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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 掙扎了好半天,【江今馳】真的起不來,他只能勉強扯了扯江勝立的褲腳,沒有力氣又不可置信地強調(diào):“爸,我也是今馳啊。” 就算他跟他斗得起勁,就算他心里的父親是個不近人情的混蛋,但怎么想,都是他的父親。朝夕相處的血親,也確實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處處引導(dǎo)他優(yōu)秀上進,他以為他跟江勝立之間仍然是有著二十多年的父子情誼的。不管從哪個角度設(shè)想,就算是做夢,也不可能接受,他會對自己動手。 “就是因為你也是江今馳,才留不得你?!苯瓌倭]理【江今馳】的拉扯,他的語氣冷得嚇人,“江畫的短板和商業(yè)機密,你一清二楚,我要是留著你,等你哪一天東山再起,再給我添像善氏這樣的麻煩?你做了二十幾年兒子都沒了解我?!?/br>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善氏的事,我會找你算賬的。你以為激怒我的下場是什么?”江勝立的腳步聲在空地上響起,他淡定地走動著,“我也跟你說了,今天中午,是你的最后一頓?!?/br> “爸!” 江勝立背過身,冷聲跟那兩個男人說:“去安全的地方再動手。” 他邁步就走,只留下一句:“處理干凈?!?/br> —————— 【江今馳】被拖上了某個車子的后座。 血一直在流,刀口作痛,他努力按住自己的傷口,沒力氣地看著車頂。 他突然明白,原來中午時書房門鎖上,不是為了對他殺雞儆猴,這次,是要殺他。 嗤笑一聲。 【江今馳】覺得荒唐??稍倩奶疲F(xiàn)實就是如此。 現(xiàn)實就是,他現(xiàn)在很快就要被親生父親處理掉了。 密密麻麻的絕望感將他包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被擊潰,一天就夠了。 【江今馳】放棄地想,或許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反正什么都沒有了。 失去全部的摯愛,失去身份,失去一切。他用了二十幾年的身份不屬于他了,他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也不屬于他了,他的父親要殺他,他的母親不認他,還有他最愛的人,原來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他。 原來,她叫著他的名字,卻不是叫他,想著他的樣子,也不是想他。她高興奔他而來,令他喜不自禁,卻又殘忍轉(zhuǎn)身,說原來只是認錯了人。 好累啊,他已經(jīng)苦苦支撐了很多年了,確實也支撐不下去了。 現(xiàn)在沒有人需要他,哪里都沒有人。 車子一路顛顛簸簸,到了一個更加人煙罕至的地方。 車上的一個人在給手槍裝消音器,兩人嫻熟地討論著一會兒怎么處理他的尸體。 【江今馳】躺著沒動,就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樣,靜靜聽著。 哦,原來現(xiàn)在還有寵物火葬場這種東西啊。 到時候把他往里面一推,便燒成一堆灰,連尸體都不會留下。 挺好的,跟排異到消失也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車子停下,他被人拖下了車。 那兩人在周遭忙碌了一番,似是做好了準備,一步步向他走來。 【江今馳】半睜著眼睛,目光空洞地看著那個槍口,等待著最終的了結(jié)。 “等一下?!鼻謇涞穆曇繇懫穑瓌倭⒗淠樧叩搅藥兹烁?。 “江董?”在辦事的人頓了頓,不太明白這位大人物為什么走了又折返,這會兒又有什么吩咐。 江勝立沒說話,只是瞥了眼地上的【江今馳】,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你們走吧,怎么處理他,我另有安排了。” 辦事的人遲疑片刻,但也不方便一直追問,最后默默退下。 【江今馳】的意識已經(jīng)十分模糊了,他看著江勝立,發(fā)出一聲慘笑。 怎么?別人動手不放心,需要親手送他一程嗎? 反正渾身也沒有力氣,他放棄一般地閉上眼睛。 約莫一分鐘后,之前那兩個動手的人把車子駛離現(xiàn)場。而剛剛站在原地的江勝立快步走到【江今馳】跟前,輕輕地推了推他。 【江今馳】似乎已經(jīng)昏厥過去了,腹部還在流著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江勝立”表情沉重地看著,低聲道:“撐住?!?/br> 他蹲下,快速把【江今馳】扶起來,接而背到背上,大步往路的另一邊走去。 寒冬的風(fēng)在耳畔快速劃過,掀起“江勝立”的衣襟,他一邊背著【江今馳】快步往前,一邊不可抑制地想著一些事。 躲躲藏藏二十多年,就是擔(dān)心被江勝立發(fā)現(xiàn)他還活著。今天這么出來一趟,八成是要暴露了。自己這條命,恐怕也保不住多久了。 “江勝立”瞥了眼倒在自己背上的【江今馳】。血染透了【江今馳】的衣服,也染到了他的身上。 中年男人的眼里騰起擔(dān)憂和憤怒。 還以為,江勝立只是對他狠一點,畢竟他可能跟他搶身份財產(chǎn)。但他真的從來沒想過,江勝立對親生兒子都能下得去手。 遠處,一輛車子就停在路邊,車輛的副駕駛位上扔著長長的假發(fā)和長長的假胡須,一頂帽子,以及一副厚重的眼鏡。 劉木聽到腳步聲,很快跳下車,走到“江勝立”身邊,幫“江勝立”搭手,把【江今馳】安置進車里。 “江勝立”上了車,在后座手忙腳亂地幫【江今馳】緊急處理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