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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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塹被填成了尸山。 兵敗最后,來了一場毒箭密雨,后恒身邊的親衛(wèi)在危急關頭翼臂相連緊緊將主帥護在中心,用卑微的身軀為他謀得一線生機。 箭雨足足下了一刻鐘,保護著后恒的兵士活生生成了人形草靶,靈.rou之軀非鐵石,可依舊無人倒下。 介澤很快便找到了最醒目的這團人,敵軍自然也注意到了介澤,幾個清繳戰(zhàn)場的南巢小兵沒料到有人敢身不穿甲手不執(zhí)銳的來此劫人。他們愣了片刻,果斷對介澤群起而攻之。 長槊對準了介澤的心窩,一個滿臉胡茬的壯兵抱著最大的惡意戳向介澤,他使力一擊,臉上的橫rou猙獰。長槊尖頭重重一頓,竟然被介澤空手捉住,壯兵大叫一聲,倚上滿身氣力將長槊推前。 古有空手接白刃,如今便有著徒手攔長槊的奇景,眾兵看著眼前人文弱無力,本來抱著褻玩的態(tài)度,可現(xiàn)實卻叫眾人咂舌。 如此情形,介澤理應抵擋,可他反而順力一拉,一閃一瞬間,壯漢一個不穩(wěn)順力前撲,被介澤補了一腳摔了個狗吃.屎。 眾兵士面面相顧,達成共識,一齊上前圍剿介澤。 一個倒霉蛋傻乎乎地第一個沖上前,還沒來得及靠近介澤,便有一陣風自背后襲來,同時他膝窩一軟,雙.腿齊齊跪了下去。 介澤奪了長槊踩上這家伙的后背,在眾人驚詫的同時,橫掃長槊,泛著寒光的冷兵器劃過南巢小兵們劣質的甲衣,膺前護甲紛紛脫落,沒有傷及任何人的肌膚。 滾,我暫時不殺生。介澤丟下一句話,便沒再理會身邊進退維谷的小兵們。 不知道是哪個人說了句,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小兵們立刻躁動起來,大著膽子提刀對著介澤的后頸就是一劈。 刀風帶起了介澤的發(fā)梢,槊尖刺進了小兵的胸膛,小兵不可置信地想要回頭,卻再沒有氣力,他的同伴同樣茫然地看著手里的兵器,大叫:不是我。 清理戰(zhàn)后的都是一些新兵,沒什么戰(zhàn)斗力所以被派來善后,但是這等小事也辦不好,他們回去還有命嗎? 反正橫豎一死。 兵士們蜂擁而上,介澤再也由不得本心了,這一小塊土地上終于也沾上了南巢人的血。 清繳戰(zhàn)場的兵士當然不止在這一處,不久,其余兵士被這個看似文弱的中原人吸引了目光,他們試探著從遠處走來。 護著后恒的親兵們以及死去,依舊保持著環(huán)抱的姿勢,介澤生硬將外圍插成刺猬的親兵扯開,渴望在死人堆里找到活著的那個人。 一個個面色或猙獰或平靜的親兵被扯開,介澤麻木地重復著一個動作,絲毫沒察覺背后有人偷襲。 長著一張棺材臉的南蠻人背后皮革內縛了雙刀,他反手一抽,兩把刀像兩條毒蛇瞄準介澤緩緩逼近 一聲利器扎入血rou的嗤聲驚擾了介澤,一回頭,一張死氣的長臉出現(xiàn)在身后,手里的雙刀近在咫尺,以及,刺破胸口裸.露出來的血紅箭鏃。 放他走,就當我送中原老皇帝的禮物,還他后恒落葉歸根。喬珂放下手中的紅漆雕弓,矜貴地高踞馬上望著可以稱之為狼狽的介澤。 南巢兵適時地大笑侮辱介澤,介澤垂眸去探后恒的頸側,已經了無生氣。 讓路!喬珂眉眼皆笑,頗為禮遇地指揮小兵成翼狀收歸自己身后,閣主,親眼看著后恒再次死在自己面前,不知滋味如何呀? 