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欲加之罪
里面很寬敞,足有三百平,地面平整結(jié)實,還擺放著一些小木凳。就在不遠(yuǎn)處的案臺上,坐著一名男子,頭帶冕旒,身穿大紅色袍子,上面繡著規(guī)整的金色云紋。 此人看起來四十出頭,臉上棱角分明,相貌英俊,一雙星目,不怒自威,幾縷胡須垂在下巴上,根根不亂,更顯莊重,正是吳王夫差。 看到meimei來了,夫差露出笑容,客氣地說道:“小妹一路辛苦,兄長本不愿讓你前來,又怕你在家中寂寞?!?/br> “多謝兄長體諒,雖然多繞了些路,但小妹覺得,只有跟在兄長身邊,心中才安穩(wěn)。” 姬玉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施禮,入鄉(xiāng)隨俗,王連也學(xué)者古人的樣子,躬身抱拳,夫差微微皺眉,沉聲問道:“小妹,下方又是何人?” “回稟兄長,他叫王連,孔丘的弟子,來自于魯國?!奔в窠榻B道。 “本王本欲征討齊國,卻有魯國從中作梗,費勁周折,才達(dá)成聯(lián)盟。”夫差哼聲道。 這話說得沒道理,要征討齊國,必須經(jīng)過魯國的地盤,難道讓人家大開邊界放行?唇亡齒寒的道理,哪個國家都明白。 心里這么想,嘴上可不能這么說,王連穩(wěn)穩(wěn)心神,開口解釋道:“大王,我跟有若不合,他施以詭計,害我入獄,幸得脫身,所以才來投靠?!?/br> “正是,王先生也因此被割掉了須發(fā),何等屈辱!”姬玉向著王連說話。 夫差臉色好轉(zhuǎn),問道:“王連,既然來投我,你有何本領(lǐng)?” “我跟老師學(xué)習(xí)易經(jīng),知曉些占卜之道?!蓖踹B不卑不亢地說。 “既然知曉占卜,怎就被有若算計,陷身牢獄之中?”夫差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嘲諷,明顯不信,當(dāng)場提出質(zhì)疑。 “命中注定的劫難,那就是被死神盯上了,僥幸逃脫一次,也很難躲過第二次?!蓖踹B只能這么說。 “齊魯勾結(jié),本王遲早要討伐二國,你來推算一下,可否能勝否?”夫差又問。 必須要說點好聽的,保命要緊,王連恭維道:“大王眼有神,鼻有勢,且鼻頭有黃氣縈繞,五官中鼻居于中位,大王必能入主中原。” 這種話誰都愿意聽,尤其是夫差這種野心勃勃的人物,他不禁發(fā)出一陣大笑,點頭道:“王連,你很會講話,實不相瞞,我想打造一批戰(zhàn)船,繞過魯國,從海上征討齊國,不知你覺得如何?” “在下覺得不妥?!?/br> “此言怎講?” 夫差頓時不高興了,姬玉也捏了把冷汗,暗自埋怨他被有若氣糊涂了,連話都不會說。 “造大船花費太高,路途遙遠(yuǎn),且海上風(fēng)浪無常,若被齊國發(fā)現(xiàn),全力阻截,我軍無法登岸,到頭來也是徒勞無功?!蓖踹B道。 夫差沉默半晌,悶聲問:“依你看來,我該如何打敗齊國?” “很簡單,開鑿一條溝渠,聯(lián)通大江和淮水,屆時,戰(zhàn)船糧草沿水路運達(dá),補(bǔ)給充足,進(jìn)可攻,退可守,還可出奇兵,非但齊國,魯國也必敗?!蓖踹B侃侃而談。 “哈哈,此計甚妙!”夫差撫掌大笑,又說:“本王沒有那孫長卿,卻有王連相助,真乃幸事也!” 孫長卿這個名字,王連當(dāng)然知道是誰,赫赫有名的一代兵圣孫武,著有享譽(yù)世界的《孫子兵法》,對后世的影響不可估量,夫差將自己跟孫武放在一起說,真讓他十分汗顏。 “兄長,我想跟王先生研習(xí)易經(jīng),不知可否?”姬玉問道。 