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只是怕你高看我，希望你早日接受我的道德底線比較低，骨子里可能是個(gè)人渣的實(shí)，”江肆一頓，微皺眉，警告低頭，“私生活方面除外?！?/br>
    宋晚?xiàng)d的神色也沒比柔和，難得緊繃眉眼的：“江肆，你又在胡說八道了?！?/br>
    江肆聽得輕哂，卻沒再和辯駁。

    江家的私人墓園都是有專人看護(hù)打掃的，輩的祭掃流程也就十分簡(jiǎn)潔。

    江肆爺爺在墓碑照片里是個(gè)溫和清瘦的中年人，看來與醇和但又極有氣場(chǎng)的江崇不相同，與宋晚?xiàng)d旁站的某人就更是完全不一樣了。

    宋晚?xiàng)d陪江肆，安安靜靜地給江肆的爺爺鞠躬問好，也獻(xiàn)了花。

    還注意到，江肆帶來的花束旁邊，另外放一束，看花瓣上還沾灑水未干的露珠就能知道，來獻(xiàn)花的人沒有離開很久。

    宋晚?xiàng)d想早上下樓前，聽見的江崇和任奶奶的交談聲。

    “我們每年都是分開祭掃。”江肆忽然開口，“在我爺爺墓前吵來總歸不好?！?/br>
    宋晚?xiàng)d一嚇，慌忙收手站回去，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會(huì)讀心嗎。”

    “不會(huì)，”江肆淡淡一笑，“會(huì)讀梔子?！?/br>
    “……”

    半個(gè)墓園的江家祖宗們都沒能讓某人消停，宋晚?xiàng)d只好裝沒聽到。

    簡(jiǎn)單的祭掃流程，宋晚?xiàng)d和江肆一同原路返回。

    但到了青石樓梯旁，兩級(jí)石階下來，江肆卻拉宋晚?xiàng)d轉(zhuǎn)進(jìn)旁邊松木遮掩的墓前石板道。

    宋晚?xiàng)d心里一驚，慌忙反手握住的：“你別闖別人的墓地?！?/br>
    女孩手上那點(diǎn)氣小得可憐，除了勾人心癢外沒么用，江肆唇角一扯：“誰說是別人的?！崩@過松木遮掩。

    “那，那是誰的？”

    “我的?！?/br>
    “！”

    江肆話聲落時(shí)也停下，回一看，女孩臉上那點(diǎn)血色全都嚇沒了，白生生地驚恐地看。

    江肆低頭，好氣又好笑地人拽過去：“你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在心里我咒死了？”

    “我，沒……”

    宋晚?xiàng)d被這一拉扯，眼前最一點(diǎn)遮攔的樹梢避開。

    一塊空白墓碑現(xiàn)在的視野里。

    江肆站在，和側(cè)疊半，嗓音懶懶散散的，透點(diǎn)啞：“我的?！?/br>
    宋晚?xiàng)d臉色回紅，眉心卻蹙來：“為么要立這種……”

    “江家老掉牙的規(guī)矩，生時(shí)立碑，立刻碑，卒時(shí)全碑?！苯镣耆珱]有邊環(huán)繞列祖列宗的覺悟，提來的語氣也不掩嫌棄，“反正這一輩江家里姓江的…只剩我了，規(guī)矩我說了算。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要這規(guī)矩了?！?/br>
    宋晚?xiàng)d還在對(duì)那墓碑不高興，江肆最一句話過去幾秒，才猝然反應(yīng)，紅臉轉(zhuǎn)回：“這和我有么關(guān)系?！?/br>
    江肆插兜，低眼笑：“你想有，就有。不想有，那就沒有?！?/br>
    那人低斂下來的桃花眼里情緒深藏，仿佛玩笑卻又深情。

    宋晚?xiàng)d本應(yīng)像之前那樣拒絕或者否認(rèn)的，可卻怎么也不了口。

    好幾秒。

    女孩慌眼神轉(zhuǎn)回去，背對(duì)，聲線不穩(wěn)：“立，立刻碑是么?！?/br>
    再稚拙不過的轉(zhuǎn)移話題了。

    江肆垂眼無聲地笑，卻只是順的問題：“上次講我爺爺奶奶的故，我和你提過，江家的人活的時(shí)候要給自己寫的墓志銘，刻在碑?！?/br>
    宋晚?xiàng)d本來只是轉(zhuǎn)移話題，但聽到這句，注意就跟挪開了。

    下意識(shí)地瞧向那塊空白墓碑。

    江肆挑眉：“想看？”

    “想…”宋晚?xiàng)d一下子回過神，紅臉搖頭，“不，不想。這樣不好。”

    江肆低嗤了聲：“我總想不明白，像你這種小朋友，怎么給自己養(yǎng)那么多規(guī)矩教條的？”

    “??？”

    “想看就看，有么不好。”江肆說已經(jīng)從口袋里抽手，握手腕就拉走向那塊空白墓碑，嚇得宋晚?xiàng)d慌忙想拽回來。

    “你別……”

    沒來得及，極抗拒的宋晚?xiàng)d已經(jīng)被轉(zhuǎn)回的江肆低抱。

    “——”