咬得很重的那個再字使介澤稍微一滯,但他沒理會喬珂,眼前的后恒甲衣外都是干涸的血跡,發(fā)絲結成了赭色硬綹,潔癖的介澤毫不在乎地湊上去貼了貼后恒冰涼帶血的額頭,像極了戀人的依偎。 不疼的,疼就哭出來。就像小時候安慰后恒那樣,介澤左手摟著后恒,右手摸上了肩胛骨插著的那只毒箭,一咬牙,拔.出毒箭擲了好遠。 回!慶功!終了,喬珂?zhèn)冗^頭橫斜了死去的后恒一眼,一輩子普頓少言的他終于揚眉吐氣,露出了真實的一面:后恒,你早該死了。 一道極重的掌風扇來,隔空將喬珂扇了一個耳光。清脆的巴掌聲點燃了喬珂掩飾的高傲尊嚴,被南巢人奉為神靈的他在這一掌下總算明白了,無論是天命之師還是主閣大弟子,介澤從沒有正視過自己,哪怕自己殺了他最在乎的后恒。 從始至終,介澤沒有搭理過自己,自己從來沒有得到認可。何等可笑,何等可憐,愚蠢的南巢蠻人一口一個天命之師,到頭來,換不來介澤一句話。 喬珂多年來的報復忽然沒有了意義,方才的得意舒爽一股腦還給了蒼天,他喉頭咸腥所有斗志都化為苦水:介明,你倒是罵我一句啊。 當著屬下的面,喬珂低聲下氣地哀求一句,把眾人驚了一個遍。 南巢小兵們耳語:天師大人說什么?他為什么求這個中原人? 介澤托起后恒一條臂膀,委身鉆了過去,另一手探到后恒身后使力將他的重量倚在自己身上。 喬珂掐住自己心頭,喉間嗚咽,聲線像瀕死的老獸:介明,你倒是說話啊。 介澤發(fā)現(xiàn)拖不動后恒,于是就著方才的姿勢,屈膝把人一抱,單手將后恒的腦袋推靠在自己心門。 喬珂拿來帶著倒刺的鞭子,當空一甩,聲音在空中炸裂,終于吸引了介澤注意。 在暗無天日的丑閣拿尊嚴換本事,再去光鮮亮麗的南巢拿本事?lián)Q回尊嚴,是丑閣虧待你了,是我虧待你了,索性你已經逐出丑閣,以后天大地大不要讓我看見你,我們師徒情分早就斷了。介澤喚來西極,將后恒護在懷里復又上馬,扯韁。 喬珂扔掉鞭子,咬肌顫動:介明! 介澤臨走時,冷颼颼地扔下一句話:并非出師,是斷絕師徒情分。 看著爛熟于心的背影帶著后恒離開,喬珂急火攻心,反手一抽拈弓搭箭對準了介澤的后心。 五步,十步,五十步,百步,直至介澤駕馬消失在視野里。 弓箭燙手似得,喬珂一個激靈扔掉了這把弓,揚手朝著介澤打過的那邊臉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這一耳光不比介澤打得輕,白玉冠斯文束起的一頭墨發(fā)竟然就這樣頹敗地散開了,隨后,他嘴角滲出一條血線。 一眾整肅的軍隊迎面奔來,介澤游離的眼光仔細一凝季小公子和懷素帶著季城來支援了。同時還有承德派來保護自己的那支隊伍。 季小公子年輕氣盛,季城主此次幾乎派來了季城全部的兵力保護自己的獨苗,一片黑壓壓的軍隊壓來,雄姿英發(fā)的季小公子與懷素駢行至前:昭朏,后將軍他 暫無性命之憂。介澤牽起一個嘴角,示意無事,然后囑咐:南巢兵尚未退去,季公子先代我軍殺敵,代我安置好后恒再來支援季城軍。 懷素依舊不管事地守在一邊,清澈洞悉地眸子安靜地看著介澤。 多謝。介澤與懷素同時開口,兩人都是輕輕的話語,都是淡淡一笑。 戰(zhàn)事緊急,昭朏,我先行一步。季公子抽劍指向戰(zhàn)地,高喊:擒拿狗賊,守我土地。 一片嘶吼聲里,介澤聾得什么都聽不到了,但又獨獨聽到了后恒漸漸開始跳動的心,仿佛過了一場格外刁鉆的寒冬,后恒的骨rou開始回暖。 介澤腕間空落落的,那一圈紅痕無聲滲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介澤忽然放心地笑了。 ☆、河清海晏 馬上顛簸,后恒身體逐漸回暖,肩胛上開始冒血,順著肩臂滴在西極純白的馬毛上。 介澤一手撈著后恒,一手持韁,手里的血污結塊龜裂在行進中又被韁繩一點點磨掉,他眼睜睜看著后恒受傷心里不住泛疼,嘴里還要逞強:小混賬,從來不讓我省心。 后恒溫熱的手心覆住介澤手背,與他一同執(zhí)韁同時將頭微微地側回一點,低聲請罪:阿澤,又讓你擔心了。 后恒的碎發(fā)就著風撓著介澤鼻尖發(fā)癢,不知是回程顛簸還是有人有意為之,后恒的鬢角挨到了介澤的唇 猝不及防被撩到,介澤撈著后恒的那只手驟然收緊,護食一般地在后恒耳肌上咬了一口:現(xiàn)在我懷里的這個東西,是我的,誰也傷不了。 后恒往介澤懷里脫力一靠,帶著鼻音哼道:大人,我疼。 還真拿他沒辦法。 這么活蹦亂跳看來是完全好了?介澤頗有深意地在后恒耳邊喃喃:你現(xiàn)在是個病人,打不過我的,最好乖一點。 以前是個意外,閣主就要有閣主應有的姿態(tài),自己應該居高臨下地俯視后恒才對。想到這里,介澤覺得不為自己正名都對不起明城主這個稱號。 他正要逞能讓后恒屈服,就聽得后恒語氣平淡道:以前打完仗回營的時候,即使很疼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手下人看著呢,主帥倒了,軍心定然會亂,若是敵軍乘勢殺回來,會吃虧的。 這閑說的一句話成功挑撥起了介澤的憐意,介澤心軟得要命,甚至想直接就此把后恒帶走,再不出現(xiàn)在這刀光劍影的戰(zhàn)場上。 眼看就要回營了,介澤一扯韁繩停住了馬,認真道:季公子前去與叔文他們接應,不出意外可以擊潰最后的南巢兵,南巢內沒了幾個能打的大將,量他們也不能興起多大的浪我們別回去了,好嗎,跟我走吧。 后恒一怔。 喬珂,我自有辦法收了他性命,鬼燭這個人不再是南巢的狗頭軍師了,沒了倚靠,南巢新王很快便坐不穩(wěn)了,沒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介澤說著便調轉轡頭,準備遠離駐地。 后恒握著介澤手阻止了他,笑著想:介澤這不負責任的樣子倒像是回到了以前做明主的時候。他哄道:別鬧了,回吧,我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完。 西極不情不愿地調轉方向慢慢載著二人踱回駐地。 守衛(wèi)望見了白馬和它載著的主人,激動跑去傳報,同時對眾人喊道:主帥回來了,主帥回來了! 不起眼處蹲著一個搭灶的小兵,在眾人欣喜上前的時候,他停下手里的活計,牽了一匹與自己同樣不起眼不合群的雜色馬,借著取水的名義偷偷溜出了駐地。 小兵一路駕馬疾馳嘴里神經兮兮地念叨著:南巢,喬珂,主人。 后家軍潛伏了整整五年,他終于完成了使命,心頭激動手里也不住地冒著熱汗打滑了馬韁。自己也沒想到,在最后一年,終于在韓城田地里見到了喬珂要的那個人,淺綠帶黃衣裳,翩然駕馬掠過自己身側,將塵埃帶起,入了自己眼睛。 終于,終于,自己能回家見妻兒了。 他根本顧不得歇息,帶著后恒復活的消息和假裝的敬意飛奔去找喬珂,可當他來到南巢駐地時,那里確是一片肆意的火舌。 天師呢?小兵神思游離地扯住一個逃命的南巢人,一遍一遍問:喬珂呢?天師呢?喬珂呢?天師呢? 后家軍來了,天師早跑了,大王死了,你還回去干什么???快逃吧。南巢大胡子好心提醒這個傻子一句,然后甩開他的胳膊,逃命去了。 