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新舊君主交替迅雷不及掩耳，讓他猝不及防，更是蔫了下去。

    顧信等人繃著心弦觀察了他兩三個月，才確定這位封王沒有舉兵造反、帶兵圍城的賊膽和賊本事，他們將此判斷告知顧采薇，轉(zhuǎn)述給新帝顧珩。

    這時已是酷暑七月，誠王太妃想帶女兒去莊子里避暑，顧采薇卻一心留守府中自家教室，邢二姑娘倒是自告奮勇陪老人家去了。

    誠王太妃抓著準(zhǔn)兒媳叨念了一個夏季的心事，包括長媳再無孕事啦、二子不肯續(xù)娶啦，尤其是顧采薇的親事，老人家一提就發(fā)愁。

    聽得邢二姑娘耳朵磨出了繭子，暗下決心為準(zhǔn)婆母分憂，待回京后積極幫顧采薇牽線搭橋找女婿。這是誠王府內(nèi)細(xì)務(wù)不提。

    顧珩聽顧采薇報信，放下一半的心，封王成了為惡一方的肘腋之患。

    而不是他們所擔(dān)憂的反賊，這樣子便可以暫且騰出手來，稍后收拾封王不遲。

    新皇下密旨，柳卿，該歸京了。

    其實自柳庭璋到信二哥身邊至今，兩人一直沒閑著，他們合力將封王為惡的各個線索匯集整理，在官府暗暗支持下收集人證、物證，待到萬事俱備，正好接到顧珩的召喚。

    兩位青年好友，再次結(jié)伴離開封州，向著京城而去，一個要回家，一個要赴考。

    第96章

    顧信直接從封州回了京城，柳庭璋與他半途而別，轉(zhuǎn)道云州。

    原因很簡單，郡主夫子鼓勵他參加這次恩科，柳庭璋更是不愿放過這次機(jī)會，便需要回到云州報名會試，之后再上京。

    云州府臺笑瞇瞇地告訴柳庭璋，他遞交的赴考資格一點(diǎn)兒問題都沒有，順利通過了禮部核驗。

    屆時赴京即可，云州官府負(fù)責(zé)他與其余幾位舉人一路的吃住費(fèi)用。

    聽著府臺祝他高中三甲、鵬程萬里的聲音，柳庭璋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終于放下，他本來還想著，要是再因為姓氏出問題，自己只能到京城柳老府上去尋親了，這其實并非他本愿。

    跟在云王身邊那段時日，柳庭璋與府臺越發(fā)熟悉，此時便不避諱地問出自己的疑慮，一樣是父子不同姓，一秦一柳，為何上次被拒，這次卻暢通無阻？

    府臺意味深長：“新皇新氣象，皇恩澤被天下，不好么？”

    柳庭璋懂了言外之意，鄭重謝過府臺，回鄉(xiāng)看望二老，待三四日后再到州府，與同州的幾位舉人一同上路。

    孟氏看到兒子回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秦秀才捻著短須，也覺眼眶濕潤，喃喃附和妻子的話「終于回家來啦」「回家就好」，他真的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了。

    柳庭璋告訴雙親，自己馬上又要出門上京趕考，一時間心底涌出nongnong愧疚，為自己不能在雙親膝下盡孝而羞慚。

    秦秀才看出來了，鼓勵他說，孩子放心去飛，爹娘就在息縣等你回來。

    孟氏如夢初醒，跟著點(diǎn)頭，她怎么能阻攔兒子奔前程去呢？

    柳庭璋長長吐出一口氣，拜謝爹娘，重新豪情萬丈起來。

    在家的時間短暫緊迫，柳庭璋有許多戶籍材料要整理、攜帶，孟氏一直里外忙碌幫他打點(diǎn)行囊，秦秀才暫停了私塾課程，在家陪伴、打下手。

    柳家小院一派熱鬧景象，惹得鄰里們都探頭多看幾眼，說幾句吉利話兒，稍微來幫襯幫襯，提前向進(jìn)士老爺賣個好。

    于是，柳庭璋始終沒有找到與娘親獨(dú)處的機(jī)會，問問孟氏，自己生父的親爹娘、親兄長侄子都在京城，自己要不要去認(rèn)？孟氏對于當(dāng)年的柳縣令，到底作何想法？

    對于讀書人來說，十年寒窗就是為了一朝科舉，京城會試以及隨后的天子殿試，就是最難考也最緊要的一關(guān)，越過去就是魚化龍、民做官了。

    柳庭璋雖然在當(dāng)今天子潛龍時就追隨了他，如同一位真正的臣子那樣，對于會試、殿試的心情卻一如其他舉人，盼望、緊張、激動并存。

    他沒能與娘親交換關(guān)于認(rèn)親的意見，便權(quán)且按在心底，待日后再議，把一門心思放到考試上，清晨拜別父母，昂首闊步而去。

    云州府臺派了得力的學(xué)官陪同他們一眾舉人上京，一路盡力周全，代表著云州官方對他們的殷切期望。

    柳庭璋此時不想太過跳脫，顯得不合群，便與大家一同啟程出發(fā)，事事隨和。

    憑借他四處游歷的經(jīng)驗，與郡主夫子即時勾連指引的優(yōu)勢。

    若是他獨(dú)自上京，想必更為便利，能夠更早抵達(dá)云州在京驛館，說不定還能在考前抽出時間，登門拜會郡主夫子，也不知郡主夫子歡迎不歡迎。

    實際上，這一路上人多了事務(wù)也多，舉人們除了柳庭璋之外都是出身大戶，挑吃挑穿，嫌行路難、行路累，時不時還出些文人相輕的幺蛾子，需要眾人勸解矛盾等。

    柳庭璋心底嘆息這些人從門戶上完全比不過信二哥、幼薇郡主那些天潢貴胄，然而講究挑剔勁兒卻遠(yuǎn)勝之。

    不過他面上點(diǎn)滴不露，看著學(xué)官對這群舉人「老爺」們束手無策，就差求爺爺告奶奶了，柳庭璋便挺身而出，縱橫捭闔，努力團(tuán)結(jié)一路人馬。

    他先以共同趕時間赴京的目標(biāo)打動人，再以實用的變廢為寶種種妙招兒改善路途艱苦，大多是他多年困苦摸索出來的辦法，另輔之些許威嚇，比如學(xué)官也許要報知禮部他們一路表現(xiàn)，嚴(yán)重的會影響會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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