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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著母妃一同用過午膳,顧采薇才回到自己院子里。她小睡起身后便去了書房,左手將青玉四方鎮(zhèn)紙順著雪白宣紙由下到上捋過一遍,壓在紙張最上方。 右手四指拈筆,凈手懸腕,凝神靜氣,刷刷刷,連著默寫了四頁楷書大字。 寫罷,顧采薇將毛筆擱回山峰形筆架上,上下左右端詳著自己寫出的《禮記?大同篇》?!鞍?,真是三天不練手生?!彼哉Z。 大哥迎親這四五日,她日夜陪在母妃身邊,忙著各項紛繁雜務(wù),連練字都顧不上了,讀書更是沒空閑。 好歹大嫂進門,她又有了自己的時間。 顧采薇知道柳庭璋那邊冷到滴水成冰,寫字不方便,近來溝通得少了許多。此時不曉得能不能及時聯(lián)絡(luò)到他,顧采薇決定到教室去試試看。 丫鬟們先進教室,識墨帶人去生火取暖,識硯輕輕擦了擦桌子,哪怕小丫鬟們?nèi)杖諡撸]有灰塵。 顧采薇來到墨紫色的書桌前,看著識硯將發(fā)黃的細(xì)麻紙鋪展開,輕快提筆,寫下: 【吾徒,可在?】 不到片刻,上面便顯示出了柳庭璋的字跡: 【夫子,您家事務(wù)忙完了否?我在通讀《詩經(jīng)》時,回顧《禮記》,有了新的疑惑?!?/br> 恩,少年的這一手字與自己筆跡越發(fā)相似了,與顧采薇第一次見他寫字時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之別。 顧采薇對眼下成果有些自得,她披著高人馬甲教柳庭璋練字,起碼沒有誤人子弟。 更難能可貴的是,柳庭璋還會舉一反三,學(xué)過《禮記》沒有丟在腦后,知道與新的書融會貫通。于是她問道: 【有何疑惑?盡管問?!?/br> ? 「二十五,掃房子」,今日從晨起到午飯前,柳庭璋與爹娘將小院里里外外除塵打掃了一番,一家人全都灰頭土臉的,匆匆用過飯食,二老回房休息。 眼下正是未時末刻,柳庭璋待在自己屋里,盤坐在椅子上,用夜里蓋的花布棉被將自己裹好,就露出頭臉和手指來,手捧《禮記》,正就著窗邊溫暖和煦的日光,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書。 忽然,紙上浮現(xiàn)出「吾徒可在」四個熟悉的蠅頭小楷,將書中「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一行字遮擋了起來。 柳庭璋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得到紙上夫子音信了,見字大喜,松開棉被,放好《禮記》。 他找出毛筆和白布,在桌上鋪展開。從房間角落小爐子上拎起銅皮水壺,摸摸壺身感覺溫度合適,從壺里倒出些水到粗瓷碗中。 然后,柳庭璋伸出食指試著水溫,不冷不熱,便用毛筆蘸些水,在布上回話,先問候夫子,再說自己有關(guān)于《詩經(jīng)》和《禮記》相關(guān)的疑問。 夫子讓他盡管問,字跡看著都十分輕快灑脫,想必夫子家事順利順心吧? 柳庭璋抓緊機會寫下問題: 【《詩經(jīng)》以「關(guān)關(guān)雎鳩」開篇,孔夫子在《論語》中說是「思無邪」,《禮記》又提到「男女非有行媒,不知其名」。學(xué)生以為,男女愛戀之事,四書五經(jīng)里很有相互抵觸之處,不知如何理解?】 豁!柳庭璋提了個好問題,確實如此,儒家在少男少女情感萌動方面的論述,有時候直抒胸臆,有時候又遮遮掩掩,顧采薇很驚訝,這少年如此敏銳,能夠抓到這一點。 顧采薇點著指頭想了想,大半年下來,柳庭璋已經(jīng)通讀了四書,精讀了《禮記》,儒家最核心的經(jīng)典學(xué)習(xí)過半了。 她便趁此機會,耐心地將儒家經(jīng)典的四書和五經(jīng)幾大著述,成書年代、作者或編者意圖、相互關(guān)系、內(nèi)容核心,掰開揉碎了給柳庭璋洋洋灑灑寫出來。 不僅男女感情,還有對君父、對財富等好多方面,儒家也不是完全一致的,孔孟之道,老是被連著說,其實仔細(xì)深究,孔子和孟子的一些主張也有分歧。 顧采薇想著柳庭璋涉獵不算久,點到即止,沒有旁征博引地展開,稍微提了提,又回到柳庭璋問得具體那幾句話上面。 她寫下了每一部分的逐詞釋義,引申之義,以及在整篇中的承上啟下作用等等,掰開揉碎,給柳庭璋解釋得一清二楚。 柳庭璋一點就透,自行推斷出《詩經(jīng)》的比興,孔夫子所指所喻,《禮記》作者戴圣的言外之意,寫出來問詢顧采薇,是否如此? 顧采薇與他在紙上你來我往,雖未謀面而思緒通達(dá),好一番交流,兩人都覺得酣暢淋漓,顧采薇切實體驗到了授人以漁之感,柳庭璋則有了盲人復(fù)明之嘆。 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柳庭璋反復(fù)換了好多次溫水,后來甚至到廚房去現(xiàn)用現(xiàn)煮了一鍋,引得孟氏隔窗問他怎么回事。 ? 幸好,少年人是最不愁長的,務(wù)豐十九年到來,春風(fēng)化凍,萬物復(fù)蘇。 柳庭璋寫字越發(fā)如魚得水了,他還在秦秀才的私塾之中讀書習(xí)字,個子躥得猛,衣裳說短就短,孟氏趕著給他縫制新衣,更是與一群小豆包格格不入,有點鶴立雞群的觀感。 不過他讀書練字極為刻苦,給蒙童們做出了好榜樣。 秦秀才看著繼子的一手毛筆字,一日日的,越練越有筋骨。 有些字,連他都忍不住跟著筆勢去描摹勾勒,不由得嘆服,柳庭璋果然有些天賦。 柳庭璋也不藏私,在秦秀才的允許下,當(dāng)起來孩子們的半個練字師傅,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對著小蘿卜頭們教習(xí)橫豎撇捺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