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爾那邊，自然也收到了天界傳來的消息，請他進行配合。

    安斯艾爾接到消息時微微揚眉，他覺得天界的行動還挺快的，值得鼓勵，答應得也就干脆。協(xié)調(diào)好時間之后，他還不忘把這件事告訴塞羅斯。

    有關天使身份的秘密，他完全可以跟塞羅斯一起分享，塞羅斯平日里還會幫他隱瞞，憂心這憂心那的，可可愛愛。

    塞羅斯果然有些緊張，還是安斯艾爾安慰他。

    “只有三次，當做應酬就好。”

    他的語氣顯得非常輕松，墨藍豎瞳的魔王隔著魔鏡通訊觀察他，發(fā)現(xiàn)他確實神色放松，這說明安斯艾爾已經(jīng)將天界的經(jīng)歷至少放下大半了，頓時稍覺放心，可是又沒有完全放心。

    呵，他可不像天界那群大傻子大冤種，能硬生生把執(zhí)政官給派到魔界來。他身為三魔王之一，真的非常擔心天界會采取不要臉的手段把安斯艾爾給搶走，他一定要杜絕一切風險，為魔界保住珍貴優(yōu)秀的魔王！

    魔王陛下頓時殷殷叮囑。

    “去了也不能輸陣，裝扮上可以隆重些。”

    披掛上所有文具的安斯艾爾絕對無敵，嚇死那群天使！

    “而且，我會把黑天鵝使魔的掌控權全部交給你。它們雖然只是使魔，卻很聰明，可以協(xié)助你做許多事情?！?/br>
    這個提議可太體貼了，塞羅斯的黑天鵝一向乖巧好用，其中那個首領更是聰明可愛，是只好鵝鵝。安斯艾爾當即痛快地同意下來，他數(shù)了數(shù)塞羅斯留在他這邊的鵝，足有一百多只，考慮到場地問題，估計只能帶一半去。

    首領肯定要帶著！它最乖！

    塞羅斯：“……”

    耶！

    計劃通！

    很顯然，某位魔王又要混在他的鵝里了。

    黑天鵝首領：“……”

    你沒有自己的身體嗎？！

    第169章

    在約定的當天，為顯示魔王的氣度，安斯艾爾特意提前半個小時起床，進行了隆重地穿戴。

    他在給自己披掛文具的時候，見小金鳥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羨慕之意溢于言表。難得有人欣賞他的魔王美學，安斯艾爾心情大悅，他立刻給小金鳥也整了一個同款打扮。

    小金鳥裝扮一新，也跟著抖起來了。鳥翅膀拉下墨鏡，與同樣拉下墨鏡的安斯艾爾越過鏡片對視一眼，兩人昂首挺胸走進了天界之門。

    不、不是！不能！

    一大清早早早打了通訊，準備給安斯艾爾搞個服裝搭配的某位魔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他轉念一想。

    痛苦的其實只有天界而已。

    那沒事了。

    黑道大佬和他的鳥駕臨天界，幾乎把兩位執(zhí)政官都嚇到了，怔怔地看著安斯艾爾張揚的披風，手腕上的細鏈，以及掛在腰間零零碎碎的配件。金鳥蹲在他已經(jīng)提前安裝好的光圈上，同樣一副目中無人的睥睨模樣，胸口的毛毛都蓬成球了！

    拉風！強壯！

    這還沒有結束，兩位執(zhí)政官繼續(xù)看著安斯艾爾身后跟著出來的那一長串。

    一只鵝……兩只鵝……十只鵝……五十只鵝……

    一只一只的是紅喙黑羽的天鵝，猶如儀仗，跟在安斯艾爾身后魚貫而出，很快就堆滿了小半個大廳，身上都帶著使魔的氣息。

    見兩位執(zhí)政官一臉難以置信，安斯艾爾抬了抬自己的墨鏡。

    “是魔王的儀仗隊，有什么意見嗎？”

    “放心，當然不會讓它們出現(xiàn)在慶典上，不過現(xiàn)在……慶典還沒開始不是嗎？”

    說話之間，黑天鵝們已經(jīng)摸清楚了這間內(nèi)廳中的構造，頓時有的鵝搬凳子，有的鵝鋪地毯，有的鵝倒茶水，最后都簇擁在安斯艾爾身旁。兩位執(zhí)政官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居然一時插不上手。

