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河豚。

    黑川繼續(xù)喂自己的魚。

    第190章 人魚傳說

    結(jié)緣神這里雖然好但是沒有食物。

    畢竟信徒是懷著美好的景愿來的, 怎么能用食物玷污這個純潔的地方呢。

    小春決定回村莊看一看。

    即使是這么古老的年份, 但是要外出行走也需要身份證明的, 只有那些因為沉重賦稅徭役而逃離家鄉(xiāng)的浪蕊才會沒有。

    一旦這種浪蕊被抓到, 要么關(guān)起來要么送到莊園主的土地里面賣身, 終日勞作，隨意配種，日子還不如在村莊里面過的悠閑。

    小春和黑川乘著船偷偷回到了村莊里。

    這一次她帶來了結(jié)神緣的手信, 說自己特別看好小春這個姑娘,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神社的巫女了，不能隨便把她抓起來沉海哦。

    村長拿了手信之后就離開了。

    小春帶著那一袋子珍珠開始發(fā)愁。

    這個偏僻的地方珍珠通常是抵押賦稅徭役，或者賣給遠道而來的商人，但是今年商人只在春天來了一次，夏天都要過去了，還沒有來。

    收糧食的老爺們倒是會準(zhǔn)時到達。

    畢竟田地里面，山頭里面，海域里面的一半作物都是他們的抽成, 怎么也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小春不知道來收糧食收珍珠的是什么官。

    但無論是什么官，肯定都看不起她這種鄉(xiāng)下丫頭，整個村里也就村長可以接待他們。

    收下第一批作物的時候。

    收糧官來了。

    帶走了地里一半的收成。

    村長說今年收成不好, 氣候反常, 海里山里田地里面都有妖怪，實在拿不出這么多糧食，到了明年，又要吃飯又要留種還有一部分糧食要拿去官府借農(nóng)具和耕牛。

    拿走五成的話。

    他們會活不下去。

    收糧官詫異到：這是你們該解決的問題。

    問我做什么呢？

    村長回來的時候, 村子里面的青壯年面色沉重。

    不知道是誰說，在東山道和東海道之間常有馬幫流竄，把一個地方的馬匹劫走賣給另一個地方。官府也抓不到。

    大人們抓不到人，有氣只管往我們身上撒。

    不管我們死活。

    東山道離我們這里也近。

    不如

    村長狠狠敲他的腦袋，你想什么呢，要是被抓到了，整個村的人都要砍頭。

    村子里面緊巴巴的。

    誰家里有糧食都要壘三層磚藏起來。

    小春餓的要去喝海水。

    黑川看了看她，把人拽到屋里，指著地面，一株麥子長了出來，開花，結(jié)穗，沉甸甸。

    小春舀了一口涼水把麥子剝下來就要往口里塞，也不怕噎死。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把麥苗碾碎埋進土堆里。

    阿芒和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把阿芒的種種都視為神明的饋贈。

    對神明是不該要求太多的。

    小春決定重新下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秋季，魚又長膘了，海里面也有許多能吃的東西，前些日子雖然有共潛這個妖怪在作祟。

    但是黑川在她的頭巾上畫了一個桔梗印。

    說是可以躲避妖怪。

    秋葉這些采珠女過來問她為什么敢下水，不怕被海里面的妖怪捉走么，小春就把自己的頭巾給他們看，秋葉直接問：阿芒，你給我們也畫個，我們也要下水。

    黑川點點頭開始批量制作桔梗印。

    采珠女家里的男人知道了這件事，拎著三五袋糧食上門，說要求黑川幫個小忙，農(nóng)具里也需要這個東西。

    黑川在小春下水給她看繩子的時候，身邊就擺著一堆農(nóng)具。

    不過有了桔梗印也沒用。

    村子里收成減產(chǎn)是天象原因。

    據(jù)有些見識的老人家說，饑荒又要來了。

    又要來了嗎。

    小春的母親剛剛在上一次饑荒里面餓死。

    小春緊張的像個松鼠來來回回往家里換糧食搬東西。

    一天。

    小春正和黑川討論冬天該吃些什么。

    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氣勢非凡，面孔還有幾分英俊。

    小春停下腳步，呼吸急促了幾分，那個男人看過來，微笑道：小春，叫父親啊，忘記了我嗎？

    那個離家出走很久的男人回來了。

    他帶回來很多食物，并且自稱當(dāng)年不是故意離家出走，而是前往很遠的一個地方捕獵打魚，誰知道找不到回家的路，這才隔了這么遠出現(xiàn)在小春面前。

    小春帶著男人進屋。

    男人幾乎一眼就看到黑川，他手指捻動幾下：這位是。

    阿芒。

    小春就說了一個名字。

    男人笑笑。

    他說自己離村這么久，和村里人都生疏了，也該做宴請大家吃一頓，小春讓男人自己做飯，她要出去工作，男人笑道：這當(dāng)然。

    男人沒有邀請許多人。

    只有四五個同是打魚的漁夫。

    這幾個漁夫都是單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看見男人回來非常高興，拍著他的肩膀，好幾年不見了，還以為你死在海上了呢。

