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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最起始的各縣院試,純考背誦記憶,也不同于州府鄉(xiāng)試,考的是對儒家經(jīng)義的理解闡釋。 會試重在分析時務,考察的是學子們用理論解釋和解決現(xiàn)實問題的能力。因此其文體就是所謂的策論,依顧采薇心底評斷,就是議論文。 柳庭璋親近熟悉的師長,例如秦秀才、顧采薇等,都沒有參加過會試,給他提供的意見其實不過是隔靴搔癢,諸多細節(jié)還需要他親自到考場感受才能明了。 會試只考一天,只出一道題目,要求考生作出策論,長短不限。 晨起入場,禮部為考生們提供若干飲水而無飯食,下午日落前收卷清場。 柳庭璋等舉人都經(jīng)歷過更為艱苦熬人的鄉(xiāng)試,再來赴考會試,便從容許多,個個從表面上看總是更有風度氣度,能夠專心在自己手邊的制式紙墨上,一心思考如何下筆作文章。 去年剛發(fā)生過會試舞弊案,禮部官員受牽連眾多,形成了前車之鑒,今年新皇恩科,是禮部彌補的機會必須牢牢抓住。 因此禮部從上到下更加繃緊了心弦,生怕這次再出一丁點岔子,各樣雜務細之又細、嚴之又嚴,考場紀律確實維持得很好,柳庭璋坐定后,幾乎聽不到什么雜聲異動。 他自忖多年苦讀,已經(jīng)學通儒家、精習法家,一年多跟在云王身邊歷練,對于朝務有大致了解,自己的底蘊應對會試應該是綽綽有余。 然而等待發(fā)卷時,柳庭璋還是心如擂鼓、呼吸隱約發(fā)急、手心微微冒汗,勉強保持著鎮(zhèn)定而已。 這其實才是赴考的正常狀態(tài)。顧采薇提前給他說過,別怕緊張,不需要刻意壓制這等情緒,適度緊張有助于臨場發(fā)揮。 柳庭璋不知道,他在一眾考生中,已經(jīng)算是坐得端正、舉止得體的了。 考官們能遙遙看到,有的考生將頭埋進臂彎不敢看卷子,有的考生使勁搓臉搓手行為不雅,有的考生滿面漲紅看著就要呼吸不上來,不一而足,柳庭璋在其中還因為穩(wěn)重相對打眼些。 對于這些情態(tài),作為過來人的考官們不過笑笑而已,只要不舞弊,一切都好說。 考官們非常明白,誰能在即將檢驗學習成效、一步登天之時不緊張呢? 待看清楚策論題目,柳庭璋奇異地冷靜下來。 這題目,他會。 題目是“治一縣與治一國有何異同側重,請生列舉如教化、農(nóng)桑、稅賦、刑律等例,試論之?!?/br> 柳庭璋深深呼吸,腦子里輪番閃過圣人賢者的諸多言論、顧采薇與他教學相長的筆談、云王與其擁躉通過他們師徒傳遞的治理方略,他逐漸從中抽取合宜的內容,梳理歸納,形成自己的完整文章框架。 “儒家曰以仁孝教化治天下,法家云嚴明律法則天下安。生以為,治大國若烹小鮮,治小縣亦如是?!绷ヨ捌祁}論述。 之后,他寫道,治縣重在牧民,讓民眾得到實惠。治國重在用官,以官觸達民眾,穩(wěn)固載舟之水,則目標相同。然而大小迥異、資源不同,則手段兩別。 以農(nóng)桑為例,治一縣不可貪多求全,要根據(jù)當?shù)厮梁娃r(nóng)人的耕作習慣,官府引導大家合理順時,種好適合當?shù)氐霓r(nóng)產(chǎn)。 但是治一國則要注重南北差異、山澤之別,盡力避免同種農(nóng)作物太過泛濫,例如養(yǎng)蠶的桑樹,不能擠占根本的糧食莊稼等,國家就不能一味順從自然,而要適當籌謀干預。 以稅賦為例,征收過程、如何使用、如何分配,百姓出錢出糧還是出物或者出力,縣與國都有不同的說法講究。 柳庭璋洋洋灑灑,將許多方面逐一列舉對比,言之有物,自覺下筆如有神,筆隨心動,好不暢快。 從腹內醞釀、打草稿、逐字推敲增刪,不知不覺過了午時,柳庭璋完全忽略了饑餓之感,仿佛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下午的日頭正好,秋日暖陽一視同仁曬到考生們,柳庭璋最終成文收筆。 他看著手邊墨跡淋漓的策論,就像是農(nóng)人看到豐收碩果的田地,心滿意足而充滿期望。 金烏向西,黃昏曖昧,意味著這次恩科的第一關會試就要結束了。 收卷之后,云州本地來的舉人們像是守著主心骨一般,圍繞著柳庭璋,前前后后、三三兩兩向驛館走去,一路閑談。 “我暗暗數(shù)過,今日考生至少有五百人,然而只錄取五十名進士。十中取一,只怕我要落第了,柳兄弟應當有望?!?/br> “那是自然。柳兄弟談吐不凡,說不定是我們云州學子中考得最好的。他中了進士的話,是不是云州州志里最年輕的進士了?” “豈止啊,柳兄弟未滿弱冠,說不定是本朝最年輕的進士。” 面對大家的吹捧,柳庭璋連連謙辭,好容易扯開了話題,說起接下來幾日的安排。 眾所周知,會試之后,禮部將在十日左右發(fā)放進入殿試的名錄。 考生若是沒進殿試,自然本科無望,就是落第了,可以打道回府。 進了殿試直面天子,按說進士之名就穩(wěn)了。但是對于皇上的敬畏是刻在人們骨子里的,甚至有些官員宦海沉浮一生,也就殿試時見過皇上。大家自然想想面圣就緊張。 “唉,我完全不知如何準備殿試,生怕觸怒天顏。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等機會,十日說來不長,真是難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