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摘下了他的小犄角 第18節(jié)
要是平常,他可能還挺樂意,但現在這種急迫的情況下…… 喝個頭??!放開他! 情勢危急,安斯艾爾心思電轉,知道不能硬來。他于是不再急著走,而是稍稍垂下睫毛,眼底也帶上了一些倦色。 “我本來……算了,喝就喝?!?/br> 他決定以退為進,賭的就是塞羅斯會留意他的臉色。 果然,塞羅斯在最初邀約成功的喜悅之后,敏銳地留意到安斯艾爾臉上的倦色。他的視線立刻上移,去看安斯艾爾頭頂的犄角—— 那對不過巴掌大的犄角頭一次失去了閃閃爍爍的光彩,響應主人的疲倦般變得暗淡。 塞羅斯:“……” 他下意識地松開手,心底突然柔軟起來。 安斯艾爾這么疲倦,還愿意答應邀約,他心里有……停住! 塞羅斯定了定神,犄角往往最能反映惡魔的身體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安斯艾爾愿意勉強自己答應邀請,可他作為一位成熟的魔王陛下,不能這么沒有眼力。 “你其實很累了吧?我們可以改天再約?!比_斯語氣和緩,“慶功會晚上才會開始,這邊的其他事交給我處理,你回去休息?!?/br> 這完全在安斯艾爾意料之中,他在心里大松一口氣,轉身就走。而目送他白發(fā)飄揚行色匆匆地離開,塞羅斯還是覺得放心不下,他沉吟一會兒,詢問身邊的近臣。 “您是問……緩解疲勞的藥劑嗎?”近臣愣了一下,“我這邊當然備有一些精品,您可以挑選一下。” 盧斯特城富庶,也體現在魔藥及各種魔法道具上。塞羅斯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精心挑選了兩三瓶口味最好的,后來無論怎樣都覺得不夠,干脆整箱帶走。 被沒收了整箱藥劑的近臣:“……” 他迷惘地看著陛下離開的背影。 那個方向上,似乎是安斯艾爾陛下的帳篷? * * * 回帳篷的一路上,安斯艾爾都沒有再被打擾,可以說是十分幸運。他回到自己的帳篷,先支開門口守衛(wèi),再打發(fā)不死鳥菲尼去盯慶功宴的準備工作,最后還覺得不保險,又在帳篷門口處糊上層層疊疊的魔法防護。 這下他終于覺得安心了一點,然而,當他剛抓住頭頂的犄角,準備一把薅下來時—— “安斯艾爾。” 帳篷外響起熟悉的冷淡音色。 安斯艾爾:“……” 他抓著頭頂犄角,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整個天使幾乎要抑郁了。 救命!塞羅斯難道察覺到什么了嗎?! 不然怎么一直跟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塞羅斯:我在戀愛。 塞羅斯:他心里有我。 安斯:…… 安斯:救命!他好可怕不會是發(fā)現了吧! 塞羅斯:??? 第19章 帳篷外,塞羅斯許久沒有得到回應,他幾乎要疑心安斯艾爾是不是疲倦到直接睡著了。他反復回憶安斯艾爾剛才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被那些怪物集中針對,力量消耗恐怕不會太小,這時候藥劑就很起作用了。 就在他想要再次呼喚的時候,帳篷里終于傳來了懶散的回應。 “叫叫叫……催命嗎你?!?/br> 塞羅斯:“……” 安斯艾爾總是能用一句話激怒他。 但是緊接著,他完全不覺得生氣了,因為帳篷里的聲音慢悠悠地繼續(xù)說道—— “在換衣服,你等一下?!?/br> 這話讓他忽然心神一蕩,幾乎能想象出那白發(fā)散亂,挽在暗色魔王披風中的模樣。連帶著,他似乎也聽到了衣物摩擦的細碎聲響,接著是輕微的“?!钡囊宦?,那是安斯艾爾手腕上的墨金細鏈重新垂落下來的動靜。 “……進來吧?!?/br> 雖然過程驚險,安斯艾爾總算在塞羅斯眼皮底下換好了犄角。他把壞掉的犄角塞進另外的空間戒指里,確保不會被發(fā)現。放進空間戒指前,他還摸了摸那個壞掉的角,顯然戴久了有了點感情。 不過更令他留心的是另一件事。 在過去的三百多年間,無論戰(zhàn)事多么頻繁,無論情況多么危險,無論他多么竭盡全力地輸出力量,這個犄角發(fā)箍也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長著烏鴉之首的煉金術師也曾經向他保證,他所制作的犄角發(fā)箍,考慮過最極端的情況,輕易不會出問題。 但那是對過去的安斯艾爾而言。安斯艾爾看著自己的手,現在他只是輕微輸出力量,能夠吞噬光明元素的墨金細鏈就開始震顫不已。 他的力量……恢復了? 看這情況,羽翼恐怕也…… 回想起剛降臨魔界時的狼狽,與曾經手握魔晶勉強支撐的戰(zhàn)斗,安斯艾爾眸光閃動,終于他閉了閉眼,暫時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以后使用力量要更加注意了,在更換新一批次的犄角之前。 不能把塞羅斯晾在外面太久,那家伙可能會搞出什么事情來。