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莫哭，我沒事……”

    聽著楚東籬虛弱無力，不復(fù)以往清潤明朗的聲音，楚綰綰心疼得眼淚簌簌而下，她緊緊握著青年的手，顧不得身后還有阿濃等外人在場，再也忍不住低泣出聲：“jiejie會救你的，jiejie一定會救你的，你要挺住，知道嗎？”

    “知道?！背|籬神色很柔和，他甚至還彎了一下青中泛紫的嘴唇。

    楚綰綰生的溫婉，悲傷哭泣的模樣如同雨中梨花，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惜，然她的性格卻顯然與外貌有些不符——發(fā)泄般地哭了一會兒之后，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很快便冷靜下來問起了正事，并沒有讓自己再沉浸于悲傷之中。

    “你可知道是誰害了你？”

    楚東籬不知道，但他心中有數(shù)——這世上得他信任，有機(jī)會對他下手的人實(shí)在不多，他只結(jié)合中毒那日發(fā)生的事情稍作推測便知道兇手是誰了。

    楚綰綰聽完他的推斷之后臉色蒼白一片，她實(shí)在沒想到自幼看著他們姐弟二人長大，她印象中再是忠心不過的楚家老總管竟也會有叛變的一日。

    果真是人心易變么？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滾出了眼眶，楚綰綰努力壓下心頭的不敢置信與悲傷，許久方才嗓子微啞地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的，你安心休息，莫要勞神了?！?/br>
    見楚東籬點(diǎn)點(diǎn)頭之后視線突然落在自己身后不動了，她心中一頓，隨即了然地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后一直沒有做聲的沈鴛，“不知沈姑娘這幾日可否在王府住下，東籬他……”

    “就是王妃不讓，我也會賴著不走的?！?/br>
    沈鴛的話讓床上的楚東籬眼睛微亮地笑了起來，楚綰綰則是一怔，隨即微紅的雙眼里也浮現(xiàn)出幾許柔軟來。

    她好像知道素來眼高于頂?shù)牡艿転槭裁磿蝗粍有南氤杉伊?。然而一想到婚期在即，新郎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楚綰綰的眼睛便又無法自控地酸澀了起來。萬一東籬……

    不，沒有萬一。

    深吸口氣壓下心里的恐懼，楚綰綰帶著一眾太醫(yī)丫鬟出了屋。阿濃握了握沈鴛的手，也和楚綰綰一同出去了。

    這種時(shí)候，誰也不該留下來打擾他們。

    ***

    屋里只剩下了即將成婚的小夫妻兩人。

    搖曳的燭火將沈鴛整個(gè)人籠在其中，襯得她英美的面龐有些朦朧。努力睜大了眼睛卻仍是看不清她模樣的楚東籬心中有些發(fā)慌，也有些說不出的畏懼與不甘，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輕輕一笑，聲音虛弱地說道：“過來，站那么遠(yuǎn)做什么？”

    “你眼下臉色太丑，我嫌棄呢。”沈鴛雙拳緊握，面色卻很鎮(zhèn)定，她走到床邊坐下，也對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自來非美人不愛的。”

    “這么無情？說好的真……真愛呢？”

    楚東籬說著動了動手指，沈鴛見此頓了一下，片刻伸手握住他修長的大手，俯身靠近了他：“你若是撐過這一劫便還是我的真愛，若是撐不過……”

    “如何？”

    “我立馬就找個(gè)比你更俊的男人嫁了?！?/br>
    心頭尖銳一疼，隨即密密麻麻的酸疼感便沿著四肢百骸蔓延了開來，叫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但楚東籬強(qiáng)忍著這不適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不過要記得，一定……一定要找一個(gè)比我更好的，不許委屈自己……”

    “閉嘴！”沈鴛眼圈驀地一紅，再也忍不住俯下身，粗魯?shù)匚巧狭舜采锨嗄甑那嘧仙拇健?/br>
    楚東籬一愣，隨即鼻尖發(fā)酸，努力用僅剩的力氣摟住了她的腰。

    唇舌相觸，氣息交纏，再分開時(shí)，沈鴛已雙眼通紅，淚流滿面。

    “白羽已經(jīng)寫信請了他的神醫(yī)師妹過來，你……你再堅(jiān)持幾日，嗯？你還欠我一個(gè)婚禮，一次洞房呢，不許食言的……”

    看著緊緊埋首在自己頸窩里，聲音發(fā)沉帶著些許鼻音的女子，楚東籬心里仿佛被大錘子重重錘了一記，悶疼悶疼的。他努力地偏過頭親親她的臉頰，聲音有些發(fā)澀地嘆道：“嗯，不食言。”

    便是為了她，他也會努力撐下去。

    然而心中雖這么想著，眼皮卻越來越沉，腦袋也越來越混亂，楚東籬心頭發(fā)疼，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意識這才在劇痛的刺激下稍稍清醒了一些。

    沈鴛與他靠得近，自然發(fā)現(xiàn)了他的動作，她顧不得其他，忙抬頭道：“怎么了？”

    楚東籬貪婪地看著她被淚水潤得明亮的眼睛，不舍得眨眼：“沒，就是有些……想睡……”

    “不許睡！”沈鴛一聽就慌了，她捧著他的臉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急急說道，“與我說說話！”

    “好……”雖這么應(yīng)著，楚東籬的眼神卻仍是漸漸變得渙散，他努力睜大眼，視線卻依然越發(fā)地模糊了。

    沈鴛一狠心，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被生生打醒的楚東籬：“……”

    沈鴛知道自己的力道比尋常人大得多，看著他蒼白臉上的鮮紅印子，她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不想毀容變成豬頭便不許睡?！?/br>
    “……”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楚東籬卻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想笑。他喜歡的這個(gè)姑娘，永遠(yuǎn)是那么特別。

    正這么想著，沈鴛的臉色突然一變，隨即整個(gè)人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鴛兒！”楚東籬見此臉色驀地一變，“你……今天莫不是你毒發(f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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