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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走到哪里,不管在鄰里還是街頭,都能聽到百姓們在議論信先生其人和其說書故事,將信先生稱為息縣最新最熱的風云人物,一點也不夸張。 —— 這幾日,柳庭璋如常到私塾授課,閑暇就寫字問候衛(wèi)夫子。 得知他老人家病愈,柳庭璋雖然相隔山海,也為之高興,向夫子道賀。 沒想到夫子說,這病去不了根,以后很可能每月都要難受幾日,柳庭璋又為之發(fā)急,打破砂鍋問到底,想知道夫子究竟身患何癥,他好去搜羅些民間偏方或者療法,為夫子盡些綿薄之力。 可是不同于幾年前,夫子很著急、很痛快就說出家中親人患了喘疾,這次任憑柳庭璋如何催問,夫子就是不肯告知,最后甚至擺出架子來,在紙上訓斥了徒弟幾句。 柳庭璋一番急迫擔憂,夫子卻不領情,他也在心中暗暗生了幾分氣惱。 雖然紙上交流不斷,但是他的語氣用詞生疏了不少,仿佛退回了畢恭畢敬的幾年前。 而且柳庭璋自己別扭著,一板一眼地只向夫子求教學問,不再分享身邊新聞趣事,自然將原本準備告知夫子,關于信先生到息縣說書的熱鬧,一字未提。 —— 這次月事來潮,將顧采薇折騰得死去活來。丫鬟們心疼地說,五六日下來,郡主臉都瘦了一圈。 顧采薇攬鏡自照,左看右看沒看出區(qū)別。不過她的面色蒼白卻是一目了然。 因此,今日自覺送走了月紅,身體不再那般綿軟、腰腹也不再酸脹,顧采薇才恢復正常生活,第一項就是去向幾日未見的母妃請安。 她特地令丫鬟給自己敷了些胭脂,輕拍一二,看著膚色好看了些許,才迤邐出門。 如今十一月初,穿厚實些也能御寒,不過就因這次初潮,顧采薇院落日夜燒著銀絲炭火,暖如盛春。 然而一進母妃房內,感覺到冰涼一片,顧采薇不由自主打個激靈。 誠王太妃見狀,一把將顧采薇摟入懷中,上下摩挲,心疼女兒受了罪,殷殷垂詢,聽丫鬟回報郡主身子狀況。 顧采薇緊緊靠著母妃,雙手繞臂,撒嬌弄癡,感受著母妃身上也不算暖和的體溫。 想起當年父王過胖,總是怕熱,父王母妃的院落總是全府最晚生炭盆的,如今父王過世兩年多,母妃還沿襲著這個習慣,寧肯自己受凍,顧采薇心頭涌起一股澀意,手下摟母妃摟得更緊,想要將自己的熱度傳送給母妃一些。 誠王太妃捏著顧采薇的手,絮絮說著以后每月都要注意的點滴細節(jié),顧采薇乖巧點頭,一一應下,就在這時,三哥顧值也來請安了。 母妃被轉移了注意,詢問顧值近日都在忙些什么,神出鬼沒、行蹤不定的。 顧值嬉皮笑臉,言語風趣,幾句話下來,就把誠王太妃逗笑了,他還不忘朝顧采薇擠眉弄眼,打趣meimei成了病美人。 誠王太妃話音一轉,語重心長與顧值說起:“翻過年去你就十七了,等明年五月底你父王三周年一過,便挑個最近的日子給你與曹家姑娘成婚吧,現在就得準備起來了。你意下如何?” 第60章 顧值聞言一愣,他對與曹家的這門婚事抵觸之意,就差寫在臉上了。 誠王太妃只是在夫君死后不愛管事,然而犀利不減當年。 耐心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兒子接話,她緩緩推開顧采薇,不忘安撫性地拍拍女兒手背,然后坐得板直,繃起面孔沖著顧值發(fā)怒:“怎么,你還想悔婚?我把話擱在這里,只要你皇伯伯春秋鼎盛,你就是鐵板釘釘的曹家女婿。你父王都不在了,你們若是再闖禍,真沒有誰能去幫你們下跪、請罪、求情了?!?/br> 說到后來,勾起喪夫之痛,誠王太妃語近哽咽。 顧值欲言又止,看著meimei跟他擠眉弄眼地頻頻暗示,只好沮喪應下:“全憑母妃做主?!?/br> 聽到三哥醇厚聲音的表態(tài),顧采薇放下半顆心,連忙發(fā)揮她小棉襖的作用,笑嘻嘻地拍掌,出言緩頰道:“這樣一來,母妃又要有事忙了?女兒是否還能幫忙一二???” 誠王太妃心氣平順不少,向兄妹兩人說出自己的考慮:“確實要忙了。當年你們大哥成婚,足足準備了一年有余,也是母妃沒經驗、第一遭cao辦婚事的緣故。你們二哥婚事,那時,那時候,你們二嫂,唉,可惜了?!?/br> 母妃嘆氣,三哥低頭,顧采薇眼見氣氛又要變糟,輕輕一抿唇,接話道:“母妃,前陣子我剛收到二哥來信,他說,彭家見他這兩年仿佛過得還算平穩(wěn),不知從哪里找出來一個旁支姑娘,說是以前二嫂的堂妹,想給二哥當續(xù)弦。 二哥拿不定主意,還等您給把關呢。您方才說了大哥、二哥婚禮,繼續(xù)說吧,我和三哥眼巴巴等著聽呢?!?/br> 顧值打起精神,跟著寬慰道:“其實二哥生活還好,母妃放心。他雖孤身,錢財上面倒是不用擔憂,反而能盡情說書講故事,落得逍遙自在。 至于我這里,母妃也不要太過勞神,如今大嫂掌家,萬事井井有條,母妃有事交代大嫂吧。媳婦我娶不娶的,等出了父孝再說唄?!?/br> 誠王太妃瞪了三子一眼,把方才未竟的話說完:“你以為,娶媳婦就是一抬轎子到曹家把人接來,就是萬事齊備了么?你二哥當年娶妻倉促,是怕你父王有個好歹。所以趕著在三兩個月里辦完所有禮俗,比你大哥婚事簡單省略了不知多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