夫差面現(xiàn)幾分猶豫,不想meimei跟王連走得太近,畢竟男女有別,最終還是想開了,答應(yīng)道:“就依小妹之意?!?/br> “謝過兄長!” “王連亦要悉心教授?!狈虿钜徽Z雙關(guān),王連豈能聽不出來話里警告的意思,連忙上前道:“必定不愧對大王和公主!” 這時,外面?zhèn)鱽硎勘囊宦暩吆?,“太宰伯嚭(pi)求見!” “進(jìn)來!”夫差道。 跟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官員走了進(jìn)來,長得非常白凈,還有些微胖,胡須花白稀疏,眼睛不大,卻是滴溜溜亂轉(zhuǎn),一看就是jian臣。 對于伯嚭這個人,王連一絲好感都沒有,他受到伍子胥的舉薦,才被吳國收留,因為善于巧言令色,一路扶搖直上,直到權(quán)傾朝野。 但此人不思感恩,為了私利,掉頭害死了伍子胥,簡直就是忘恩負(fù)義的代名詞。 “大王!”伯嚭大禮參拜,接著說道:“今見大王氣色明亮,必有喜事,此次征討齊魯,必獲全勝?!?/br> “伯公無須多禮,此來何事?”夫差問。 “有jian佞混在其中,不可不察?!辈畤浩鹕淼?。 王連心頭猛跳,直覺告訴他,伯嚭說的一定是自己,這種人不搬弄是非才不正常。 “講來!”夫差道。 “正是此人?!惫黄淙?,伯嚭手指王連,差點就碰到他的鼻尖。 “伯公,莫要信口開河?!奔в癫桓吲d了。 “公主,屬下不敢亂講,此人來歷不明,我聞聽其曾銜草藏身于河水中,而那條河正是滌垢河。”伯嚭振振有詞。 “伯嚭,我是不是jian細(xì),跟河的名字有關(guān)系嗎?”王連問道。 “滌垢之意,沖出污穢之物,恰好沖出了你,其意不許多講?!辈畤杭儗贍繌?qiáng)附會的詭辯。 欲加之罪啊,伯嚭果然是個心思險惡之輩,王連拱手道:“大王,若是信不過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伯公,此言不妥,莫要猜疑,王連先生剛剛為寡人出了一記良策,人才難得?!狈虿畹?。 王連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夫差也不糊涂,卻聽伯嚭又說:“大王,此人還與公主月夜出行,關(guān)系親密,長此以往,屬下實在擔(dān)心,公主能否入秦?!?/br> “太宰暗中監(jiān)視我!”姬玉氣惱道。 “并無此意,實為公主名譽(yù)著想。”伯嚭絲毫不讓,公主地位崇高,但他也沒有放在眼里。 “我與何人相處,又當(dāng)嫁與何人,與你有何相干!” “聯(lián)姻是大事,如若早與秦國交好,楚國早亡矣?!?/br> 姬玉吵不過伯嚭,含淚屈膝跪了下來,“兄長,莫要聽信讒言,若殺王連,怕是要寒了天下賢士投靠之心。小妹自幼由兄長撫養(yǎng)成人,當(dāng)知小妹品行,豈會不知廉恥?月夜出行不假,實則為談?wù)撘捉?jīng),并無私情!” “大王,伯嚭就是含血噴人,污蔑我無所謂了,但是公然辱沒公主清白,這心腸,也是夠壞的了!”王連鄙夷道。 “大王,屬下若有辱沒公主之意,愿受剜目割舌之刑!”伯嚭也跪下來,信誓旦旦道。 夫差被吵得頭疼,皺起眉頭,擺手道:“伯公,退下吧,本王自有安排?!?/br> “這……”伯嚭猶豫再三,還是倒退著離開大帳。 “玉兒,快起來,伯公所言也有道理,要守住清白之身,莫讓那秦國挑出事端來。”夫差道。 “謝過兄長,小妹知曉分寸?!奔в襁@才起身,如釋重負(fù)。 “王先生,還請規(guī)劃如何聯(lián)通江淮,幾日后再議此事?!狈虿畹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