    男人邀請他們?nèi)胱?/br>
    小春翻著白眼走到后院去找黑川，黑川正蹲著看螞蟻窩，他聽說螞蟻筑巢越高下的雨越大。

    小春蹲下。

    這個騙子。

    說什么出海打魚去了，白癡才信他的話。

    小春伸出自己的手指，上面全是老繭。

    我看過他手掌了，又白又干凈，根本就是沒干過活的樣子。

    屋里面男人請了幾個人坐下。

    接著神色鄭重起來：其實今天請幾位過來也是有件事情要告訴諸位。

    可還聽過人魚rou？

    打魚的幾位互相對視。

    這倒是聽說過

    男人抬手：那么我就不多客套。

    我出海的這些年里，偶然得了幾塊人魚rou，雖然說是可以長生，但我實在還沒有見過，也不敢拿出來獻丑。

    一個漁夫大笑：哈哈，這有什么難為的，難得你離家這么多年還記得兄弟我們。

    人魚rou這東西就跟天上的珍寶一樣。

    可是誰都能見到的？

    男人笑了笑：那等等，我去一趟廚房。

    男人回到廚房，正好見到在找食物的小春，問：你來干什么？

    小春：我在自己家里能干什么。

    男人皺眉：食物你隨便拿，但是不要拿那些rou。

    小春沒回答。

    男人端起碗里的rou就離開了，小春墊著腳看他，暗道：小氣鬼。

    她抱著面餅和rou去找黑川，用面餅夾著rou，這樣吃才有滋味。

    茲拉茲拉。

    屋里的漁夫在嚼rou。

    咝咝啦啦。

    外面的小春在吃rou餅。

    她給黑川。

    但是黑川不要，他自從變了身體以后就再也沒有饑餓感了。

    蘆屋道滿看著屋里面的人類，他們吃完rou開始打滾說疼，然后身軀開始暴漲，變異，后脊梁像是野狗一樣突起，肢體變得強壯又有力量，但是他們失去了理智，同時最外層的皮膚開始木化。

    失敗了。

    外面響起跌倒的聲音。

    蘆屋道滿趕緊朝外面走去，看見小春躺在地上，夾著rou的面餅在土地上滾了滾，沾了許多灰，她捂著肚子，喘著氣，那個叫阿芒的小孩一只手放在她腦袋上。

    小春疼了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

    用一雙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劃過黑川，直直看向蘆屋道滿。

    我吃了什么？

    蘆屋道滿蹲下身，摸著小春的腦袋。

    你吃rou了？

    你還活著。

    小春揮開他的手臂：要你管我你為什么回來，遇見你就沒有好事。

    她從地上爬起來，裝作什么事情也沒有，把地上的rou餅撿起來，拍拍灰，張口就要吃掉，黑川攔住：臟，有灰。

    小春滿不在乎，誰還吃過兩口干凈飯了？

    不過這樣說，她還是把rou餅丟下。

    屋里面變異的漁夫破窗而出，變成了一個完全的怪物，然后跳進了海里面。小春捏著rou餅深深吸氣。

    蘆屋道滿握著小春的手：跟我離開這個地方，我們?nèi)テ桨簿?/br>
    我不和你一起！

    小春甩開。

    我自己有手有腳，干什么要和你一起。

    蘆屋道滿：這是個小孩子。

    五個漁夫消失的事情很快引起了村長的注意。

    村長畢生精力都花費在添丁加口這件事上，意圖把村落發(fā)展成一個大村。

    他很快上報。

    同時讓青壯年把蘆屋道滿看起來。

    官府來人了。

    不過蘆屋道滿拿出了身份證明，這些氣勢沖天的官老爺嚇得不知所措，原來是京都的貴人。

    轉(zhuǎn)頭對村長說，貴人辦事，那里容得你們指摘。

    蘆屋道滿轉(zhuǎn)頭問小春，我能給你的，比你自己努力得到的要多的多。

    小春看著這些差役驚慌失措的樣子，內(nèi)心不知道為何，一股深深的失望。

    她答應(yīng)蘆屋道滿，不過同時要求要帶黑川一起去平安京。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小春就是八百比丘尼。

