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并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坎貝卡斯的確有這個能力保護(hù)麗莎和凱倫，也難怪麗莎會想要將凱倫送到坎貝卡斯的身邊。

    紅衣大主教私通祭司生子，不知道審判所如果知道了會對這件事怎么處理。

    瑞絲瞥了唐秋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直接出聲否定了她的想法，不用想了，坎貝卡斯是不會讓麗莎活著走進(jìn)審判所的。

    而且就算審判所從麗莎的口中審問出了什么，但也動不了坎貝卡斯分毫。

    因為現(xiàn)在教廷的實權(quán)還是握在后者手中的。

    麗莎既然暴露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審判所的人過來調(diào)查。審判所的眼線遍布各個教廷，就連瑞絲都不敢保證自己身邊沒有審判所的人，在審判所來人前，你最好先將你的光明騎士安葬了，不然她們可能連尸體都會帶走。

    唐秋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麗莎說那句話的時候，房間里還有另外兩個祭司聽到了，而且外面還有守衛(wèi)的光明騎士和神官，現(xiàn)在派人去命令他們不要亂說估計也已經(jīng)遲了。

    瑞絲看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將手邊的一個信封推到她的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說道:打開看看。

    唐秋拿起信封，將里面的羊皮紙拿出來，低頭一目十行地掃過，眼眸慢慢地瞇了起來，她對著瑞絲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紙，似笑非笑地說道:戈斯教廷停止一切行動，協(xié)助紅衣大主教調(diào)查神跡？

    這是什么意思？唐秋將羊皮紙慢條斯理地折起來重新塞回信封里面，她微笑著說道:讓我放棄驅(qū)逐玫瑰莊園里面的血族嗎？她雖然在笑，但是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戈斯帝國境內(nèi)現(xiàn)在并不平靜，雖然唐秋一直試圖在平民和皇室之間提升教廷的聲望，但實際上因為血族和黑女巫不停斷地作惡，戈斯帝國的平民已經(jīng)哀聲怨道了。

    就這樣聽從中央教廷的命令，停止對玫瑰莊園和黑女巫的驅(qū)逐，等到戈斯帝國的平民和皇室被逼到極點而引發(fā)暴/亂的時候，中央教廷為了穩(wěn)住信徒，坎貝卡斯為了鏟除異己，肯定直接對她這個戈斯教廷的主教下手。

    唐秋能想到的，瑞絲當(dāng)然也能想到，但這份命令既然已經(jīng)送到了唐秋的面前，就說明瑞絲對此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這個命令是誰下的？唐秋捏著信封的手頓了一下，突然問道。

    瑞絲抬眸看著她，低聲說道:教皇。

    唐秋:

    她將信封放到桌子上面，一臉平靜地端起杯子低頭喝水。

    瑞絲伸手將信封拿過來，指尖有一朵白色的火焰冒出來將信封點燃，她垂眸看著信封連帶著里面的羊皮紙全都被燒成灰燼，眼神逐漸變得深沉，她低聲說道:驅(qū)逐玫瑰莊園的事等神跡的事情結(jié)束之后再看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唐秋蹙眉，心中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是很滿意。

    為了驅(qū)逐玫瑰莊園，唐秋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回來之后先是看了凱倫，然后就來到了瑞絲這里，并沒有時間去休息，只是為了提神喝了幾瓶光明圣水。

    瑞絲看出了唐秋眼底的疲憊，示意她先回去休息，神跡的事情可以隔日再詳談。

    唐秋的確有些累了，對于瑞絲的提議也就沒有拒絕，和她又說了幾句話，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唐秋離開沒多久，瑞絲也正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她的房間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馬里奧攔住想要硬闖進(jìn)去的麗莎，面無表情地說道:瑞絲大主教并沒有下令叫你過來。

    麗莎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因為悲傷和焦急她連往常的高冷都維持不住了，抓著馬里奧的手臂，她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有事情找瑞絲大主教，讓我進(jìn)去。

