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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哥哥不跟她一起出宮,那她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李姣姣失控地吼道:“難道你現(xiàn)在嫌我是累贅,要趕我走了嗎?”她抖著嘴唇,輕聲道:“你小時候不是說要娶我嗎,要照顧我一輩子嗎?” 忍冬瞳孔放大,面孔布滿驚愕,隨后卻偏過頭,不敢多看她一眼,聲音喑?。骸版沂莻€閹人,我不配……”他未說完的話卻被軟軟香香的唇堵住。 忍冬面色閃過掙扎,卻不舍得推開她。兩個人對視良久,纏綿相擁,卻見幽靜清寂的夜色里,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干枯的樹枝被踩碎的聲音。 “誰?!”忍冬慌張地回頭,卻見一臉尷尬的葉寒枝有些無措地摸了摸下巴。 “要不,你們繼續(xù)?”葉寒枝抱歉地笑了笑,余光掃過忍冬身側(cè)的女人,側(cè)臉有些眼熟,她眸色一沉,這不是那日與江塵…… 忍冬眼見葉寒枝臉色劇烈變幻,他知道她定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磥恚@實在是上天的意思,陛下想瞞也瞞不下去了,他也不舍得陛下再那樣日日折磨自己。忍冬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葉將軍,既然你都看見了,那奴才便實話告訴你吧……” “忍冬,真有你的!”葉寒枝一臉興奮打斷他:“皇帝的女人你也敢碰?平日里你看著那般老實,還真是看不出。嘶,刺激——” 這是重點嗎?忍冬無奈地大聲打斷葉寒枝道:“葉將軍,其實姣姣原本跟陛下就沒什么。那一日……” * “陛下,您回來了?”羅鐵遠(yuǎn)遠(yuǎn)瞧見江塵的身影,便立馬恭敬地迎上去。 江塵懨懨地點了點頭,唇色蒼白,滿臉疲倦,眼下盡是烏黑。他剛剛耗盡心血在一堆宗門子弟中篩選出了幾個適合的人,來接替他的這把椅子。 畢竟他只有兩三年的時間了,他一定趁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殫精竭慮,為枝枝算好一切。這些年來,他給枝枝的兵權(quán)太大,給衛(wèi)家的風(fēng)光也太多,新帝難免忌諱,他必要想個法子千挑萬選地找個合適又聽話的來。不,畢竟人心隔肚皮……現(xiàn)在看著老實乖巧,日后坐上那把椅子卻難免性情大變。他一定要找個有弱點的繼承人,把這弱點交于枝枝管束,用于掣肘新帝,讓他永遠(yuǎn)都不敢對枝枝有任何敵意。 “陛下,剛才葉將軍來過,她讓我把這個交給您?!?/br> “枝枝來過?她來找孤了?”江塵眼底盡是狂喜,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拆開,可他只看了兩行,神色便愈發(fā)慘白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踉蹌走了幾步,差點跌倒,還是羅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他現(xiàn)在既知道自己活不長,也不再奢求什么,剩下的日子里,能每日在上朝的時候,偷偷地看上她幾眼,便心滿意足了。 可是為什么上天連這個心意都不讓他如愿? 他心口劇烈的絞痛起來,五臟六腑仿佛都在被灼燒,這一刻,世間萬事都好像跟他一同死去。 眼見江塵情況不對勁起來,羅鐵連忙慌張地扶住他,急聲高呼:“快去傳御醫(yī)!” 一陣夜風(fēng)直沖而來,江塵猛地咳嗽起來,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喑啞不堪。羅鐵臉色一沉,一向冷酷嗜血的他紅了眼睛,雙手顫抖地去接住江塵唇縫流出的鮮血。 血色斑斑,如同冬日里枝頭那赤色的玉霄神,幾點跌落在被江塵攥得皺巴巴的信紙上“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此山高水長,愿不再相逢。” “放手?!苯瓑m用袖子拭去自己唇邊的血跡,跌跌撞撞地推開羅鐵,踉蹌朝外跑去,然而沒走幾步便狠狠地跌在了面,瑩白如玉手掌被粗糙的地面擦破,留下可怖猙獰的血痕,手腕間的白玉鈴鐺手釧清脆地響了一聲,江塵單手護住手釧,掙扎著爬起來。 “陛下,御醫(yī)馬上便到,您這是要去哪里?”羅鐵心急如焚地扶起江塵,不解地開口。 江塵再次用力地推開他,眼底猩紅,青絲散亂,唇角是沒有拭凈的血痕:“孤受不了,孤一刻都受不了,孤要去找枝枝,孤要去找她……” “我就在這里,你要去哪里?”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是幻聽嗎?江塵不敢置信地緩緩轉(zhuǎn)過頭,下一瞬便像是瘋了一般踉蹌地跑向葉寒枝,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抱住了自己失而復(fù)得的寶物。腰間傳來的力道之大讓皮糙rou厚的葉寒枝也不禁皺了皺眉,男人把下巴蹭著她的額頭,無助又偏執(zhí)地一遍遍低喃著:“枝枝,別走,別離開孤,別走,別離開孤……” 葉寒枝無奈地嘆了口氣,在男人絕望的目光中把他推開,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知錯了嗎?” “什么?”江塵手足無措地又想再度撲上來,卻被葉寒枝手腳敏捷地躲開:“我問你,你知錯了嗎?以后還敢騙我嗎?” “錯了,我錯了?!苯瓑m驚慌失措地甚至忘記了自稱,眼尾通紅,滿臉委屈地輕聲說:“再也不敢了……枝枝,別離開我?!?/br> 葉寒枝低哼一聲,一手提著燈籠,另一只手將江塵冰冷的手拉住,沒有回頭地往紫宸殿走去,冷聲道:“跟著我來?!?/br> “這,羅統(tǒng)領(lǐng),那咱們?”一旁的兵士吶吶問道。 羅鐵極有眼色地低聲吩咐道:“還不都快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咳、咳咳,等會有什么奇怪的聲音,你們也不必理會?!?/br> 江塵唯唯諾諾地跟著葉寒枝進了一片黑暗的紫宸殿,走過幾道高高的紅木門檻,不敢多說半句話,眼下只有葉寒枝提著的那盞燈籠的發(fā)出的昏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