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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者是個斯文俊秀的少年郎,見她們兩人裝扮不俗,便領著眾人躬身行禮。 蘇瑤不經(jīng)意瞥過,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在饒有興味地偷瞟自己。 以前好像從未見過這人,她飛快地蹙了下眉,也沒放在心上。 全副心神都在悄悄地用尾指勾纏住腰間那塊玉環(huán),趁月枝不曾發(fā)覺時將之扯下塞進袖袋里,才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 “方才我們什么都不曾看見,也不曾找到雪團?!?/br> 等禁衛(wèi)軍一離開,蘇瑤裝出一派老成腔調(diào),稚嫩面容上違和感十足。 “冷宮里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小郎君,身世存疑,說不定就牽扯著什么舊事,我們可不能讓人知曉他的存在?豈不是要給姑母添麻煩?” 月枝沒多問,低聲應道,“是婢子莽撞了?!?/br> 還以為要多解釋幾句暴君的身份才能取信婢女,蘇瑤歪著頭多看月枝一眼,見她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才反應過來。 是她心亂了,一心只想著日后慕衍的身份會被揭露,先入為主地怕人發(fā)現(xiàn)他便是承熙帝的血脈。 可在大昭宮里能出現(xiàn)的年幼孩童,又并非只有皇子皇女,還有年幼的罪臣之后,未曾處刑或是流放,隨其母罰沒掖庭,出現(xiàn)在冷宮里,也不算稀奇。 蘇瑤整理好原本玉環(huán)所在處垂下的杏色絲穗,慢吞吞開口道,“我們方才什么都沒看見。” 月枝瞧著欲蓋彌彰地重復著的小女郎,嘆口氣,點點頭。 “婢子曉得的。在宮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這帝后不合的緊要關口??h主也不必太過內(nèi)疚,方才您不是還大膽子替他砸了那狗?縣主平時連蛇蟲都怕,能行此善舉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頗有大家之風,仁善心腸?!?/br> 蘇瑤:“……” 方才藏起玉環(huán),就是為了能有借口誆月織陪她再來冷宮,這會看來,月枝倒是先替她尋了個好借口。 只是……讓她假作關心救助慕衍這個禍害?蘇瑤撇撇嘴,她寧愿推說丟了玉環(huán)要來冷宮再尋。 蘇瑤一路走一路尋思著,關于夢中的離奇話本,任對方是誰都不能透露半個字,連姑母阿耶都不可。 世人多崇信鬼神,萬一被送去什么道觀佛寺驅邪去祟的可就糟了。 一路往南,宮室漸次繁復精巧,廊腰縵回,各抱地勢而林立。 四庇九脊的朱紅歇山頂上,屋脊上纏繞的鎏金鴟尾游走出蜿蜒的弧度,端的是恢宏雍容。 比起冷宮,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 蘇瑤心里冒出來個感慨,慕衍明明也是天家血脈,年幼之時竟會淪落到在荒蕪破敗的冷宮里跟惡犬搶食。 她的那位皇帝姑丈,當真糊涂,竟是偏寵林貴妃到連親生子嗣都不敢承認的地步,放任慕衍在冷宮里不為人知,艱難度日,怪不得長成個乖僻的性子,最后成了個暴君。 等等,她竟是在替慕衍唏噓? 蘇瑤搖搖頭將這冷不丁冒出的念頭甩在腦后。 慕衍可是害慘自己與蘇家的日后暴君,他們之間只有仇怨,她怎么可能同情仇人,需得先下手為強,讓他再不能害到蘇家,才合她的心意。 月枝余光里瞥見自家小女郎若有所思,連連搖頭,也跟著搖搖頭,只覺得縣主方才雖是裝出語氣冷淡不愿再管的模樣,到底年幼心善,還是放不下。 她想到方才的驚鴻一瞥。 蘇氏族人大多有一副好容貌,縣主年紀尚幼便已然能看出日后的不俗來,而自己分明與縣主日夜相對,看見小郎君時竟也難免驚艷。 也不知那小郎君是誰家子,家中犯了什么事,竟落得這般下場。若是被狗傷著,倒是可惜了那么一副天生好相貌。 兩人回轉鳳儀宮。 才轉過長橋,蘇瑤就看見不遠處蓬萊殿外間的回廊上,出現(xiàn)了個與月枝同樣裝扮的熟悉身影。 再近些,就見著流霜領了幾個宮人匆匆趕來,一行人行色匆匆慌亂不安。 待看見她時,流霜一個箭步上前行禮,眼眶里的淚珠啪嗒啪嗒地掉。 “可叫婢子好找!縣主病還沒好全,就不聲不響地偷偷跑出去,娘娘回鳳儀宮時可是發(fā)了大火氣,說等找到了您,要杖責所有伺候的宮人侍女!” 蘇瑤腳下一頓,語氣詫異,“姑母怎地回來的這般早?” 3. 第 3 章 不能讓慕衍當她的養(yǎng)子…… “聽說,”流霜憤憤,“娘娘今日在衛(wèi)昭儀處,遇著了林貴妃!” 蘇瑤不高興了。 “林貴妃與衛(wèi)昭儀素來沒什么來往,怎會去了衛(wèi)昭儀宮中,還恰巧撞見姑母?陛下不是與阿耶保證過,無故貴妃不得去叨擾姑母么?” 要知道自林貴妃入宮,帝后不合久矣,承熙帝自知理虧,又礙于蘇家地位,平日里也刻意約束著林貴妃少往姑母面前去,連月初月中的拜見都免了,就怕兩人起了什么矛盾,鬧得不好看。 若不是宴飲佳節(jié),連蘇瑤這個打小在宮中長大的都鮮少見到林貴妃其人。 流霜吸吸鼻子,眼淚撲撲簌簌,“婢子哪里知曉這些??h主,這下可怎么辦??!娘娘鮮少動怒,今日怕是要來真的了。” 蘇瑤不自然地撫撫衣袖,軟聲道,“都是我思慮不周連累了你們,我們快些回去吧,我跟姑母說些好話求求情,她素來心疼我,好好央求幾句,一定能免了你們的責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