    馬里奧不為所動，正要強(qiáng)硬地將她帶離這里，房間里面突然傳來瑞絲的聲音，讓她進(jìn)來吧。

    馬里奧瞥了一眼門的方向，緩緩松開手，麗莎有些緊張地將門推開走了進(jìn)去。

    在玫瑰莊園時，麗莎也受了一些傷，身上純白的祭司服已經(jīng)沾上了血污但她卻沒有心思去換，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地脆弱，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這還是瑞絲第一次看見麗莎如此狼狽的一面，她紅唇微勾，略顯嘲諷的視線從上到下將麗莎看了一遍，柔聲說道:凱倫已經(jīng)沒救了，你來找我也沒有用。

    麗莎抿著嘴唇，在瑞絲冷淡的目光中突然跪了下來，她垂著頭直接說出了她來找瑞絲的目的，我想要知道禁術(shù)的咒語。

    瑞絲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她冷冷地盯著麗莎。

    麗莎抬頭和她對視，懇求道:我知道你偷偷修習(xí)過禁術(shù)，瑞絲，這是救凱倫唯一的辦法了，我不能看著她就這樣死了。

    麗莎口中的禁術(shù)并不是什么威力強(qiáng)大的攻擊法術(shù)，實際上，它是一個治愈術(shù)。

    很霸道的治愈術(shù)。

    它可以將傷者的一切負(fù)面狀態(tài)轉(zhuǎn)移到施法者的身上，幾乎稱得上是以命換命的地步。

    但這個治愈術(shù)有一個條件，必須是血緣相近的兩個人才可以使用。

    教廷在規(guī)定不可嫁娶之后，這個治愈術(shù)就沒有了用處，后來更是被稱為禁術(shù)，咒語的原稿也被塵封在了教廷儲藏室里的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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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麗莎在瑞絲的房間停留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出來, 她滿臉淚痕但周身死氣沉沉的氣息卻消散了不少, 眉宇間還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喜意，從房間里出來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馬里奧瞥見麗莎手中捏著一張破舊的羊皮紙, 皺了皺眉頭，他從敞開的門走進(jìn)去，來到瑞絲的身后, 想了想問道:您為什么要將咒語給她呢？

    馬里奧在瑞絲還是一個主教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了, 所以，他知道這個人對麗莎的恨到底有多深。

    麗莎是十年前才回到伊甸園遠(yuǎn)離中央教廷的權(quán)利之爭的，在這之前, 她是坎貝卡斯身邊的心腹, 仗著坎貝卡斯的勢力撐腰和瑞絲明爭暗斗了多年, 只是一直沒有成功地將瑞絲打壓下去，反倒是給了瑞絲機(jī)會讓她爬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

    杯子里面的水已經(jīng)涼了, 瑞絲又重新架起精致的茶壺, 利用光明法術(shù)來加熱，她專心于煮茶, 對于馬里奧的問題，只是隨意地回答道:為什么不給她,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桌子上挑選還新鮮的玫瑰花，但是因為時間久了，玫瑰的花瓣都不鮮靈了, 瑞絲蹙眉, 不是很滿意地從里面挑了一支出來。

    馬里奧見瑞絲談?wù)撨@個話題也并無不悅, 所以就接著說了下去，我以為您恨她。

    瑞絲摘了一片花瓣扔到茶壺里，抬眸瞥了馬里奧一眼，淡淡地說道:從伊甸園出來的神官，有哪個不恨麗莎呢。

    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殺了麗莎嗎？瑞絲上位之后，借著機(jī)會解決了不少曾經(jīng)的仇敵，只有麗莎她沒有動。

    不是因為忌憚坎貝卡斯，當(dāng)時麗莎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權(quán)利中心，連主教位置都丟了，如果真的想要對她下手，總能找到機(jī)會的。

