挾恩圖報,若你不愿,我依然尊重你的選擇,以重金相贈,送你出府安置?!?/br> “我愿意?!彼f了一大堆,寧殷卻是不假思索。 他微微抬首,墨色的瞳仁像是漩渦般幽深,攝魂奪魄。 虞靈犀袖中絞著的手指微微舒展開來,眉間撫平,揚眉笑道:“既如此,明日起你便是我府上客卿,如何?” 似乎沒料到她竟如此“禮遇”,寧殷微怔。 客卿雖名聲好聽,但到底是外人,不方便他刺探行動。 “衛(wèi)七出身卑微,見識淺薄,愿從侍衛(wèi)做起,保護(hù)小姐?!?/br> 寧殷垂眸蓋住眼底情愫,輕聲道,“只要能留在小姐身邊,怎樣都可以。” 見識淺?。磕强刹灰欢?。 兩三年后,江山皇帝皆是他掌心螞蟻,捏一捏就死。 虞靈犀心中腹誹,靜靜看他自謙自憐。 不過他倒是提醒了自己:寧殷做虞府客卿的確太打眼了,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刨出身份,從而讓父兄卷入兇險的紛爭之中,不如做侍衛(wèi)來得蔭蔽妥當(dāng)。 心思一閃而過,虞靈犀道:“那便從侍衛(wèi)做起。不過侍衛(wèi)也是人,并非奴仆,你不可再做那些自輕自賤的事,其他的,我再慢慢教你?!?/br> 虞靈犀走了,一點燈影歪歪斜斜,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寧殷于榻上坐了會兒,揮袖關(guān)上房門。 寧殷脫下鹿皮靴,借著窗臺灑入的冷光端詳片刻,而后兩手一松,任由兩只簇新的靴子吧嗒吧嗒墜落在地。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好玩的游戲般,他曲肘勾唇,從胸腔中迸發(fā)出一陣沉悶的笑來。 小少女自以為心思縝密,卻是連謊也不會撒:這鹿皮新得很,不可能是庫房里積壓的存貨。 她如此關(guān)照,倒更像是試圖給他這頭披著羊皮的野獸,套上溫柔的枷鎖。 她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不可能,寧殷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便是虞淵父子都認(rèn)不出他,更遑論一個鮮少邁出家門的深閨女子? 而且觀察了這許久,虞靈犀的圈子極其單純,并未涉及宮中皇族黨派。 她身上藏著至今未能解開的謎團,那迷霧中的光芒越來越奪目,越來越耀眼,引人靠近探索。 若是按照寧殷以前的性子,所有見過他卑微狼狽之面的人,都該在利用完后殺光,再一把火放個干凈。 但如今…… 眸色微沉,他緩緩收斂笑意,起身拾起靴子,撣了撣灰塵。 如今,怎么竟有點舍不得殺她了。 月影西斜,夜色沉寂。 窗邊,一只蛾蟲扇動翅膀撲向跳躍的燭光,轉(zhuǎn)瞬化作青煙消散,已然分不清誰是布局者,誰是獵物。 …… 三月底,春宴。 虞靈犀本打定主意裝病躲過這場宴會,誰知還未來得及去擼花貓制造過敏,阿姐卻是先一步病倒了。 桃花癬,臉上一片紅腫,還挺嚴(yán)重。 上次北征之事,虞家父子雙雙病倒錯過出征,此番春宴,若是兩個女兒都稱病不去赴宴,難免會讓皇帝猜忌。 虞靈犀思索再三,只能代表虞家赴宴。 “小姐,您要不還是換身衣物吧。” 胡桃有些為難地看著不施脂粉的虞靈犀,替主子著急,“宴會上各家姑娘都盛裝出席,卯足了勁兒表現(xiàn)自己,縱使您容貌再美,這素凈的打扮,也會被襯得不起眼呢。” “就是要不起眼才好?!?/br> 虞靈犀笑著推開胡桃手中的金釵,起身前后照了照鏡子,滿意地出了門。 馬車旁立著一人,是寧殷。 見到虞靈犀在侍婢的簇?fù)碇羞~下臺階,他黑沉的眸中劃過些許淺淡的波紋。 她今日只穿了素凈的衣裙,鬟發(fā)簡單,斜插一支玉簪,更襯得面容天然靈動,見之可喜。 寧殷唇角動了動,主動伸臂向前。 虞靈犀搭著他的手臂上車,素白的手一觸即離,在他堅硬的牛皮護(hù)腕上留下淺淡的女兒香。 想起什么,虞靈犀復(fù)又撩開車簾,對寧殷道:“此番入宮,你不必跟著。” 宮外魚龍混雜,她怕有人認(rèn)出寧殷的身份,打亂她的計劃。 寧殷乖乖頷首:“好?!?/br> 片刻,他又笑著補上一句:“宮宴人多,萬望小姐當(dāng)心,莫去醒目之處?!?/br> 虞靈犀疑惑,總覺得寧殷話里有話,像是在提醒什么。 不過此事不用他提醒,虞靈犀也知道該怎么避免鋒芒。 “知道?!彼畔萝嚭煛?/br> 虞煥臣陪同meimei赴宴,將兩人談話的神情盡收眼底,劍眉輕皺。 “青霄?!?/br> 他喚來侍衛(wèi),壓低聲音道,“找人護(hù)著小姐,別讓她離那衛(wèi)七太近。再去查查那小子去斗獸場前的經(jīng)歷,一有結(jié)果,立刻來報。” 宮宴設(shè)在皇家園圃。 虞靈犀剛提裙下車,便見一騎小跑而來,喚道:“虞司使……” 見到虞靈犀的臉,南陽郡王寧子濯的臉上笑意一僵,劃過一抹尷尬:“啊,是二姑娘啊?!?/br> “小郡王?!庇蒽`犀福禮。 寧子濯匆匆下馬,朝虞靈犀的馬車內(nèi)看了眼,似乎在找什么人。 “虞司使呢?” 寧子濯咦了聲,“上次春搜多虧她舍身相救,本王一直不曾尋得機會,與她當(dāng)面致謝?!?/br> 司使是阿姐的官職,因她射藝出眾,十七歲那年便被圣上擢為百騎司唯一的女將,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宮中女眷的祭祀或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