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的工序都由電腦精控，裴菲的工作跟寵物醫(yī)院的醫(yī)生差不多：提供機器滿足不了的人類關(guān)注而已。

    她拿出當(dāng)場制作好的奶茶成品，手指飛快翻動，把這杯金貴的東西裝進精美的打包盒，遞出去，雙手托高虹膜付款儀：“您的特調(diào)訂單一共1788元，謝謝光顧！小心燙手！”

    私人訂單相對復(fù)雜，但有額外提成。裴菲耐性無敵，總能讓那些挑剔到變態(tài)的顧客滿意，也因此，她當(dāng)班的時段，私人訂單率出奇地高，她的收入也因此受益。

    今天，她的賬戶見了底，正打算拿出最足的勁頭大干一場，卻見兩名城市警察走了進來。

    “你叫裴菲？”其中一個自我介紹道，“我姓耿，警號CPHB-299，”他白手套拎起一只透明證物袋，“昨晚在慈愛區(qū)兇殺現(xiàn)場找到的，認識嗎？”

    小袋子里裝著一把小刀。刀上有沾著灰塵的粘液，黑紅色，一看就知道是干涸的血跡。

    頓時，店里客人們“嗡”地sao動起來。

    裴菲訓(xùn)練有素的臉，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燙。她微微點了下頭，心想，完了。如果警察把她帶走，老板就會把今天一天的損失都賴到她頭上。

    好死不死，這時，物料室的后門一聲輕響。跟著，她那位總是用發(fā)膠把短發(fā)抹得油光锃亮、涂著大紅唇的老板馬琳，施施然出現(xiàn)。

    環(huán)顧四周一圈，馬琳一臉見慣大風(fēng)大浪的不悲不喜模樣，冷漠問：“怎么了？”

    那名耿姓警官答道：“昨天晚上，慈愛區(qū)共發(fā)生了三起兇殺案。兇手被巡城機擊斃后，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

    他看過來，犀利的目光讓人膽寒：“報警訊號是你的耳機發(fā)的。你遇到了什么？”

    在兩名警察進店時，人們預(yù)料到有事，排隊的客人多少有些不滿；但在耿警官說出“三起兇殺案”后，不但正打算離開的客人收回了腳步，就連馬琳，也收起了見慣大世面的表情，猩紅的嘴巴松開成“啊”字。

    在海上城，哪個區(qū)哪天兇死一兩個人，根本不算新聞；但三起兇殺，聽起來還彼此有關(guān)聯(lián)的意思，就不一樣了。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裴菲不得不把昨晚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第二名警察在這個過程中，在手環(huán)設(shè)備上圈圈畫畫，像在記錄重點。

    客人們朝裴菲投來同情的目光，馬琳卻重新恢復(fù)成冷漠臉，不過癮的表情似乎就快攔不住“就這？”。

    負責(zé)問話的耿警官沉默了一會兒，馬琳終于忍不住了，追問道：“請問，哪里奇怪？”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耿警官謹慎答道：“兇手……應(yīng)該是一名百年前轟動世界的連環(huán)殺人犯，也是當(dāng)時一個地下組織的頭目，叫‘魚啟’?！?/br>
    不是所有人都記得“魚啟”，但這些“頭銜”一出，猶如炸彈。裴菲覺得自己腦子空了，人們竊竊私語起來。

    馬琳：“克??？”

    有客人插嘴道：“克隆人類是重罪！”“什么人膽子那么大！”

    耿警官：“嗯。奇怪的不止這一點。同類犯案手法在另外兩個區(qū)也出現(xiàn)了，但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幾個地方……總之，案件還在進一步偵查?！?/br>
    他的目光收回到裴菲臉上：“謝謝配合?！?/br>
    他再望向圍觀眾人：“這起案件重大，但基于兇手的特殊性，我不妨再提醒各位一句：昨晚，這名兇手在被擊斃前，殘忍殺害的三名受害人，其中兩名，頭顱不見了；最后一名，是他把尸體砸向一面墻后，墻體意外垮塌，讓他發(fā)現(xiàn)了隔墻的這個女孩。之后這位小姐和他殊死搏斗，才讓那具尸體得以完整保存……”

    聽到這兒，人們“嗡”的激烈討論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大家都嚇得變了臉色，耿警官大聲清咳幾聲后，才讓眾人安靜下來。

    “總之，大家最近要特別注意安全，遇見任何可疑人物，或幫派，記得報警告訴我們……”

    警察離開后，前來排隊買奶茶，結(jié)果卻意外得知這么一件新聞的客人們，統(tǒng)統(tǒng)放下中產(chǎn)階級的矜持姿態(tài)，圍在皇家奶茶店里，又討論了好久才散去。

    裴菲一面陷在幸存的后怕里，一面痛惜地看著重新清空的店堂——整整一上午的黃金時間，她就結(jié)了那一單！

    馬琳居然還不走。

    她這一副人狠話不多的打扮，在店里霸氣端坐的時候，店里生意總是為0。所以，裴菲難得能通過私設(shè)訂單創(chuàng)收的機會，正在被這家店的老板消磨。

    裴菲想著該怎么體面地請走她，卻見馬琳的烈焰紅唇微微一動，朝她露出個意味難明的笑容。

    她說：“你剛剛說，救你的那條狗，被你送到旁邊這所寵物醫(yī)院，花了40萬？”

    裴菲頓了頓。

    警察的提問刨根究底，她那點私事，剛才被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地。

    她承認：“嗯?！?/br>
    馬琳似笑非笑：“喔……我記得你說過，你早幾年就通過了海上城穹頂大學(xué)的申請？”

    裴菲：……這明明是她跟阿麗說的，馬琳怎么知道？

    倒也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事。

    她又嗯了一聲。

    馬琳無所謂似的晃晃肩膀，涂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朝她比了個大拇指，拖著腔調(diào)說：“?！?！穹頂可是精英的搖籃呢！”

    裴菲沒吭聲，暗暗嘆了口氣。

    馬琳卻沒有放過她：“哪一年申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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