    宋晚?xiàng)d嚇呆了，連那聲江肆都叫不來，用抱住了江肆的頸。

    江肆眼皮一跳。

    被苦茶攪梔子香撲入呼吸，指間掌前細(xì)膩微栗，那一瞬才深刻懂了么叫溫香軟玉。

    江肆停在空白碑，直接人抱到光滑平整的石碑上。

    那石碑頂面將近江肆胸前高度。

    宋晚?xiàng)d一睜開眼，幾乎快被嚇哭了，偏偏在墓園里，即便四周都有林木環(huán)繞無人能見，也不敢大聲：“江肆…你放我下來?！?/br>
    江肆任手扶肩膀，指尖都無意識(shí)往rou里掐，只站在碑，手臂扶在體兩側(cè)，懶洋洋地仰臉朝笑：“不放?！?/br>
    “江肆你別這樣，我恐、恐高的?！?/br>
    江肆啞然地笑：“你還挺知道拿捏我的方法。但沒用，這塊才一米五六，如果這個(gè)高度你都害怕，那更要多做脫敏訓(xùn)練了。我陪你做。”

    “——”

    宋晚?xiàng)d氣得也嚇得眼尾泛紅，咬唇瓣低頭瞪。

    女孩少有這樣兇的時(shí)候，又兇又怕。

    努繃小腿，緊緊貼在這塊方寸大小孤零零的讓很沒安全感的石碑上，然低頭看它的那一瞬間，才忽然想來這正被坐的是個(gè)么。

    宋晚?xiàng)d氣得體都晃了下。

    江肆眼神一緊，立刻抬手托住腰，防止真摔下去。

    宋晚?xiàng)d沒顧得，俯下來抱肩頸，手指尖捏得更緊，努壓輕的聲音都惱得發(fā)顫：“江肆你是不是瘋了，這是你的……”

    “是我的墓碑，也是我抱你上去坐的，有么，”江肆懶聲接住，仰漆黑的似笑非笑的眸，“別說我還沒死，它現(xiàn)在就是塊石頭。就算我死了，你想坐就坐，我看誰敢管?！?/br>
    宋晚?xiàng)d惱得想咬，還說不過。

    江肆懶眉眼笑：“你要是不放心，那面這塊空白，我看就刻一句‘梔子專座’好了，你說呢？”

    “？”

    第44章 你完了江肆

    宋晚?xiàng)d再次深刻地理解了一下江肆的“肆意妄為”。

    既可恨，亂人心。

    “如果你敢這樣刻，”等心緒稍稍平復(fù)，宋晚?xiàng)d才低下眼安靜望他，“奶奶一定會(huì)拿著拐杖追著你打的?！?/br>
    江肆靠著石碑，護(hù)在她身兩側(cè)的手臂像小心地捧著她：“你不喜歡？”

    “不喜歡?！彼瓮?xiàng)d不猶豫地答。

    單是想到這塊是江肆的墓碑就已經(jīng)讓她很不喜歡了。

    江肆挑眉：“這么果斷？聽你的，換一。嗯……‘請(qǐng)幫我?guī)б欢錀d子給隔壁’，怎么樣？”

    宋晚?xiàng)d：“…隔壁？”

    “你以為我抱你上，只是為了欺負(fù)你？”江肆笑了。

    “？”

    在宋晚?xiàng)d不解的眼神下，江肆單手?jǐn)r著她，側(cè)過身，朝宋晚?xiàng)d前面片矮林示意：“看邊?！?/br>
    “什么，”宋晚?xiàng)d緊張地扶著江肆的肩，視線朝邊撩起，“也是…墓地嗎？”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嗯？”

    宋晚?xiàng)d低頭，不解地看回。

    江肆左手繞過她身后，垂搭在碑石邊角，一邊虛護(hù)著一邊解釋：“叫夫人墓，有的是實(shí)墓，有的只是衣冠冢。至于葬不葬在這里么，”江肆側(cè)身，仰眸，撐著手臂似笑非笑地望她，“就要看夫人的意愿了。”

    “——”

    江肆總能一眼神就叫宋晚?xiàng)d臉紅得通透。

    這種被他徹底掌控情緒的感受讓宋晚?xiàng)d多多少少有些想反抗，于是繃了幾秒，她終于艱難地?fù)艹鲆唤z理智：“你前不是這樣說的?！?/br>
    “哦？我說什么了?！?/br>
    “昨晚你還說，我可以以meimei的身份過祭掃?！?/br>
    江肆淡定點(diǎn)頭：“雖然我原不是這樣說的，但可以這樣理解。”

    “你還說什么夫，”宋晚?xiàng)d卡了下殼，才把詞說完，“夫人墓?！?/br>
    江肆停了兩秒，驀地笑了：“好，改，以后就改叫meimei墓好了。”

    宋晚?xiàng)d：“……？”

    到此時(shí)，宋晚?xiàng)d才后知后覺地發(fā)，只要她順著他剛剛的題接下去，就已然踩進(jìn)他的坑里了。

    宋晚?xiàng)d惱紅了臉：“我以后才不會(huì)埋在這里?！?/br>
    她往碑石前挪了一點(diǎn)，想試著能不能跳下去。

    江肆察覺，握住她手腕，從側(cè)身轉(zhuǎn)到她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