    但是，瑞絲卻沒有這么做，因為她不想讓麗莎死的太早。

    她如果早就死了，那我今天不就看不到她痛苦、絕望的模樣了嗎？瑞絲垂眸細(xì)心地對比著花瓣，將新鮮的放入茶壺中，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簡直是一種遺憾。

    將人推入深淵的人，早晚也會被黑暗所吞噬。

    瑞絲曾經(jīng)以為能夠吞噬麗莎的黑暗是被她一直依賴著的坎貝卡斯拋棄，但沒想到現(xiàn)實更加地有趣。

    茶壺中的水開始沸騰，有玫瑰的香味在房間內(nèi)蔓延開來。

    馬里奧伸手將茶壺拿起來，微微彎腰將瑞絲面前的杯子倒?jié)M，低聲說道：不給她咒語，不是更好嗎？

    讓她就這樣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去。

    是很好，但格蕾絲好像很看重她那個小騎士。瑞絲端起杯子卻沒有喝，只是將它握在手中，輕聲說道：一個麗莎換一個清清白白的小騎士，不是挺美滿的結(jié)局么？

    我以為您并不喜歡這種美滿的結(jié)局。

    瑞絲低笑了一聲，柔聲說道：是不喜歡。換做以前她才不會管這種事，讓麗莎痛苦至死才是她想要看見的。

    可能是突然想起了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少。瑞絲自嘲一笑，所以開始害怕哪天會報應(yīng)到莫妮卡的身上吧。

    她居然開始心軟了，真是好笑。

    不過就算她心軟給了麗莎咒語，能不能保住那個小騎士的命依然是個未知數(shù)。

    因為審判所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如果麗莎還傻傻地相信著坎貝卡斯會保護(hù)她們，那她絕對會失望的，因為瑞絲了解這個男人，他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麗莎連帶著凱倫一起消失不給他添麻煩才好。

    麗莎拿到了咒語但是還需要一段時間來修習(xí)，凱倫的呼吸一天比一天微弱，最后只能靠著治愈術(shù)來維持生命，唐秋雖然懷疑禁術(shù)到底有沒有用，但麗莎說這是救活凱倫唯一的辦法，那個充滿活力的金發(fā)少女就這樣死去實在可惜，所以唐秋縱容了麗莎最后的掙扎，派給了她十個神官來不間斷地為凱倫施治愈術(shù)。

    教廷在玫瑰莊園敗北之后，整座安耳塞城全都落入了血族的手里，不光如此，黑女巫也開始在戈斯帝國境內(nèi)活躍，帝國的騎士每天送到教廷的求援信幾乎堆滿了桌子。

    這讓唐秋根本沒有時間去找瑞絲聊神跡的事情。

    黑女巫的出現(xiàn)就代表著有大量的平民死亡，遠(yuǎn)離主城與埃德里鄰近的一個小城內(nèi)，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座死城，唐秋帶著人趕來這里的時候，惡臭的血腥味都已經(jīng)蔓延到了旁邊的小鎮(zhèn)子里。

    戈斯教廷的神官在玫瑰莊園的時候都或輕或重地受了一些傷，現(xiàn)在跟隨著唐秋來到這里的是瑞絲手下的人。

    馬里奧處理這些事情非常得心應(yīng)手，一進(jìn)入小城，就指揮著身后的祭司和騎士去檢查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莫妮卡站在唐秋的身側(cè)，因為這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她想到了什么，沉聲說道:比爾帝國也出現(xiàn)過黑女巫。

    她頓了一下，又補(bǔ)充道:就在我離開的前幾天。

    唐秋看了她一眼，蹙眉說道:也是像這樣直接屠殺了一座城嗎？

    她們踩著被血染黑的土地順著街道向前走，銀色的長靴沾染上了血污。

    莫妮卡回憶著說道:她們在比爾帝國屠殺的是幾個鄰近的小鎮(zhèn)，尸體被她們集中堆到了一個地方，而且很奇怪，尸體堆上還有兩個白袍女巫的尸體。

    她一直覺得這兩個女巫的尸體很蹊蹺，本來想要調(diào)查下去，但是被瑞絲強(qiáng)制地帶走了。

    唐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剛好她們已經(jīng)走到了小城的中心點，這里也堆積著許多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尸體，其中就有兩個身穿白袍的女巫，她們因為失血面色蒼白如紙，白色的袍服幾乎變成了血紅色，倒在地上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唐秋指著地上的白袍女巫對莫妮卡說道:你當(dāng)時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嗎？