安斯艾爾簡單地整理了一番,讓犄角顯得更加自然,接著連新的披風都還沒來得急換上,就開口讓塞羅斯進來。 ——于是塞羅斯見到了完全不同往常的安斯艾爾。 沒有色調暗沉款式威嚴的魔王披風,魔法燈柔和的光線下,東域的魔王正坐在裝飾有些可愛的扶手椅里,犄角上寶石碎片明暗變幻,白發(fā)滑下肩膀,一改往日一絲不茍的整齊,微微有些凌亂。魔王托著腮看他,全身上下只有夕陽色的惡魔豎瞳是鋒利的,余下皆是雪融般的清冽柔和。 他無語地看著塞羅斯。 “你怎么那么急?”剛問完,他就露出恍然的神色,“剛才不是還說由你留下來處理后續(xù)……難道你反悔了,想拉我回去干活?” 塞羅斯:“……” 很多時候,他希望安斯艾爾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話! 安斯艾爾這么一說,塞羅斯剛才有些下線的理智回籠,頓覺手里提著的藥箱很是尷尬。礙于魔王的威嚴,他不希望自己顯得過分關切,所以在短暫的思索之后,他開始一瓶一瓶地往安斯艾爾面前的小圓桌上擺藥劑。 一瓶兩瓶三瓶…… 安斯艾爾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擺藥劑。 “這是市面上幾乎所有種類的精力恢復藥水?!?/br> 塞羅斯擺完藥瓶,語氣隨意地介紹了一句。安斯艾爾有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桌上的藥瓶,里面的好幾瓶都出自大師之手,造價昂貴,堪稱稀世珍寶。他不知道塞羅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所以只是有點含混地應了一聲。 “唔……” 所以呢? 只見那墨藍豎瞳的魔王露出了一絲淡笑。 “賣給你。” 安斯艾爾:“……” 他剛才不知道塞羅斯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現在可算知道了,這混球還真是來賣藥的??! 還打擾他摘犄角!還把他嚇了一大跳! 安斯艾爾頓時毫不猶豫,把這鬧心的家伙連同藥劑一起轟出了他的帳篷。 被趕出去的塞羅斯提著那個藥箱子,微微皺眉,好像還有些疑惑。 “你不買嗎?你看起來很需要,一瓶也只要一百金幣。” 塞羅斯自覺他的行事方式沒什么問題,用“交易”的名頭來稍加遮掩,安斯艾爾就不會輕易發(fā)覺他的關心……好吧,他承認,他確實有些關心安斯艾爾,所以才會定一百金幣這樣的超低價格。若是安斯艾爾挑中這些藥劑里的那幾瓶珍品,這價格不就等同于白送嗎?魔王還會缺一百金幣? 塞羅斯唯獨漏算了一點,真的有魔王兜比臉還干凈! 安斯艾爾渾身上下就只有出發(fā)前卜嚕嚕送他的那一枚金幣,所以他的答復也十分簡潔和干脆。 “沒錢!遠點!” 真要是累了,睡一覺就能休息過來,要什么緩解疲勞的藥劑!那是罪惡的奢侈品! 塞羅斯完全不能理解,安斯艾爾這到底是偏要跟他對著干,還是真的一毛不拔。他在帳篷前站了一小會兒,臉色變幻,最終選擇轉身離開。 安斯艾爾聽到帳篷外傳來離開的動靜,稍稍松一口氣,專心于自己的問題。雖然新犄角已經換上,但是后遺癥依舊存在,他只要把手伸到頭頂上、犄角的正上方輕輕一摸,指尖就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暖意。 那正是聚集中的光明元素。光圈的生長是不可逆的,好像某種法則默認了天使必須有光圈一樣,所以安斯艾爾與光圈的搏斗才會如此曠日持久又艱苦萬分。他深知這波是必須再掰一次光圈了,而且現在還不行,圈還不熟,以他的經驗推算,圈熟蒂落大概在六個小時之后。 那時候應該剛開完慶功宴,他有獨處的時間,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他也許還可以順便看看自己似乎新長好的翅膀?蝠翼掛件雖然很方便,能摸摸久別了三百多年的原裝翅膀,還是令人高興的。 安斯艾爾打定主意,倦意漸漸涌上來。不過安斯艾爾并沒有為先前那些緩解疲勞藥劑可惜,他很簡樸地打算稍稍小睡一會兒,就起來為慶功宴做準備。忽然,他聽見塞羅斯去而復返的聲音。 不會是還不死心想賣藥吧? “當然不是?!倍茸哌M來的塞羅斯面無表情,安斯艾爾見他一手提著裝滿藥劑的藥箱,另一只手則拿了兩個空杯,看那樣式,應該是從小酒館那邊拿過來的。 其中一只杯子里還盛著透明的東西,讓安斯艾爾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朵晶瑩怒放的冰玫瑰。 見他注意到冰玫瑰,塞羅斯的聲音變得低緩而平和。 “慶功宴還要等一會兒,在那之前……” “單獨喝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 喝酒x 喝藥劑√ 雖然有的時候很小學雞,但是關鍵時刻他真的好會哦?。ㄖ?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