    這怎么敢有意見！慶典的消息已經(jīng)放出去了，要是安斯艾爾不愿配合，他們所有安排都會在開始之際崩壞。

    所以沙利亞很識趣地沒有說話，烏利爾則出去了一趟，布設結界，遮住淡淡的惡魔氣息。

    “慶典定于下午進行，非常感謝你愿意配合，安斯艾爾……陛下……”

    沙利亞輕聲說道，提及稱呼之時，聲音有些艱澀。

    “上午，我與烏利爾會安排好一切事。光幕魔法已經(jīng)提前搭建好，整場慶典，你都不不必擔憂會露出面貌。也正因為不暴露面貌的需要，本應由選中的幾位愈天使幫助穿戴的禮服，就由我與烏利爾……”

    安斯艾爾卻止住了他們。

    “我還沒有狂妄到要執(zhí)政官為我更衣的地步。”他笑了笑，只是這笑意十分客氣，“我們也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所以，教教我的鵝吧，教教它們禮服該怎么穿?！?/br>
    安斯艾爾拒絕更為親密的接觸。

    不想，不能，也……不必要。

    僅僅是三次配合的機會而已，僅僅是為了抗擊怪物這個終極目的而已，他不打算回歸天界，自然也不必要讓關系顯得太親密。

    這并非他自己的怪癖，眾人為他披衣梳發(fā)的場景，也并不是沒有出現(xiàn)過。

    曾經(jīng)的戴冠之日，拜蒙臨陣脫逃，場面陷入尷尬。當時除了一同征戰(zhàn)的伙伴，還有一些領主及領主派來的代表在旁圍觀，所有惡魔都等著看，等著看新王登位，戴上大罪的冠冕。

    不能沒人。

    不然，他們先前所有的犧牲與努力，東域視線所及的光明未來，全部都會煙消云散。

    于是白發(fā)的惡魔毅然登位，那時候，魅魔為他梳理長發(fā)，宰相為他披上外衣，熊頭人送上親手打磨許多日夜的配飾，粉色史萊姆為他的登位之路鍍金……最后主管跪下，恭敬請他登上高臺去。

    不死鳥發(fā)出笙簫般的鳴叫，心火正熾，王運正隆。

    沒人知道，即將登位的白發(fā)惡魔早已抱有死志。他身為天使，也許魔界根本不會承認他，他會淪為一個笑柄，會成為被領主攻擊的靶子……然而這些，通通沒有實現(xiàn)。

    他聽到【傲慢】于耳邊呢喃，頭頂微沉，魔界慷慨地為他戴冠。

    自那一刻起，白發(fā)的魔王便立誓。

    必報償此等，收容的恩情。

    兩位執(zhí)政官心中黯然，也只能尊重，等處理完慶典之前的種種繁瑣事務，又為自己換上繁瑣華貴的執(zhí)政官禮服，便匆匆向安斯艾爾所在的內(nèi)廳而去，想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

    而他們到的時候，黑天鵝剛剛幫助魔王換好了執(zhí)政官的禮服。

    執(zhí)政官的禮服也有張開的衣領，只是更為內(nèi)斂，內(nèi)側還有天界風格的纏花。禮服整體顏色淺淡，近乎一種天光的純白，披風亦有著天海般顏色的內(nèi)襯。

    兩位執(zhí)政官輕輕叩門進入時，安斯艾爾正換下魔王的耳飾，戴上執(zhí)政官的十字耳飾。

    安斯艾爾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陌生，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穿過如此素淡的顏色。鏡中，黑天鵝簇擁著雪翼垂落的天使執(zhí)政官，那翼上的銀色輕甲微微閃爍，映襯著執(zhí)政官無波無瀾的眼瞳，夕陽色雙眸猶如云海之上的永恒天光。

    黑天鵝首領已經(jīng)醉了，“嘎”地一聲歪倒在執(zhí)政官的披風上。其他鵝鵝也醉了，紛紛向執(zhí)政官彎曲秀長脖頸，宣告已被征服，黑云一樣的羽翼綴連成一片。

    沙利亞與烏利爾在叩門之后被允許進來，他們只見鏡前的天使回眸，光環(huán)上飛鳥十字錯落，于黑天鵝簇擁之中向他們投來凝望。

    ——全是陌生。

    * * *

    慶典將在至上之天的宮殿之中進行，宮殿外有巨大的廣場，平日空蕩蕩，足以容下絕大多數(shù)天使。執(zhí)政官登位的慶典，也是普通天使罕有的能登上至上之天的時候，之前的一次慶典，發(fā)生在三百多年前。