天師走了,我體內的蠱毒怎么解?我的妻兒還沒等到我。小兵受慢性蠱毒侵害,神志恍惚,難怪這幾日喬珂沒有把推遲蠱毒發(fā)作的解藥暗中送給自己,原來是跑了啊。 就在小兵神神叨叨時,喬珂迎面碰上了他,他立刻精神起來,眼里閃著希望:天師大人,如您所料,后恒果然又活了,我的解藥什么時候 我知道了,辛苦了,這就給你解藥。喬珂走近小兵,袖中一閃白光,小兵眼里的希望還沒有退去,脖頸間便噴涌出淋漓的鮮血。 最后,潛伏在后家軍五年的南巢小兵倒在地上,心里懷揣著一個溫暖的家,然而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家早就沒了,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幸。 喬珂坦然地合刀入鞘,奪過小兵的雜色劣馬,揚長而去。 季公子與叔文他們清繳了南巢老窩,歸來時已是夜半,想著后恒身有傷勢便沒有前去打擾,一行人打了勝仗美滋滋地回營睡去了。 趁著夜深無人,介澤沐浴過后打著不放心后恒傷勢的幌子溜進了后恒的睡帳,他譴退了守營的兩個兵士,一本正經地來為后恒上藥,各種類型的藥。 后恒肩胛上的傷口快要完全愈合了,介澤一邊為他擦藥,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你傷沒好,我來吧。 夜里介澤仗著二人睡帳相鄰,只著了一件外衫便溜來了,此刻他的指尖竟比傷藥還要涼。 怎么能勞煩你。后恒捉住這冰得不似常人的玉指,按在心口暖了暖,在明城那天的夜里,大人的手也是這樣涼,就算喝了酒也暖不過來,好在后半夜 介澤思緒順著這話語回到了明城,趁著他走神,后恒輕巧一拽,翻身把介澤摁在自己暖好的一隅。 陡生變故,擺放一邊的藥瓶嘩啦啦倒了一些,后恒一手別住介澤的雙腕一手取了白瓷藥瓶,單指彈開軟塞調轉瓶口 過了半個秋,夜里生涼,夜里的冷氣更加肆虐,駐地的帳子被夜風吹得稍微發(fā)鼓,季小公子和懷素卻絲毫不覺寒氣,也不知道是誰的一句囈語惹惱了秋風,秋風變本加厲地在眾多營帳間游竄,發(fā)出陣陣風吼。 可憐介澤受了哄騙涂了致聾的藥物,此時的風吼是聽不到了,床幔有規(guī)律地輕晃更是看不出風吹過的痕跡。好在他不再沒有安全感,因為由心至身的充實由不得他想這么多。 如同身處在盤古未開前的混沌之中,無天無地無光無聲,介澤周身溫暖無懼秋寒。 俺說,哥呀,將軍傷還沒好,大清早的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不好嗎?熊甫被叔文拖著來到了后恒睡帳前。 昨日大獲全勝,今天必須把這個消息告知將軍,人逢喜事傷才能好的快。叔文與熊甫停在帳外爭辯。 介澤終于恢復了聽覺,極其靈敏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帳外的聲音,他瞬時起身,錦被滑落。 躺好,被看去了該當如何?后恒將人拽回懷里,不想自己的人被別人看去了。 叔文心中納悶為何沒有守帳的兵士,他掀開帳簾一低頭,入眼是黃綠色的輕衫雜亂地委作一堆,立刻停住了步子。熊甫跟在叔文身后進帳,沒想到兄長忽然止步,結結實實撞在了叔文后背上。 哥,你熊甫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叔文捂著嘴巴推搡到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