    第191章 預(yù)見夢

    進京了。

    就像是鄉(xiāng)下人進城似的, 一輛牛車?yán)〈汉秃诖ㄍ桨簿┶s, 前去的路不是很平, 地上還有牛糞, 混著秋收的稻香, 一股新鮮。

    平安京沒有城墻，但是有一個聞名海內(nèi)外的羅城門，一棟塔樓立在那里, 下面是供人行走的空擋, 一千年以后芥川龍之介會寫一個叫羅生門的故事，讓人聽著名字就不明覺厲。

    這個羅城門下有很多人歇腳，那輛沒加蓋的牛車就像是鄉(xiāng)下的送貨小推車一樣載著黑川和小春去了藤原顯光家的宅邸。

    蘆屋道滿還沒有被分配房子。

    目前正住在藤原顯光家。

    黑川和小春一落地，反正是跟著蘆屋道滿來的也不是什么貴重客人，隨便開了一個小門讓他們進去。

    不過遇見了一個攔路虎。

    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守在門口對他們說：你們是蘆屋道滿的孩子？

    他斗法輸給了安倍晴明，怎么還敢稱自己是厲害的陰陽師？

    小春鼻孔朝天：哼，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厲害人物，虧得你們還收留他。

    沒見識。

    這！

    小孩氣結(jié)。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

    蘆屋道滿去拜見藤原顯光。

    被人告知藤原顯光正在密室里修行, 最近天氣不好，糧食減產(chǎn)，藤原顯光以吉祥天為本尊, 念《金光明最勝上經(jīng)》, 懺悔自己的罪過，希望領(lǐng)地上可以五谷豐收。

    最近幾年已經(jīng)出現(xiàn)連年的災(zāi)害氣象。

    平安京里面的妖鬼也多了起來。

    好像亂世將至，末日來襲的前兆一樣。

    有錢有權(quán)的人找到各路陰陽師，法師, 僧人神官和巫女，詢問如何能從這個痛苦的世界解脫。沒錢的人直接等死或者落草為寇。

    藤原顯光從屋子里面出來，蘆屋道滿向他匯報蓬萊島的情況。

    百年前天降神器，紛紛被各大家族收走，藤原顯光這一脈和當(dāng)年得到蓬萊玉枝的皇子走的很近，因而也就知道了蓬萊玉枝的存在。

    知道還不算。

    還要研究研究蓬萊玉枝的作用。

    畢竟百年前除了神器之外還有不死藥的存在這個東西給了天皇直接被收入密室不知所蹤。

    不死不死，縈繞人類千百年的愿望。

    其它人也想尋得一絲門道。

    藤原顯光問蓬萊島的事情怎么樣。

    蘆屋道滿說還在研究，已經(jīng)研究出有了不死特性的生物，但是能不死的人類還沒有找出來。

    進展怎么會這么慢呢。

    藤原顯光抱怨。

    蘆屋道滿意有所指：畢竟是神物，不是人類所能及的，想當(dāng)初天照大神降下不死藥還不是藥氣強勁，以至于嗅者身死。

    這個

    你還是要快一點啊。

    幸虧藤原顯光家的屋子夠大，安放一個小春和一個黑川還綽綽有余。

    小春來到新地方，住上了有瓦片蓋屋的氣派房子，晚上終于不漏雨不漏風(fēng)，睡得舒坦很多。

    但是白天不那么高興。

    藤原家的姬君很多，有的是家主的親女，有的是家主親戚的親女，有的是養(yǎng)女，有的是寄養(yǎng)在這里的別人家的女孩。

    女孩之間的交往比較講究規(guī)矩。

    她們之間互稱都是用父兄家的官位。

    蘆屋道滿只在陰陽寮掛了個職。

    還沒有上的臺面的官位可以稱呼。

    小春說起自己如何入海采珍珠，沒想到這些女孩子堪堪捂住口鼻，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海鹽的味道一定很難聞吧，聽說像是放置很久的魚干

    德性。

    小春不搭理她們了，直接跑回屋子里面發(fā)呆。

    她原先在村子里面的時候就知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很大。

    但是阿芒，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會這么大呢。

    小春絞著手指，對她來說郡守就是頂天的官，但是沒想到郡守上還有國司。

    藤原家的女孩子用十分輕松的口氣描述國司拜見他們父兄時候的樣子，又說自己jiejie某某在宮里任職，每年都會見到很多舊官員拿著申文在宮門口走來走去，想要打聽自己來年會做什么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