    那時候，沙利亞剛剛成為執(zhí)政官。

    主位天使站在前來觀禮的諸星天主位之中，笑容一如往日，終究有些勉強，死死盯著即將出現(xiàn)執(zhí)政官的宮殿之上。

    這么多年的經(jīng)營，他認得的天使不少，他倒要看看，突然冒出來的執(zhí)政官究竟是誰！

    宮殿后，內(nèi)殿與外殿的銜接處，黑天鵝不能再跟隨了，他用嘴輕輕碰了碰安斯艾爾的掌心，擔憂之意溢于言表。安斯艾爾笑著捏捏他羽毛蓬松的鵝鵝臉，表示沒事，接著，他換上淡淡的微笑，跟另外兩位執(zhí)政官一起走過琉璃長廊。

    人界的彩羽長廊，就是根據(jù)這條長廊建造的。天使與人類關系親密之時，在人間也會講述天界的莊嚴美麗，其中也包括至上之天的宮殿。人類心生向往，于是也建造長廊，表達信仰之虔誠。

    穿過長廊時，沙利亞低聲同安斯艾爾確認慶典的步驟。慶典中占據(jù)更多時間的，是交給普通天使們游樂的部分，執(zhí)政官露面的時間很短。新任執(zhí)政官登場之后，會接受另外更年長執(zhí)政官的諫言，然后展翼，表示要庇佑天界，最后三執(zhí)政共同舉杯，預示天界永享繁榮。

    安斯艾爾表示記下了，天界這場面搞得挺大，這次他跟天界約定的配合時間是三天，一下就被占據(jù)一天整，之后還有別的安排。

    伴隨禮炮鳴響，永恒光輝的至上之天上，云集著眾多天使，彩云、絲帶、花束點綴著一切。宮殿廣場前，安斯艾爾張開覆蓋輕甲的翅翼，顯示自己是一名戰(zhàn)天使。但是面容卻不顯露，隱藏在光明之中，只露出一雙被光芒稍稍改變了顏色的金紅交映的眼瞳。

    就算有如此多的遮掩，在偏僻之處孤身觀禮的雷米勒依舊打翻了杯子。他回憶起舊日天光斜照，落入閱讀中的天使眼中，也呈現(xiàn)出這種仿佛被釀造般的成色。

    他喃喃念出了自己在曾經(jīng)的幾百年間，一直未能問出的那個名字。

    “安斯……艾爾……”

    執(zhí)政官亮相，主位天使盯著沸騰雀躍的天使們，心中愈發(fā)殺意沸騰，已經(jīng)計劃了無數(shù)種方法，想要將對方殺害，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去。

    憤憤不平又滿腔惡念之中，主位天使覺得自己的心情糟透了，他想讓自己的心情好點，于是隨口對身旁火星天的主位馬爾蒂斯說話，用著他慣常的溫柔恬淡的語調(diào)。

    “馬爾蒂斯，你不必為我不平……”

    為他不平?。樗麘嵟?！他的執(zhí)政官位置被奪走了，站在高臺上舉起金杯的，本應是他才對！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卻長久沒有聽到回應，一扭頭，發(fā)現(xiàn)紅發(fā)戰(zhàn)天使正盯著高臺上的三執(zhí)政不錯眼。聽到主位天使再叫他，才勉強側過頭來。

    “抱歉，你剛才說了什么？”

    “我太入神了，新的執(zhí)政官竟然是戰(zhàn)天使！看他的翅膀，多么有力，一定是位強大的戰(zhàn)士！”

    主位天使茫然地看著他，他不理解，先前馬爾蒂斯明明還……為什么……

    他忍著怒氣又重復了一遍。

    “我是說，馬爾蒂斯，你不必為我感到不平……”

    “沒啊，沒有，沒有的事！伊斯瑞爾你放心！”

    紅發(fā)的戰(zhàn)天使光速回應，眼睛還盯著高臺上，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我不會為你鳴不平的，放心吧！”

    主位天使：“？？？”

    作者有話要說：

    主位天使：你昨天明明不是這么說的！

    第170章 【感謝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