    莫妮卡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凝重，很相似。

    很相似唐秋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進(jìn)行血祭的黑女巫了。

    她和露西爾那次不光看到了血祭的黑女巫，還看到了一個古怪的黑暗陣法。

    看來黑女巫的目標(biāo)不止是戈斯帝國，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國家，是不是也和戈斯、比爾一樣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

    獻(xiàn)祭自己也要完成的黑暗陣法，而且很可能涉及到了絲塔圖大陸的所有國家，看來黑女巫這次圖謀得很大。

    唐秋在附近探查黑暗陣法的所在，莫妮卡跟著她一起查探了一會兒，但卻什么都沒有找到，她干脆放棄選擇去幫助馬里奧檢查有沒有幸存者。

    莫妮卡走后沒多久，一個棕發(fā)灰眸的少女從一旁的小巷子里拐出來，她身上穿著一件厚重的斗篷，雙手環(huán)在一起，即使在艷陽天下，她看起來都是一副很冷的模樣。

    唐秋抬眸瞥了她一眼，扔給了她一個光明球暖手。

    艾琳抱著光明球走到唐秋的身邊，灰色毛團(tuán)正在她的斗篷兜帽里面睡覺，她環(huán)顧四周，皺眉說道:這里的黑暗氣息好重。

    唐秋怔了一下，疑惑地說道:我怎么沒感覺到。她能感應(yīng)到黑暗氣息，但卻不像艾琳所說的很重。

    她感應(yīng)到的黑暗氣息很輕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艾琳想了想，抬腳踩了踩松軟的土地，不太確定地說道:可能因為我是黑女巫？

    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強(qiáng)的黑暗氣息在我的腳下。

    唐秋低頭看了一眼，想起上次那個莫名沉到地里然后消失不見的黑暗陣法，她對著艾琳詳細(xì)地描述了一遍，然后說道:我可以帶你去那個陣法消失的地方看看。

    艾琳聽完唐秋的描述，表情有些迷茫，因為她也不知道什么黑暗陣法還有這個能力，她想了想，越過滿地的尸體走到那兩個獻(xiàn)祭的白袍女巫身邊。

    低頭仔細(xì)地打量了幾眼，艾琳喃喃說道:我認(rèn)識這個人。她指著其中一個年長的女巫。

    安德森的女巫都喜歡獨來獨往，我小時候喜歡黏人所以特別不受歡迎，只有加西亞的女巫愿意搭理我。艾琳現(xiàn)在說起小時候的事情，情緒也沒有那么激動了，這個女巫曾經(jīng)給過我一根骨杖。

    她小的時候一直和維拉還有蘿瑞爾一起玩，年長的女巫贈予小女巫骨杖代表著祝福，艾琳沒有從安德森的女巫那里收到過，但是因為維拉的關(guān)系，她收到過很多加西亞女巫給的骨杖。

    艾琳一直覺得加西亞的女巫是最像普通人類的，只要避開和黑暗神有關(guān)的事情。

    因為一旦牽扯到黑暗神，她們就會變得比安德森還要瘋狂。

    安德森的女巫雖然瘋，但好歹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但加西亞瘋起來，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她們對黑暗神狂熱又偏執(zhí)。

    艾琳將視線從女巫的尸體上面移開，抬手揉了揉鼻子，郁悶地說道:這些白袍女巫在加西亞家族的地位不低，連她們都出來獻(xiàn)祭了，這代表著加西亞家族已經(jīng)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召喚出黑暗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