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經(jīng)關(guān)于吳毓明的報道正是張春平主筆。他在文中毫無避諱地提起陳忠侄子陳喬松參股的大河股份正是在吳毓明干涉下成功上市，而吳毓明之子吳光誠則從時任大河股份總經(jīng)理的白云那里得到了幾十萬干股的報酬。這些干股在大河上市后變成了近五千萬真金白銀流入?yún)枪庹\賬戶。

    沉念看新聞通常并不會太過留意作者，但正文開始前張春平的名字太過顯眼，她想忽視都難。

    “喂?！?/br>
    “小念？”張春平正在外面辦事，環(huán)境聽起來有些嘈雜，“怎么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出什么事了嗎？”

    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那么久了，沉念跟他一向直來直往，“我剛看了你寫的報道?！?/br>
    張春平了然，“哦”了一聲，沒有解釋什么，只是說，“我知道了，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他知道沉念想提醒他什么，永遠(yuǎn)不要為了眼前的利益去和魔鬼做交易，因為你不知道將來會為此付出什么代價。

    但，如果那個做交易的人不是他呢？

    沉念見他回答隱晦，猜到他可能不是獨自一人，“注意安全，嗯，對了，食堂今天的菜不錯，rou末茄子和鹵牛rou都蠻好吃的，晚上帶點回去吧?！?/br>
    “好，那我一會兒就不買菜了?！?/br>
    掛了電話一旁同事有些八卦地看向張春平，打趣地問，“怎么，女朋友查崗來了？”

    張春平笑了笑沒有接話。

    ……

    這幾日沉念除了交接工作就是幫一些畢業(yè)生處理志愿填報，并不算太忙。下午四點多，她處理完手頭的事后正準(zhǔn)備到食堂打菜回家，一個許久不見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

    仔細(xì)算來距離上次和白潤澤見面已有接近一年的時間，但面前這張臉沉念并不感到陌生，或許是因為即便分開，她也時常會在報紙和新聞中看到他和他的消息。

    白潤澤在電話里很客氣，說有點事希望和她私下見上面聊一聊。

    見面的地點還是老地方。

    沉念攏了攏裙子在書房的沙發(fā)坐下。

    白潤澤今天難得休假，穿著一身家居服，頭發(fā)沒特別整理，溫和中透露著一絲老態(tài)，“最近怎么樣？工作都還順利嗎？”

    沉念點點頭，“都挺好的。”她端起茶幾上的水杯輕抿了一口，看向白潤澤，直言道，“白書記找我來應(yīng)該不是為了敘舊吧?！?/br>
    白潤澤靜靜看著她約有十幾秒鐘，才開口，“聽說你在和張春平交往？”

    沉念笑了下，輕聲問，“這是聽誰說？”

    白潤澤莞爾，“沒有任何人說，是我自己看到的罷了?！闭f完這句話后他收斂了笑意，神色中多了幾分嚴(yán)肅，“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嗎？”

    沉念搖頭，“我們只是戀愛，并不會過多過問彼此的工作。”

    白潤澤知道沉念并非不知，僅僅是不相信他、不愿和他談及張春平的事而已，但他總不能逼著她對自己全盤托出。

    他沒有追問，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真誠，“如果我說希望你勸他不要再繼續(xù)調(diào)查廖和平與趙秋生之間的事，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多管閑事?！?/br>
    沉念沒想到向來謹(jǐn)慎的白潤澤會這么直白地跟自己說這些，有些錯愕地看著他，愣了幾秒才張口，“白書記，我知道您是為我，”說到這她略有些猶豫，低頭看了眼放在腿上交叉的十指改口說，“我知道您是擔(dān)心我和春平的安全才會對我說這些，如果認(rèn)為您是多管閑事那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頓了下，她接著道，“您的情我領(lǐng)，但如果說要我去勸春平不要繼續(xù)他正在做的事，我的確也是做不到的…我相信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會面臨什么，既然沒有停下，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一切代價的準(zhǔn)備?！?/br>
    白潤澤笑，“都說做‘壞事’要承受代價，做‘好事’也需要嗎？”他直視著沉念雙眼，突然問道，“你愛他嗎？”

    這個問題成功問住了沉念。

    她愛張春平嗎？

    當(dāng)然，如果不愛她怎么會和他確定關(guān)系，畢竟在她心中，正式的關(guān)系就如同一份契約，一旦畫押，便會被道德的枷鎖所束縛。

    曾經(jīng)她一定是愛他的。至少在兩人最初的那段彼此陪伴的時光里，張春平的的確確讓她體會到了“情投意合”的感覺，讓她找到了精神上的共鳴。但她的愛熱烈卻短暫，兩人在一起這么久，炙熱的感情早已歸于平淡，習(xí)慣已然超越了愛意。

    白潤澤問她，她也在心里問自己，是不是因為不愛了，所以才會認(rèn)為正確比生命更重要？因為不愛了，才會對他可能遭受的一切那樣坦然？還是說，她愛的從來就不是張春平這個人，而僅僅是他身上令她欣賞的品格，以至于連她也會潛意識避免做出令他“人設(shè)崩塌”的事。

    她閉上眼睛，伸手揉了兩下眉心，“白書記，愛與不愛都不重要，春平是我男朋友，我希望他好，但也希望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生活，是為自己而活，我害怕任何人因為我而改變…不過我會和他好好談?wù)劦?，如果他堅持，那也就只能辜?fù)您一片好意了?！?/br>
    “沉念，我對他不存在所謂好意，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為他出事而陷入痛苦…”

    “阿進，你不能上去…”

    “松手！”椅子被踢倒，撞到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花瓶從桌上滾落砸在地上。

    白潤澤的話被一樓客廳的吵鬧聲打斷，他皺了下眉，起身走出書房。

    沉念已經(jīng)聽到了樓下白進的聲音，但她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般跟在白潤澤身后也從書房中走了出去。

    她俯視一樓混亂，正看到白進不可置信的雙眼。

    白進從未想過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白潤澤和任何人在一起，也能接受沉念和任何人在一起，但他們一前一后好似情人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帶給他的沖擊竟是這樣大，大到他有些難以承受。

    今日一個軍區(qū)的老友組織聚會，因為對方特地邀請，他便過來了。吃過飯他沒跟著其他人去喝酒唱歌，獨自開車準(zhǔn)備回家，卻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車從面前駛過去。

    這邊房子本就是給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準(zhǔn)備的，但白進并不知道自己父親在這里也有房子。

    他開車跟上，看到白潤澤進入后沒兩分鐘，另一輛車開過來，沉念從車上走下來。

    警衛(wèi)在他停在小樓附近時就盯上了他，但因清楚這邊住戶的屬性不好貿(mào)然做什么，于是通知了白潤澤秘書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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