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深看著她，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你們最近好像經(jīng)常見面?！?/br>
    “是??！我只有她這一個朋友?！?/br>
    這句話說的沒錯，她的確從來沒朋友，阿嬌是唯一的一個，只是這份友誼也是白真的，而不是俞斐的。

    白真轉(zhuǎn)過身，去到窗邊，好像再不轉(zhuǎn)移視線，俞斐就要從她的眼睛里鉆出來。

    沙塵暴還沒消散，天地間悶悶的，黃沙一片，好不爽利。

    她的電話又響了，是信息。

    信息內(nèi)容讓白真瞬間沁出一層汗珠，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刪掉信息，鎖屏，跟周培深說要去洗手間。

    小季剛好回來了，張羅著要給周培深吃蘋果。

    白真手腳冰涼，身體僵硬，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病房。

    事情怎么會這樣？

    怎么辦？怎么辦？

    他們得趕快回到旺民山才行。可是周培深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短時間之內(nèi)不可能離開這里。

    衛(wèi)生間隱隱傳出壓抑的哭聲，這在醫(yī)院并不稀奇。生離死別在這里就像吃喝拉撒那么稀松平常。

    白真從未像此刻這么迷惘過。

    警方在周培深醒來后做了一次筆錄，周培深交代清楚后就臥床休息了。

    他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剩下躺著休息這一件事了。只是他挺不習(xí)慣的，有記憶以來還沒這么清閑過。

    他正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張巍來了。還拎了一個果籃。

    周培深沒想到他會來，“來了?！?/br>
    “怎么還不打算告訴我??？白真給我打過電話說你受傷了?！?/br>
    “白真給你打電話？”

    “是??！怎么，我們不能通電話么？”

    “當(dāng)然不是?！?/br>
    張巍把果籃放在床頭柜上，拽過一個凳子坐下，四周看了一圈，“怎么沒住VIP?！?/br>
    “沒必要?！?/br>
    “也是?！睆埼∫贿吙匆贿厧撞豢刹榈匦α艘幌?。

    “白真呢？”

    “去買東西了?！?/br>
    “她照顧你？”

    “嗯?！?/br>
    小季早就說過，張巍是個不可靠的人，一直靠吸他的血過活，可是自從周培深回到城里，張巍還沒做過類似的事情。倒是他在不清楚自己是誰的情況下，主動給張巍推薦了更好的工作，又幫他解決了生活上所有的困難，當(dāng)然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因?yàn)橹八麄兪前l(fā)小，是朋友，所以他對他好點(diǎn)也沒什么不對勁。

    周培深始終記得張巍鼻青臉腫找到他的時候喜極而泣的樣子。他想，他跟周培深應(yīng)該有過兄弟情。

    張巍后來安安靜靜，一點(diǎn)動作都沒有，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張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但是沒有戳穿他。如果真是這樣，周培深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我哪里長了胎記，還記得嗎？”周培深忽然說。

    張巍一愣，“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你還記得嗎？”

    張巍心下狐疑，但還是不自覺地被勾起一段回憶，“當(dāng)然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洗過澡。”

    張巍低著頭，笑容苦澀。

    他又說：“我們兩家關(guān)系好，你要是個女的，我媽都能讓我娶你那種。”

    說到這里，張巍的表情漸漸黯淡了，“世事難料，后來你一路高走，我是追不上了?！?/br>
    張巍忽然就哽咽了，眼睛也紅了。

    他扭開頭，咳了一聲，為了掩飾不自在，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地去到窗戶邊兒上，“大老爺們兒，多愁善感了，你可別笑話我啊！”

    他倒是像在對窗外的空氣說話。

    種種跡象表明，張巍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且也已經(jīng)知道了真正的周培深已經(jīng)死了。

    他的難過是真的。

    張巍站在窗前，心口憋悶，從來沒那么難受過，此生，他都沒這么難受過，難受死他了，他一個大男人，快要崩潰了。

    但他還是強(qiáng)忍著眼淚，努力平復(fù)了情緒。

    再轉(zhuǎn)過頭時，他已經(jīng)恢復(fù)平常。

    “你們感情很好?！敝芘嗌钫f。

    張巍下意識道：“當(dāng)然了。”

    說完，張巍腦袋里嗡一聲響。他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你——”

    張巍隨即笑出聲兒來，“欸，我來之前可是喝酒了，喝多了，剛才有點(diǎn)激動，別笑話我??！”

    周培深說：“你的確喝多了?！?/br>
    哪怕空氣里一絲一毫的酒味兒也沒有。

    張巍正在分析情況，白真剛好回來了，手里拎了一包新買的日用品，有牙刷，牙膏，毛巾，香皂，還有水杯，男士內(nèi)衣等等。

    張巍看著忙前忙后的白真，說：“真羨慕你，有人為你忙前忙后的，這我也就放心了。”

    白真把東西一樣一樣收到柜子里，病房還是那么整潔。

    “有我在，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在旺民山的時候，也是我在照顧他?！?/br>
    白真對周培深輕聲說：“一會兒醫(yī)生該來給你換藥了，要不你等會兒再吃，免得吃一半吃不踏實(shí)?！?/br>
    周培深說：“好，都聽你的?！?/br>
    白真轉(zhuǎn)向張巍，張巍不知怎的，感覺發(fā)怵，“那我就先走了，像個電燈泡似的，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張巍又跟周培深交代了幾句，白真就送他出去了。

    醫(yī)院走廊人來人往的，張巍卻只是溜邊兒走，跟白真之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還遠(yuǎn)。

    “聽說你跟周培深是發(fā)小兒，特別好，是嗎？”白真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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