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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再看不出來他不高興,蘇瑤都可以把自己的蘇字倒過來寫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坑妹的兄長一眼,再對上慕衍時,莫名地有些心虛。 她拉拉郎君的衣袖,溫聲細語,“我只是那么一說,又沒有定下來。再說了,阿兄剛剛也說了,我就是去了,連個合適的住所都沒有?!?/br> 慕衍不怒反笑,薄唇輕啟,不急不緩地吐字,“那若是有,阿瑤便想去了?” 蘇瑤一下噎住。 96. 第 96 章 …… 蘇兼樂得看熱鬧, 當即就開口道:“陛下,阿瑤不過是想念親人,我也打算帶她上西州住些時候, 好帶她去領略領略塞上風光。” 慕衍眸色越沉, 抿緊了唇。 她就這般不想留在自己身邊? 蘇瑤簡直要被嫡親兄長氣死了。 她惱得一跺腳,桃腮染紅, “阿兄, 你就別添亂了?!?/br> 沒看見慕衍是真的不高興了么, 怎么還故意添火呢。 蘇兼見目的達到,挑著眉痞痞一笑,振袖大笑著離去,都走得遠了, 還能聽見他愉悅暢快的笑聲。 蘇瑤:…… 她就沒見過比她兄長更氣人的郎君。 為了和慕衍賭氣, 連她這個胞妹都能坑, 她回頭非得跟姑母告上一狀不可。 但現下已經這樣了, 少女硬著頭皮默默轉身, 就對上了那道一直落在她身上, 如有實質的視線。 她眸子動了動, 從一旁擺放的花盆里扯了朵暈色黃嬌的菊花, 討好地塞到他手里, “我沒有說非要去西州不可的,都是阿兄隨口說的。” “今歲的菊花開得不錯,六郎陪我去賞花好么?” 慕衍捻了捻手中的花枝, 并不上當,“并不是非要去西州……也就是說,阿瑤還是有打算要去西州一趟?” 蘇瑤頭皮止不住地發(fā)麻,扯了扯唇, “我有點想阿耶了而已?!?/br> 慕衍把玩著花枝,神色微動,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阿瑤,你在大昭宮住了多少年了?” 欸? 蘇瑤愣了下,心里嘀咕著,就說出了聲,“我從出生就被抱到了鳳儀宮,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還需要來問我?!?/br> 低聲嘀咕著,少女抬起一雙澄澈無垢的姣好杏眸,一目不錯地望來,青白分明的眼里浮著細碎璀璨的光,像是一汪瀲滟的春池水。 偏偏鬢邊垂落的紅珊瑚殷紅如血,不住地晃來晃去,平添了幾分小女兒嬌態(tài),更襯得皙白肌膚越發(fā)如雪。 這般天真又荏弱的嬌憨艷冶模樣,任是鐵人也要動容三分。 慕衍不是鐵人,自然動容十分。 他輕撫著柔軟花瓣,伸手欲將手中花往女郎烏黑的云鬢邊別去,卻被蘇瑤靈巧地避開。 她抿抿唇,不滿地小聲嘟囔著,“我今天又沒有戴花瓶簪,哪里有地方別呀。” 花瓶簪,顧名思義,也就是簪頭部分是一整只小小花瓶,內中可蓄水,供新鮮花枝插入不敗,還可避免弄亂鬢發(fā)。 都這般情形了,她還惦記著這種微末小事,慕衍抿抿唇,一時都不知自己該不該因著她的嬌氣生出不悅。 蘇瑤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算了算了,周幽王還曾經烽火戲諸侯,只為了博褒姒一笑,今人亦是有千金買笑一說。相比起來,不過是區(qū)區(qū)弄亂發(fā)髻的小事,能算得了什么。 她咬咬牙,主動湊了過來,笑盈盈道,“但是六郎所簪的花枝又不同,便是沒有花瓶簪,也沒什么的?!?/br> 小娘子的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都快。 慕衍不由得想到許多年前,兩人初初相識時,少女曾拒絕過他手中的芙蓉枝,心里微微一動,當真將那青蕊重瓣的柔黃花別到了她的發(fā)間,才繼續(xù)了方才的話題。 “阿瑤在鳳儀宮住了十數年,都未曾說起過要去西州,怎地如今忽然就動了念?” 聰悟敏瞻的郎君明知故問,他其實早就聯想到其中緣由——只怕又與那個古怪夢境有關。 自己不過是個后來者,只知夢中與自己肖似的那人百般欺辱女郎,但阿瑤顯然做夢許久,說不定會知曉更多。 說不定,就是因為蘇家父子將有一劫,她才會動念,不顧路途遙遠苦辛,也想去博上一博。 有此孝心當然沒錯,可她為什么不肯告知自己。 慕衍唇邊的弧度含著只有他自己才知的苦澀,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也許……阿瑤也會愿意對他吐露一二。 即便是假托做了夢,亦或是偶然想到的,也是好的。 年輕天子暗懷希冀,面上卻看不出半分端倪。 蘇瑤哪里知道他已經參透了夢境之事,只當他還是為著這種小事吃醋,就有些為難。 畢竟,即便是她肯明言,自己因為夢見阿耶和阿兄要出事,才想跟去西州,只怕他也不一定肯信。沒準還要懷疑她是不是傷了腦子,或者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但若是不解釋清楚,六郎又一定會醋著生悶氣。 兩頭為難,她猶豫又躊躇,輕輕地咬著花瓣似的唇,拿不定主意。 慕衍等了好一會兒,都等不來期盼的答復。 一陣無奈襲上心頭,他飛快地蹙了下眉,別開了眼。 忽然就不想再聽她絞盡腦汁編出的謊話。 難得打斷了她,“也該到用午膳的時候了,我讓膳房預備了你喜歡的,母后也該等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